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起，小劉子真的不敢再找周野的麻煩。
    不過，周野知道，這小子雖然表麵客客氣氣，但是心裏還是不服氣的。
    其他人倒是因為這事，對周野很是畏懼。
    小李子更是死皮賴臉地整天粘著他。
    很快，經曆了短暫的禮儀培訓。
    他們離開了小院，被分配到宮裏的各個部門。
    朝中有人好做官，小劉子幸運的被留在大權在握的司禮監。
    其他人也各有去處。
    整個院子，五間宿舍，近百個新入宮的小太監。
    隻有周野和小李子被分到了混堂司，也就是管澡堂子的地方。
    這不能不讓人懷疑是小劉子的報複。
    周野卻無所謂，就像劇本裏男女主角最後都會相愛，那自己這個反派也一定會成為舉足輕重的大太監的。
    這麽一想還挺期待的！
    “我要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周野想起了那句經典反派台詞。
    可惜，很快又喪了氣，最高又如何，下麵空蕩蕩，心裏也空蕩蕩的。
    ……
    “兩位貴姓啊？讓灑家瞧瞧！”
    周野和小李子被送到了混堂司，有一個老太監已經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坐在堂下等著他倆了。
    周野一聽老太監的聲音，就想笑。
    對方刻意地捏著嗓子，聲音尖銳又陰瑟瑟的和電視裏一模一樣。
    “這味兒真正！”
    “小子李貴，拜見公公！”
    小李子當即匍匐在地，給老太監行了大禮。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站著的周野身上。
    “他大爺的！”
    周野暗罵一聲，根據他們學的禮儀，除了遇到皇帝貴妃這種大boss，遇到同行是不用跪的，躬身行禮就夠了。
    眼見著老太監，耷拉的眼皮就要睜開。
    他隻能單膝跪下了。
    “不能頭鐵啊！給皇帝下跪是跪，給太監下跪也是跪，這個老太監歲數大，就當給老人家行禮了！”
    周野心裏安慰自己，可要他匍匐在地上，就實在做不到了。
    他甕聲甕氣地裝作憨厚。
    “回稟總管，小子魏有福，不敢稱貴。”
    他不知道小李子是不是故意的，但人家給了你一個絆子，你不回一個不合適。
    果然，老太監點點頭。
    “我們都是賤人，有什麽貴的？小李子，以後你改名叫李忠吧，要對皇上忠心！”
    “是，謝謝公公賜名！”
    小李子趴在地上，頭如搗蒜。
    周野暗自歎息，都是可憐人，他也沒資格看不起誰，隻是小李子這人終究和自己不一樣。
    “怎麽就兩個？”
    老太監扭頭看向旁邊。
    其中一人對著周野和小李子擺擺手。
    “你們先退下，去院子裏等著！”
    兩人後退。
    “司禮監不給公公麵子啊！”
    “公公要不要找人疏通疏通？”
    ……
    還沒走出屋子，周野就聽到了裏麵已經熱鬧起來。
    他還想多聽幾句，被小李子拉到一邊。
    “福哥，以後咱們還是同個屋簷下，一起努力，好好往上爬，好叫小劉子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把我們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周野看著他用色厲的表情，罵著小劉子，髒字滔滔不絕。
    可見積怨已久，忍到了今天，自以為沒了幹係，才說出口。
    周野也不評價，點點頭，提醒他。
    “這樣的話還是少說，別人聽到了不好！”
    “對對，我就跟你說說！”
    小李子一下子警覺，這才收住了話頭。
    ……
    後來周野才了解，管洗澡堂子，也分層級的。
    首先一部分人負責貴人沐浴，不要想多，就是負責燒水，其他由宮女負責。
    另一部分負責宮裏太監宮女洗澡用的大澡堂，這部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清洗浴池和燒水。
    前一種活少，但要隨叫隨到，負責的人也很多。
    這個活都搶著幹，為的就是在貴人麵前露臉。
    可周野覺得，哪有露臉的事情？
    燒個水而已，燒好了誇你一句，燒不好了，不知怎麽罰呢！
    貴人的麵都見不到，還露臉？
    周野更喜歡給大澡堂燒水。
    大家都是平等的，沒那麽多事情，水燒不好讓人罵兩句了事！
    而且，也方便自己天天洗澡，多好！
    不過就是累點，在這燒個水，那是要不斷添柴，劈柴 ，都是辛苦的活。
    頭一個月周野還有點新鮮勁。
    每天能洗澡在他看來就是幸福。
    吃的素點當減肥了，上廁所難點當曆練了。
    可出了頭一個月，後麵全是無聊。
    周野偷偷問過係統，為什麽魏有福這反派的成長經曆，寫出來可能一筆帶過了，還他要一天天地經曆？
    係統說：“因為每個平凡的一天都有可能是一個人的命運轉折點！”
    ……
    小李子是有天賦的，在大澡堂幹了兩個月，哄得掌事太監高興，把他調去，負責貴人的小浴室了。
    見他得償所願，周野也真心恭喜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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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還要住在一起好多年，他們倆不得不走得親近。
    從那以後小李子的臉上，每天都充滿了希望。
    那種表情是周野剛上大學時，才會開始有的，後來工作了也就慢慢磨沒了。
    這種情緒重新感染了他。
    因為他們混堂司的工作都在下午和晚上，上午都沒有事。
    於是周野每天早早起床，開始鍛煉身體。
    他想到了小說裏的葵花寶典，說不定太監真的是練武功的好材料呢！
    最開始，周野自己天一亮就起，然後在院子裏跑步，練腿。
    後來小李子也加入了他。
    再後來，同屋的太監都加入了。
    最後就連最初麵見他們的那個老太監，總管太監崔公公，六十多了也開始早起遛彎。
    其實不是周野的帶動性有多強，而是這些人確實是沒有別的事。
    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沒有什麽娛樂。
    而這樣的工作，不出意外地話，要幹一輩子。
    那段時間，外人隻要在早上進入混堂司，就能看到一群太監拈著蘭花指在擼石碾，練塊頭。
    崔公公在知道了周野識字後，更是找了幾本拳譜功法，讓他教授院子裏的所有太監。
    周野自幼學習書法，繁體字沒有障礙，每天晚上學習，白天再教別人，頗有了一些太監教頭的風頭！
    可惜，沒兩年崔公公老死了。
    後來的總管不喜歡熱鬧，太監堅持鍛煉的，也就並不多了。
    他們還是喜歡賭錢喝酒這些能麻痹自己的愛好。
    小李子認了幹爹，從此平步青雲，也沒時間和周野對練了。
    之後的時光如同流水。
    十年，觀眾的眼中，主角們可能一眨眼就長大了。
    而看不到的地方，周野一天一天地當了十年的太監。
    魏有福也快三十了，在這個空間裏沒有人要求他上大學，沒有人讓他去找工作，沒有人給他催婚。
    他的人生在其他人眼裏除了每天燒火，沒有其他意義。
    所以周野每天都練功，即使隻有他一個。
    不然，還能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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