他走到窗邊，那裏堆著幾個淘汰下來的服務器機箱。
    他彎腰，手臂肌肉繃緊，輕而易舉地拖過一個死沉的鐵疙瘩，咣當一聲卡在窗戶下麵。
    接著，又搬了張厚重的金屬實驗桌，死死頂住了技術中心那扇厚重的門。
    王銘和李工在旁邊看得眼皮直跳。
    “陸董，您這是幹嘛呢？”李工喉結滾動了一下。
    “簡單弄，”陸晨拍掉手上的灰塵，“總比沒有強。小心沒大錯。”
    程茜看著陸晨布置這些簡陋的障礙物，心裏的那份不安攪得她五髒六腑都難受。
    “陸晨，股市太危險了，昨天那種運氣不可能天天有。孫力生他們資金比我們多太多，真要砸盤，我們這點錢……”
    她話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剛到手那點利潤，在真正的資本絞殺麵前，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她快步走到一台還亮著的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調出公司內部的舊文檔。
    “我在整理以前的項目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點有價值的東西，或者……至少能證明某些資產的歸屬，應付那些假合同。”
    這姑娘，總在用自己的方式拚命。
    陸晨瞥了她認真的側臉一眼，嘴角扯出一個冷冰冰的弧度。
    “運氣？”
    他轉過身，重新坐回那台連接著交易終端的電腦前。
    “誰告訴你，我要靠運氣了？”
    他那表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反而有種讓程茜心頭發毛的瘋狂和篤定。
    “他們想玩狙擊，行啊，老子就陪他們好好玩玩。”
    程茜看著他，嘴唇動了動，勸阻的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隻是默默退開兩步，站到他身後不遠處，兩隻手下意識地絞在了一起。
    陸晨打開交易軟件，界麵上，昨天那兩支紅得刺眼的股票安靜地躺著。
    他的手指，卻快速移向了另一個操作區域。
    夜，濃得化不開。
    技術中心的燈光慘白的瘮人。
    陸晨盯著交易軟件的界麵，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一片平靜。
    就在他準備按下確認鍵的前一秒，眼前金光一閃。
    那熟悉的，帶著點髒兮兮味道的係統界麵跳了出來。
    【檢測到針對宿主的‘惡意做空’陰謀，‘做空必成’技能已激活！】
    請選擇做空目標及投入保證金。注意：做空風險極高，杠杆玩脫了容易把自己埋咯，悠著點！
    來了。
    陸晨心裏冷哼，這破係統，關鍵時候倒是不掉鏈子。
    他的鼠標箭頭，精準地落在了昨天他親手買入的那兩支股票上——星瀚科技，風語傳媒。
    手指在鍵盤上敲擊，沒有半分遲疑，他開始建立空頭倉位。
    保證金，就是昨天賺來的利潤，加上程茜那二十萬湊出來的本金。
    幾乎是他現在能動用的全部家當。
    梭哈！
    “你在幹什麽？”程茜終於控製不住，失聲喊了出來。
    她幾步衝到陸晨身邊，看著屏幕上那紮眼的“賣出做空”指令，整個人都懵了。
    “你瘋了嗎？你在做空我們昨天才買的股票？這根本說不通！股價漲了我們才賺錢，你現在反著搞？”
    她試圖用她那套人間清醒的邏輯去說服他，可陸晨的操作根本沒停。
    “邏輯？”陸晨頭也沒回，聲音平靜得嚇人，“跟那幫餓狼講邏輯？他們現在就盼著把股價砸穿十八層地獄，把我連同四八娛樂一起活埋。”
    他終於完成了所有操作，這才轉過頭，看向程茜。
    “有時候，想活下去，就得比他們更不是人。”
    “可是……”程茜還想爭辯，這風險太離譜了，一旦判斷錯了，他們連翻身的本錢都沒了。
    “沒有可是。”陸晨打斷她，語氣硬得像鐵，“他們要砸盤，行，我幫他們一把，砸得更狠點。”
    程茜看著他，看著他那不容置疑的決絕，一時間喉嚨發緊，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人，到底是哪來的底氣？
    還是說，他真的已經瘋了？
    她完全無法理解他的操作，這徹底顛覆了她認知裏的所有金融常識。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
    窗外的天際線，開始透出一點灰蒙蒙的亮光。
    開盤的時間，越來越近。
    技術中心裏，除了服務器單調的嗡鳴，隻剩下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程茜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裏全是冷汗。
    陸晨卻異常平靜，手指輕輕搭在鼠標上，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豹子，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上午九點三十分。
    開市的鍾聲，仿佛一道驚雷，在技術中心每個人的心頭炸響。
    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死死盯著那塊巨大的行情顯示屏。
    開盤瞬間！
    星瀚科技！風語傳媒！
    股價，果然如孫力生他們設計的那樣，猛地向上跳動！
    幾筆數額巨大的買單突兀地出現，硬生生將股價往上托舉。
    “漲了！又漲了！”王銘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看到股價上揚，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但立刻感覺到氣氛不對勁，趕緊捂住了嘴。
    李工也眉頭緊鎖，盯著那明顯不正常的拉升曲線，像是在看什麽怪物。
    程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陸晨賬戶裏，昨天買入的那些多頭倉位雖然他沒平倉，但係統會顯示浮盈），盈利數字在飛快地跳動。
    “陸晨，現在平掉多頭倉位還能賺不少……”她忍不住小聲提醒，聲音都在發顫。
    陸晨卻像沒聽見，眼睛死死盯著盤麵，手指依舊搭在鼠標上，紋絲不動。
    股價在看不見的大手操控下，持續向上攀爬。
    市場上開始出現騷動，不少不明就裏的散戶被這突如其來的暴漲吸引，以為撿到了寶，紛紛追高買入，成了燃料。
    氣氛逐漸變得有些狂熱。
    與此同時，孫力生的董事長辦公室內。
    一個穿著馬甲的操盤手正在匯報：“孫總，魚兒開始上鉤了，散戶跟風盤很積極，星瀚和風語的股價已經拉高了十五個點。”
    孫力生端著紫砂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口熱氣，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獰笑：“好，繼續拉，再拉高一點，讓那個姓陸的小子多做會兒發財的美夢！等會兒我要讓他連褲衩都賠掉！”
    他幾乎能想象到陸晨看到盈利不斷擴大，然後股價瞬間崩盤時的那種絕望表情，心情頓時舒暢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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