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昉又被完顏杲詢問，內心有些無語。
    怎麽辦？
    鬼知道怎麽辦？
    宋軍分出去的兵力不算多，卻都是精銳。即便如此，金軍也不敢去突襲，一旦軍隊出城，就可能被宋軍圍剿。
    不能靠範陽城內的兵力，就隻能靠外麵的力量協助。
    一念至此，韓昉眼前一亮，立刻道：“諳班勃極烈，我有辦法了。”
    完顏杲問道：“什麽辦法？”
    韓昉回答道：“完顏宗弼的精兵，一直埋伏在範陽境內。趙桓分兵出擊，一處的兵力有幾千人。這樣的兵力人數，就給了完顏宗弼各個擊破的可能。”
    “對啊！”
    完顏杲也是心頭大喜，說道：“趙桓為什麽敢分兵呢？就是知道我們被堵在範陽縣，不敢隨意分兵，認為我們在外麵沒兵力。”
    “所以，趙桓才敢分兵去突襲各地。”
    “偏偏，我們是有人的。”
    “有完顏宗弼的精銳，就可以挨個解決去各州的宋軍，從而削弱趙桓的戰鬥力。”
    完顏杲興奮得站起身，歡喜道：“韓先生果然厲害，本太子得韓先生，如高祖得張良，魏武帝得荀攸。此次一戰，趙桓必敗！”
    這一刻，完顏杲覺得自己又行了。
    韓昉看著完顏杲喜形於色的模樣，心中忍不住歎息。
    曾經的完顏杲，鎮定自若，威嚴赫赫。現在的完顏杲，心神被牽動，沒了之前那樣的霸氣。
    韓昉正色道：“戰事的勝負，還得看完顏宗弼。如果他能取勝，一切好辦。如果他敗了，這一戰就不好打。”
    完顏杲自信道：“完顏宗弼熟知兵法，是我諸多的侄兒中，性情最沉穩，也最善戰的。他帶著精銳出戰，必然能一戰而勝。”
    韓昉點頭道：“請諳班勃極烈立刻安排人傳信，通知完顏宗弼盡快行動。”
    完顏杲道：“本太子知道了。”
    韓昉沒有再多說什麽，拱手行了一禮就告退。他離開駐軍的營地，準備去城內放鬆放鬆。
    最近太緊張了。
    韓昉在範陽縣的這些日子，常常下榻青樓，聽大堂內的女子唱曲，喝著美酒，借此消磨時間。
    喝著酒的時候，他忽然想到昔日在遼國的日子。
    在遼國時，真好啊！
    實際上他剛歸順金國的時候，金國所向披靡，一路殺到了東京城。那時候的韓昉，對遼國沒有一丁點的懷念，覺得跟著金國很好，未來一片光明。
    轉眼間，宋軍崛起，金國接連吃了敗仗，眼看著要被攆回白山黑水，眼看著要再一次成為金蠻，韓昉就開始懷念過往了。
    人往往是如此。
    韓昉喝著酒，眼神迷離，腦袋放空了什麽都不去想。
    砰！砰！
    敲門聲響起，親隨走進來道：“大人，外麵有一個人，說是您的老朋友。”
    韓昉瞬間清醒過來，眼中的迷離散去，思索一番後，吩咐道：“把人帶進來。”
    親隨去通知。
    不一會兒，郭藥師走了進來。
    韓昉看到郭藥師，有些錯愕，有些震驚，沉聲道：“你，竟然在這裏？”
    郭藥師撩起衣袍坐下，不卑不亢道：“韓大人，我怎麽就不能在這裏呢？你該不會認為，我還在易州後方，沒有跟著陛下北上吧？”
    韓昉殺氣騰騰道：“我現在，隻要大喊一聲，就有士兵殺進來，將你押解到諳班勃極烈的麵前。”
    “你背叛金國，諳班勃極烈對你恨之入骨。如果抓了你，一定會讓你嚐遍酷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郭藥師卻一派從容，不急不躁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好酒！”
    郭藥師讚歎一聲，笑道：“韓大人要抓我，現在可以動手了。”
    韓昉哼了聲，一言不發。
    郭藥師臉上的笑容綻放，顯得很是自信。
    現在不是金國強硬的時候，擱在金國有一統天下的趨勢，韓昉會毫不猶豫抓了他獻給完顏杲的。
    現在，韓昉不會也不敢。
    人嘛，總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郭藥師笑著道：“韓大人，你我都是遼國的臣子。為金國效力，和為宋朝效力，有什麽區別呢？”
    “其實，沒區別！”
    “哦，不，其實也有一定的區別。”
    “金人高高在上，從沒有把我們當人，隻把我們當狗。你就算一步步往上，也隻是稍微大的一點狗，無法真正立足。”
    “陛下卻不一樣。”
    “你熟悉中原王朝的曆史，應該知道他們講究大一統。陛下就是這樣的人，他要天下歸一，任何人都要用。”
    “在宋朝，你才能一展所長，可以真正的封妻蔭子。”
    郭藥師侃侃而談道：“如果金人能行，我不會策反你。可是金人已經不行了，他們擋不住陛下的天兵。”
    韓昉沉聲道：“不到最後，尚未可知！”
    “自欺欺人！”
    郭藥師眼神強勢，說道：“第一，陛下占了上風。”
    “實際上，陛下是可以強攻範陽的，為什麽不攻打呢？是不攻打有更多的好處，可以圍點打援，也能消耗金國軍隊士氣，減少傷亡。”
    “第二，拖延時間，對宋軍是更有利的。”
    “你們已經甕中之鱉，守著範陽暫時還沒有被擊敗，可是你們不敢逃。一旦逃走，你們遭到掩殺，死傷會更大。”
    “第三，金國強盛時，沒有人敢反對。現在金國衰弱，會有很多人跳出來的，會牆倒眾人推。”
    “金國，不行了！”
    郭藥師正色道：“身為智者，身為謀士，應該洞徹局勢。我相信，你能明白現在的局勢。你也不是什麽忠臣烈女，何苦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韓昉沉默了下去。
    的確，他不是金人的嫡係，他是遼人，何苦吊死在金國呢？
    總要為自己考慮考慮。
    郭藥師看著沉默的韓昉，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很多的策反，都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如果宋朝的實力弱，他口若懸河，說破了天都沒用。現在宋朝的實力強，點到為止，韓昉也能夠明白。
    這是有實力的好處！
    許久後，韓昉開口道：“我如果歸順宋朝，能得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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