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濠境關隘外。
    廣東巡撫熊文燦滿心焦急的在原地踱步。
    距離濠境的葡萄牙人舉兵造反已經過去大半月的時間。
    荷蘭，葡萄牙，西班牙三方聯合艦隊還在濠境外的零丁洋海麵上遊弋，大明朝南疆核心商業出境口廣州，已經因為戰事閉關許久。
    踏踏···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幾個壯碩的漢子匆匆走出。
    “熊大人！快叫大夫來！總督被火器擊中了！”
    熊文燦聽到來人的驚呼聲，先是一愣，目光看向一個侍衛背著的胡應台，趕忙招呼身後海防軍的隨軍大夫。
    ···
    海防軍大營。
    隨軍大夫正在對胡應台進行緊急治療。
    半個時辰後。
    大夫緩步走出營帳。
    熊文燦見狀趕忙上前：“怎麽樣？”
    大夫沉默著搖搖頭。
    “胡總督被彈丸傷了心脈，屬下盡力了。”
    一旁站著的海防軍總兵陳璘聽到消息的瞬間，直接氣炸。
    “踏馬的！來人！全軍集合！隨老子衝入濠境，殺光那些紅毛鬼！”
    熊文燦聞言壓下心中的怒意：“陳璘！你站住！”
    “熊大人！胡總督對末將有知遇之恩，末將要為他報仇！”
    “眾軍聽令！沒有本官的命令，誰都不許動！”熊文燦高呼一聲，止住在場蠢蠢欲動的海防軍。
    “熊大人···”急赤白臉的陳璘剛要再說什麽。
    “陳璘！給本官閉嘴！”
    熊文燦瞪著眼怒吼一聲，後者見狀雙拳緊握的不再吭聲。
    “各部先回營等待軍令！沒有命令不許亂動！”熊文燦說完後，拉著陳璘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
    “胡總督身死，我也很氣憤！但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濠境內有我數千百姓為質，上次你率軍突擊進去，結果呢？人家拿百姓當人盾，你怎麽打？
    總督身死，事關重大，此事要第一時間上奏朝廷，請皇上定奪，你身為帶軍之將，給老子沉住氣！”
    陳璘被熊文燦一通嗬斥後，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情緒慢慢緩過來。
    “大人，是那些紅毛鬼請總督去談判的，為何總督會受到槍擊？”陳璘冷靜下來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熊文燦滿臉凝重的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我隱隱有種直覺，這裏麵一定有事！而且肯定和我們內部人有關！”
    “這樣，你先穩住軍心，我去寫奏折，把此事秘奏朝廷。”
    熊文燦說完後，身影快速離去。
    ···
    與此同時。
    大濠島。
    鹹腥的海風裹挾著細碎的浪花，拍打在岸邊的礁石上。
    燕客縮在岸邊，把身上的蓑衣往下壓了壓，手指不自主的握在腰間的鎏金劍柄上。
    數丈外。
    三艘掛著市舶司旗幟的商船緩緩停靠過來。
    從船上下來許多水手正在卸貨。
    本該裝載胡椒象牙的檀木箱，落地時卻發出金玉相撞的脆響聲。
    “頭兒！那些箱子···”蹲伏在燕客身後的漢子話音未落。
    燕客趕忙出手按住他的肩膀。
    時至傍晚。
    一艘未懸掛任何旗幟的商船緩緩抵達。
    不多時，從船上下來幾個身材矮小的倭人。
    在他們談話間，燕客凝神看到那個倭人腰間短刀柄上，刻著德川家族的代表性家紋。
    很快。
    岸上的近百箱貨物被倭人快速裝運到商船後，兩撥人分開駕船離去。
    ···
    數日後。
    京城。
    正在處理政務的朱由檢抬頭看到袁可立匆匆走來。
    “陛下，廣東出事了！”
