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和太子告別，就前往安北都護府上任。
    他手下那些兵是帶不走了，但是兩個從宋州跟來的副手，於春，張誠都願意跟他一起調離。
    因為他們都是基層出身，沒有靠山，又不擅長和太子這種貴人相處。
    所以寧願跟著周野這個同樣底層出身的上司。
    這事兒倒也不難，周野是負責軍事調動的司馬，調兩個人過去是沒問題的。
    太子這邊也同意，就先讓兩人跟著周野去上任，到地方再辦理調職。
    盛平公主皇甫靜也派人給周野送來了書信。
    表彰了他救太子的行為，又安慰了他被降職的事情。
    鼓勵周野繼續為國效力，承諾他有機會就為他謀求更適合的職位。
    如果是這個世界的人，看到公主這樣的書信，估計早就熱淚盈眶了。
    周野也寫了一封誠懇的回信，維係著公主這邊的關係。
    說不定以後升官，還真要靠公主。
    ……
    安北都護府相比於其他幾個都護府，地域比較小，管理的少數民族也比較少。
    但是常備軍兩萬，都是司馬可以調動的。
    還有很多少數民族組成的蕃兵，這個沒有具體數量，因為他們不吃朝廷軍餉，全靠自治。
    都護府的都護一般都是王族遙領。
    安北都護府的都護空著。
    副都護叫鄭勉，是精通番語的文臣，負責具體的管理，也是周野的頂頭上司。
    盛平公主在書信裏提到了一點。
    鄭勉多次彈劾靖遠侯慕容雲海，囂張跋扈，專權擅政。
    而女帝沒有聽信鄭勉的話，去處置靖遠侯。
    同樣，雖然女帝每次都會斥責鄭勉，但鄭勉一直安穩地當著安北都護府副都護。
    安北都護府就在北境，在靖遠侯的軍事管轄範圍內。
    女帝把這樣一個人安插在這個位置，隻要懂點政治的人，都會明白。
    所以靖遠侯雖然對鄭勉很是厭惡，卻從不主動招惹。
    這也讓鄭勉麵對他越來越囂張。
    周野來到地方，鄭勉親自接待了他。
    具有少數民族特色的接待宴上，鄭勉借著酒勁，直接詢問道：
    “聽說你是靖遠侯的女婿？”
    周野不好意思地說道：
    “前女婿！”
    “哈，那你可得罪了他了！他對他的女兒驕縱的很！”
    “可不是，要不然我也不會輾轉幾地，不受重視！”
    鄭勉哈哈大笑。
    “這你算是來對了地方！我不懂軍事，一直以來，雖然和那老賊勢不兩立，卻無法在軍事上撼動他的地位。如果你能幫助我們都護府立在軍功，我保你前途無量。”
    “可是都護府並無戰事！如何立功？”
    鄭勉神秘一笑。
    “我們這裏怎麽說也算是邊關，想要立功，又有何難？”
    周野雖然好奇，但也知道，這樣的宴會，不適合說這樣的事情。
    於是，放下不談，隻打聽本地風土人情。
    ……
    都護府的兵馬都駐紮各個軍鎮由遊擊將軍帶著，平時維護治安屯田。
    戰時則召集起來，統一調配。
    周野先給於春和張誠辦理了調職，又把他們分別安插到不同的軍鎮裏領兵。
    鄭勉倒是沒說什麽，他確實不管軍事。
    他平時的工作就是聯絡依附於花離國的各個部落的首領。
    然後開辦集市，讓都護府的少數民族和漢人積極貿易，互通有無。
    周野敏銳地察覺到這中間存在巨大的利益。
    果然，他第一個月的月俸多了一倍不止。
    周野沒有直接收下，而是假模假式地跟鄭勉交流，詢問這筆錢的來曆。
    鄭勉的解釋是，開辦市集需要軍隊維護治安，官員也會增加額外工作，所以會多收一些賦稅用來補貼。
    都護府上下所有官員，都有這筆分紅。
    當地的百姓，無論是漢人還是少數民族也並不排斥這件事。
    因為他們也會從貿易中獲利。
    解釋完鄭勉仔細觀察了周野的反應。
    周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筆錢，甚至表現出對更多這種額外收入的期待。
    鄭勉立即把周野引為知己，很認真地解釋了這種邊境貿易會給花離國帶來什麽樣的好處。
