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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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六年二月初五,穿越客陳吉發,坐到了江夏縣童生縣試的考場上。
主考官是江夏縣陳教諭,考試的地點就在貢院,距離熊夫子的私塾不遠。
七百多考生,縣令命題,考三場,每場一天,考完又三日放榜,榜上有名方可考下一場,如此持續十幾天。
對陳吉發來說,縣試實在不難。
第一場考書寫識字,第二場考經典理解,第三場考寫作,每門陳吉發都隻用了一個多時辰時間,而且他現在的書法大有改觀,在係統輔助下,寫出的內容又快又好。
結果出來,陳吉發連續三場名列前十,意料之中。
等最終名次出爐,陳吉發果然過了童生。縣令劉勷請榜單前十在臨江樓吃飯,特意過來給陳吉發敬酒。
“賢弟果然勢如破竹。”劉勷也算是科舉過來人,這聲賢弟甚是器重,“接下來還有兩輪關卡,祝你馬到功成!”
縣令所說的兩輪關卡,便是指府試和院試。
府試在三月底四月初,由府院監考。武昌府下轄的江夏、鹹寧、嘉魚、蒲圻、崇陽、通城、武昌七個縣的考生匯集在貢院,全部也就是不到兩百考生。這些人最終成績分為六等,取前兩等,也就是大約六七十人參加院試。
院試在五月中旬,由湖廣學政衙門監考。隻有院試過關,才能取得士大夫進階的資格,也就是太學、府學、縣學的生員學籍,俗稱秀才。也隻有取得了生員的學籍,才能參加秋闈,考舉人,考進士。如果通過,陳吉發“讀書人”的身份才算真正坐實。從此以後,哪怕他不去當官,也可以見官不跪,享受一定數額的免租田,在地方治理上也有較大發言權。過去,他憑著熊夫子和蘇秀才的照拂,便可以做許多事情,等他有了秀才身份,在江夏縣的村灣內做些事情,更會方便許多。
但秀才名額也是極少。湖廣布政使司15府2州14散州,每屆參加院試的學子足有兩千多人。這裏麵,每三年隻產生七八百生員,其餘人隻能三年後再考。
按照這個比例,除了每個縣的第一名案首是必然保送秀才之外,其餘參加考試的童生,隻有一兩位可以考中秀才,難度可是相當之大。
具體就相當於前世的高考,考中排名前十名校的難度。
陳吉發目前的名次大約是在童生試的全縣第六,但這裏麵隻考慮了本年應屆的水平,考府試時這個水平就不太夠用。若是等院試時,還有大量往屆沒考上的家夥,那就更不夠看了。
哪怕江夏是大縣,考中的比例稍微高一些,也頂不住競爭太過激烈。何況,湖廣讀書最厲害的可不是武昌府,而是黃州府、興國府。
湖廣進士,十出其七!
考慮其中的難度,劉勷的這番客套話,卻也帶有幾分勉勵的意思在裏麵了。
陳吉發自然不敢怠慢,起身回敬,保證努力雲雲。
縣尊大人敬酒一圈,便先行離開,剩下的局,便是陳教諭主持。
陳教諭是個純粹的讀書人,並不善飲酒,更是疏於交際,同眾人聊了幾句,竟然討論起學術課題。
此人倒是有真學問的,而且性格直率,針砭時弊,對當朝大儒和朝廷政令,都敢於置評。陳吉發不由得在心中留意起來,在係統資料庫中查了查,竟然是在地方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
陳鑒,廣東化州人,萬曆二十年生,萬曆四十三年鄉試經魁,因在策論中“針砭時弊”,被取消了考進士的資格。但因其有才,崇禎元年舉為江夏教諭。此人著有江夏第一部地方史誌《江夏史》,還寫了一部《儒學小史》。
穿越到大明之後,陳吉發始終牢記,凡是留名青史者,都不是普通人物。畢竟,史書上寥寥數筆,與這些看著並不起眼的人物並列記敘的,可都是冰冷冷數萬數十萬普通百姓的生死離別。
因此,等陳教諭侃了大半個時辰,旁的學子有的嫌這位中年教諭囉嗦,有的私下裏交頭接耳,隻有陳吉發和旁的兩位學子認真聆聽,偶爾還附和兩句,均是能說在點上。
不由得讓陳教諭心情舒暢,看著陳吉發和那兩人的眼光就充滿了欣賞。
等終於散場,有的學子世家出身,並不是很看得起這位縣裏的教諭,於是自顧自走了。而陳吉發則主動帶頭送教諭離開,直至上了馬車才揮手告別,禮數周全。
“這般作態,自折身價,果然是商賈出身,臭不可聞。”
陳吉發才送完陳鑒,便聽見身後有人嗤笑。回頭,竟是本縣案首,賀光明。
此人乃世家子,家父是與熊廷弼師從同門的江夏名臣賀逢聖。因為人忠正,不附閹黨,前些年罷官回鄉。崇禎元年起複,正得當今天子看重,如今已是三品禮部侍郎。
他父親在北京做官,兄長賀覲明隨父親進京,而他年紀小,在家塾讀書,今年正好同陳吉發一屆。
