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溫體仁的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去。
    “溫愛卿細細說來。”朱由檢看到是溫體仁開口，起身站起半靠在龍案旁。
    “陛下，諸位大人，可還記得在建奴，倭奴聯手侵占朝鮮後，第四海軍俞谘皋部在濟州島與倭奴水師的那場海戰？
    俞谘皋給兵部的上報的作戰記錄中很清楚的記載，倭奴使用的大型蓋倫戰船和夷人使用的一模一樣，每艘戰船上都裝備許多紅夷大炮和眾多其他口徑的火炮。
    再根據朝廷最近得到的機密消息來看，建奴這兩年不但組建了火器部隊，而且還從倭奴手中得到大量紅夷大炮，我看過工部，戶部和禮部各案牘庫中對倭國的記載，倭國雖然有鑄造紅夷大炮的技術和工匠，但受製於鑄炮所需的各類原材料資源，他們鑄炮的效率不高，但在年初時，倭奴給建奴秘密輸送的幾十門重型紅夷大炮，這種數量級，別說倭奴，即便是我朝工匠全力鑄造，也不可能在短期打造出來。
    陛下，結合以上線索分析，臣有個大膽的猜測！
    建奴，倭奴和夷人，三方勢力或許已經再暗中結盟！或者開展某種合作！”
    在場的幾位老臣聽到溫體仁的判斷後，有些震驚。
    “陛下，這···建奴在遼東，倭奴在東海，夷人在南洋，三方勢力間隔茫茫大海，若是說暗中聯合，這有些不符合常理，溫大人的猜測會不會過於大膽了些？”
    黃立極忍不住開口。
    朱由檢看著溫體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心髒快速跳動著，溫體仁的猜測極為符合自己腦海中想到的可能!
    自己很清楚的記得，在後世那個衣食無憂的華夏國度，上到官方，下到民間，有著一個傳言，大明亡國的原因之一有歐羅巴夷人勢力和倭奴，建奴聯手在暗中推動。
    最終結果是建奴入住中原，奴役漢人，倭奴得到極為牢固的通商海路和滿清的政治軍事庇護，夷人則瓜分了大明的海外領土！
    其中一個佐證是從明中期至後期頻繁發生的倭禍，在滿清入駐中原後銷聲匿跡。
    雖然有人解釋說是大明亡國後，倭國施行了海禁或閉關鎖國，但倭國從未斷絕和華夏，歐羅巴的海上商路來往！
    “溫愛卿的猜測確實離奇，朕倒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朱由檢語氣沉重的說著，邁步來到天下寰宇圖前。
    “諸位愛卿，這個世界下到個人，上到國家，都在全力的爭奪生存資源！
    從薊鎮大戰後，黃台吉深刻感受到火器的威力，所以他回去後便著手組建火器部隊；
    朕在國內強推新政後，黃台吉看到了改革帶來的巨大好處，也在遼東照貓畫虎的開展改製；
    夷人被朕拉起來的新式海軍艦隊暴打，在南洋的地位不穩，商業受到嚴重影響，他們不會這麽罷休；
    還有倭奴，下到鹽糧茶等生活必需品，上到瓷器絲綢等奢飾品，倭人有著極大的需求，根據錦衣衛對新大陸的探查，西班牙人已經在北大陸建立起據點和基地，倭人還需要用我國數量眾多的商品去換取西班牙人手裏的白銀和黃金；
    三方勢力的核心利益不同，但站在他們的視角中，大明是威脅他們核心利益的絕對敵人！
    他們單一對上我們不行，若是聯合起來，就會從我國北方陸地，東部，南部海域形成一個巨大的戰略包圍圈。
    這麽看來，是不是就符合邏輯和常理？”
    “陛下，臣支持您的看法，古人雲，君子不可有害人之心，但須有防人之能。”李國普捋著胡須點頭認可。
    “這也不對呀，倭奴和夷人有著不小的矛盾，商業方麵，在南洋的貿易常年都和夷人有激烈的爭奪；
    宗教方麵，德川幕府一直都極力反對天主教的擴散，甚至還下達禁教令。”
    黃立極皺眉說著，臉上還帶著些驚疑的神情。
    “黃閣老，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倭國雖然和西班牙，葡萄牙有矛盾，但是與荷蘭人的關係一直都不錯，若是耶穌會請出荷蘭人，倭國未必會拒絕進行合作。”
    袁可立眯著眸子，盯著地圖吐出一句。
    “陛下，如果臣的猜測屬實，那麽夷人在南洋的戰略目的就不隻是想擊敗我海軍這麽簡單！”
    溫體仁再次開口打斷沉悶的氛圍。
    “哦？溫愛卿有何判斷？”
    “陛下，夷人重商業，作為精明的商人，他們在明知道自己的戰船艦隊不是我朝艦隊的對手，不主動前來求和談判，反而調集千艘戰船，千裏迢迢的派來大軍，向我朝挑釁宣戰，這不是商人所為！
    臣猜測其中的原因，可能是我們有夷人即便向我國求和後，極大可能得不到的東西。
    對於商人而言，隻有用金錢得不到的利益，才可能迫使他們動用武力。”
    朱由檢聽到溫體仁的說法，滿是疑惑。
    “溫愛卿，你說的他們用金錢得不到的利益指什麽？”
    溫體仁搖頭道：“陛下，這臣就無法推測了，夷人花錢得不到的利益太多了，單是物品一項，就有許多，我朝百科學院研究的軍火鑄造技術，蒸汽機技術，火車鑄造技術等，這些都是我朝核心機密，他們用多少錢也買不到。”
    “那也不對啊！這些核心機密即便是夷人把呂宋海軍全部擊沉，縱算他們打到內地，也絕不可能得到！
    話在說回來，三方勢力即便聯合在我國周圍形成包圍圈，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對我朝造成致命威脅，如此一來，夷人想得到的利益周期會不會太長了些？
    這不符合商人群體的特點！”
    袁可立說著，看向溫體仁眼中滿是疑惑。
    朱由檢也思索許久，對溫體仁所說的利益毫無頭緒，沉聲道。
    “罷了！先不管這些！”
    “眼下夷人在南洋攻占我土地，殺我百姓，此事朕必須要為舊港死去的漢民複仇！”
    不等袁可立幾位老臣說話，孫國楨率先開口道：“陛下，臣以為夷人既然敢這麽做，就證明其有依仗，若是不弄清夷人背後的目的，會不會出現不好的結果？”
    “怕什麽！王徵在天津造船廠已經鑄造出最新型的鋼鐵戰艦，而且陛下已經下旨組建海軍陸戰營。
    你身為大明第一海軍總兵官難不成畏懼那些夷人？”
    袁可立開口嗬斥一句。
    孫國楨聞言後，低著頭也不敢說話，袁可立不但是他的老上司，同時也是他的恩師，挨訓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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