    其實他不解釋，周野也懂。
    貿易不僅僅是賺錢那麽簡單！
    還能讓多個民族互相了解，也能輸出文化。
    花離國曆史悠久，文明燦爛。
    通過貿易可以吸引來更多異族人的認可和崇拜。
    可以不用戰爭，就讓天下歸心。
    當然，周野也覺得鄭勉不一定就有這麽高的覺悟。
    也許他就是貪圖貿易中的利益。
    但他做的這個事情，還是會對花離國產生諸多的好處。
    君子論跡不論心！
    周野也理解了，為什麽鄭勉這麽討厭靖遠侯？
    估計靖遠侯擋了他不少的財路。
    有錢拿，還不是盤剝底層來的，周野也確實拿得心安理得。
    也願意跟鄭勉站在同一戰線。
    隻是他也知道，這麽大的事情，鄭勉也不會三言兩語就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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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有的試探和考察也是需要的。
    所以周野主動要求巡視各地軍鎮，維護各地的集市治安。
    鄭勉雖然同意了，還是派了他的私人參軍給周野帶路。
    周野心領神會，也不拒絕。
    ……
    要說貿易帶來什麽壞處，還是有的。
    鄭勉隻專注於賺錢，忽視了軍事管理。
    周野帶著鄭勉的私人參軍，暗訪巡查了各個軍鎮，發現底下的將軍校尉各個貪腐成風。
    即使鄭勉給他們發了額外的分紅，他們還要克扣手下普通士兵的糧餉。
    除此之外，還有狠角色假裝馬匪直接劫掠往來的商賈，嚴重影響了當地的正常貿易。
    這就是隻考慮金錢的結果。
    人的欲望是無限的。
    即使都護府的待遇比他們同等級的同僚高太多了，也滿足不了這些貪婪的家夥。
    有了錢，就要更多的錢。
    從古至今都一樣。
    周野把這些事匯報給了鄭勉。
    他給出的理由，鄭勉沒法拒絕。
    理由就是隻有清除這些敗類，牢牢掌控軍隊，才能長久地繼續貿易。
    武力永遠是貿易活動的後盾！
    鄭勉被說服了，全權交給周野處理。
    周野先調動了於春，張誠手下兩支千人隊。
    雖然於春，張誠也剛調過來。
    但他們效仿周野，從不克扣士兵軍餉。
    一個月的軍事訓練也是得到了手下的認可。
    他們發現自己月俸多了之後，也都私下詢問了周野。
    周野叫他們把士兵的分紅也全部發足。
    這樣一來，俸祿加分紅，他們手下的士兵，就成了花離國收入最高的基層士兵了。
    甚至比許多基層將領的收入還高。
    周野不信這樣的情況，還有士兵會對抗他的軍令。
    周野來到都護府第二個月，發月俸的時候。
    他親自帶著於春，張誠手下的兩千人，押送著糧餉前往各個軍鎮。
    第一個軍鎮的遊擊將軍雖然克扣了士兵糧餉，但是比例屬於當時的行價，不算過分。
    所以周野隻是撤掉了這位將軍的職位，提了他的副將代替他。
    有了這個傳統，他的副將如果繼續克扣糧餉，副將的副將就會告發。
    這叫越級監督。
    第二個軍鎮，周野選的是最過分的一位遊擊將軍，不但克扣糧餉，還殘害士兵。
    周野直接帶兵衝進大營，梟首示眾。
    這位將軍除了親衛象征性抵抗了一下，手下士兵皆束手看著他的下場。
    這兩個軍鎮處理完，其他地方就有意思了。
    有主動請罪，連夜歸還士兵糧餉的。
    也想反抗或者逃離，被士兵捉拿捆到周野麵前的。
    周野隻是借助一次發軍餉的機會，就鏟除了都護府的軍隊毒蟲。
    鄭勉也很高興，直呼“得長風，如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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