方才敬酒時,陳吉發便看到劉縣令著重與他聊了許久,便查了下他的資料,此時更是要小心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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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案首誤會在下了,教諭雖未曾親自授業,卻主持我等考試,後進以尊師禮待之,乃發自本心。若有做的不當,還請案首多加指正,陳某勢必改之。”
賀光明也不過是十三歲的少年,這種臨場反應,肯定是經驗不多的。他本是看不慣陳吉發阿諛奉承的樣子,沒想到,對方卻能坦然的講出這番道理來,而且最後向他討教指正,若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反而襯得他無理取鬧了。
究竟是少年意氣,他漲紅了臉,卻也找不到什麽好的額理由去反駁。
“哼,倒是牙尖嘴利,但願你做學問也有如此盡心盡力才好。咱們明年鄉試再會。”
是了,縣試案首保送鄉試,免了府試院試的考驗,所以,少年也有少年驕傲的資本。
“陳某必不負賀案首所望。”陳吉發笑意溫和,並不生氣,“另外,陳某雖已捐了良籍,若案首還是不忍銅臭,下次陳某定當注意回避。”
那少年沒有再搭理陳吉發,翻了個白眼,帶著書童自顧自走了。
這孩子雖然書生意氣,脾氣臭了些,卻沒有世家子仗勢欺人的紈絝習氣。或許今後可以爭取爭取。
“陳大哥莫與他一般見識。”旁邊有人勸解他,“您為人如何,街坊鄉裏都是看在眼裏的。”
聲音陌生,帶著些河南口音,陳吉發回頭,發現是方才坐在他對麵的學子,也是聽的最認真的那兩個之一。
“多謝這位老弟。不過是小孩子罷了,陳某並未放在心上。敢問貴姓?”
“在下吳成道,雖與陳大哥頭回見麵,卻已經承您恩情半年。若不是您接濟,我與家姐還在寄人籬下,也沒有餘力回來讀書考試。”
說著,這少年向陳吉發長揖到地,後者這才會過意來。
他接濟過的姐弟,不是吳家包子鋪的那房遠親還能是誰?現在看來,這少年與吳家小姐倒是有七分相似的。
“怪我眼拙,沒認出來。”陳吉發笑著將他扶起,“倒是一表人才,不負你姐辛苦供你讀書。”
“也是陳大哥的恩情。有您的資助,家姐在同仁裏開了家繡坊,雖然操勞,人卻精神了不少。半年來倒是讓她做出了些名聲,開年多聘了兩位繡娘,攬了秋月閣的繡活,如今生活已經改善許多,母親的身體也好了不少。”
吳家弟弟如同匯報工作般向陳吉發敘說他姐姐如今的生意生活,搞得陳吉發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倒也理解了為何賀光明說他滿身銅臭,而吳成道能體恤其中的難處。
若不是姐姐做繡活生意,斷沒有他吳成道讀書的機會。
“都是舉手之勞罷了。如今咱們也算是同年師兄弟,若還有什麽困難,盡管找我。”
“嗯,陳大哥的恩情,吳某記一輩子的。您有差遣,也隻管與我交待。”
縣試過後,因為接連就有府試院試,陳吉發不敢怠慢,隻在家專心溫書。
蘇家灣的事情如今有蘇雲生和徐成洛照看,合作社已經基本將所有農戶囊括進來,開春搞稻田養蝦,水渠中栽了蓮藕菱角。蘇雲生姐夫,也是陳吉發未來的嶽家所在的王屋村也開始建合作社,那邊背靠靈山,土地相對貧瘠,陳吉發計劃在山上開辟橘園,並養殖家禽,山腳下平地裏種植各類蔬菜,田間地頭間種桑樹亞麻。
黃江海去年賺了不少銀子,今年幹脆在碼頭上盤了個門臉,專門做糧食倒賣,不僅做麵粉,還兼營穀物、黍米、大豆,陳吉發暫時沒精力給他設計新農產品加工線,黃江海倒是體諒他,說是先攢著銀子,等他考完再說。
半個月後,便是府試。
府試依舊考三輪,程序與縣試差不多,持續約莫十來天。之後放榜,陳吉發不出意料踩線過。
他有係統這個資料庫,考試什麽的都當是開卷題,實際上沒有太大壓力。不過,他並不想靠著作弊大放異彩,在這王朝末世,苟著積蓄實力才是王道。
吳家小弟也過了府試,成績同陳吉發差不多,都是踩線過。
“小弟今年怕是過不去院試了。”看著名次,他有些遺憾,“還想著若是中了秀才,姐姐便可不用拋頭露麵了。”
“事在人為。”陳吉發拍拍他肩膀,“還有十來天,查漏補缺,總能增加些勝算。”
又說了些勉勵的話,兩人各自離去。路上,熊夫子托人找到陳吉發,請他到塾裏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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