    “廣東巡撫熊文燦發來密信，兩廣總督胡應台前往濠境和葡萄牙人談判時遭受槍擊身亡！”
    “什麽？”朱由檢聞言頓時一驚。
    “朕不是讓他率廣東海防軍踏平濠境嗎？怎麽到現在胡應台身為南疆總督反而死在夷人手中？”
    袁可立聽著皇帝的詢問，出言解釋道：“陛下，此事熊文燦在密信中解釋是濠境的夷人用數千百姓為質，想和平解決此事。”
    “和平解決？”朱由檢皺眉繼續道：“是他們找事在先，現在說什麽和平解決？那朕派去南下的大軍是玩的嗎？”
    “陛下，臣覺得此事有蹊蹺，臣請陛下命暗衛調查一番，看看是何情況。”
    朱由檢斟酌片刻後示意王承恩去找駱思恭。
    不多時。
    駱思恭的身影匆匆出現。
    “廣東發生了何事？”
    駱思恭聽到皇帝的詢問，行禮後解釋道：“陛下，南疆之事臣已經查出眉目，臣還沒來得及稟報。
    據臣調查，最近幾年有一股藏在暗中的走私集團，這夥人的勢力遍布兩廣和福建，他們在三省有些許多民間作坊，專門私鑄各類火器，其中主要以鳥銃，小口徑虎蹲炮和佛朗基炮為主；
    這個集團走私的品類涉及許多，糧食，煙草，食鹽，瓷器，絲綢都有涉獵；
    暗衛負責調查跟進此事的是燕客，根據現有結果，火器走私對象主要為倭國，南洋諸國，在最近半年中，也出現了向建奴走私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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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皺眉道：“之前，暗衛不是查到廣東水師提督朱磊，福建水師提督錢雲，廣東布政使陳幫占三人涉嫌走私敲詐鄭芝龍的案件嗎？
    暗衛可有調查結果？”
    “回陛下的話，根據臣掌握的情況來看，三人隻是這個走私集團的一份子，但若是想徹底鏟除散布在三省的走私集團勢力，臣還需要時日深入調查。”
    朱由檢聽完駱思恭的話後，陷入沉思。
    按照原本的曆史來看，現在的兩廣和福建最有可能搞事的就是地方士紳勢力，山賊水匪和海盜勢力，其中還包括散播到福建的白蓮教。
    特別是廣東地區的地方宗族勢力，其組織發展較為成熟，一些大的宗族在地方上具有很強的影響力，如廣州地區，往往一鄉一姓或一鄉二三姓，這些宗族擁有自己的祠堂，管理族內事務，在經濟、文化等方麵有很強的掌控力，還能組織族丁參與地方事務。
    廣東的山賊、水匪眾多；永安的山賊，順德的水匪，規模較大，少則幾百人，多則上萬人，他們劫掠商旅、騷擾居民，還插手礦山采掘、碼頭運輸和香料貿易等，地方政府對此都極為頭疼。
    還有福建的海盜勢力，廣西的少數民族勢力等。
    若是有人暗中把這些複雜的勢力聯合在一起，那這個組織的體量就極為龐大。
    想到這，朱由檢眸子中迸發出絲絲殺意。
    “袁愛卿，令溫體仁為兩廣總督，餘堿為其副手，速速趕赴南疆處置此事。
    另外，暗衛要密切注意南疆這個神秘的走私集團，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麽人在背後搞小動作！”
    袁可立和駱思恭二人聽到皇帝的旨意後，相互拱手行禮告退。
    二人走後。
    朱由檢看著遠處的天空再度思索起來。
    現在的大明朝在自己的強力手腕下，政局穩定，北境的天災雖然在持續發生，有南越之糧暫時還能勉強支撐住，但是民間百姓的日子普遍並不好過；
    北方的百姓深受天災影響，糧食缺乏，食不果腹。
    南方的百姓則受製於山賊盜匪，雖不缺吃的，但人身安全的威脅較大。
    “對了！可以借鑒後世偉人的策略！”
    朱由檢說著心中打定了主意。
    可以趁建奴注意力在朝鮮的時機，在全國範圍內來一次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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