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周野走到宴會中間的時候，感受到了許多要殺他的目光。
    慕容雪若，靖遠侯，南冥王，花影。
    女帝也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
    但她不在乎，她最早任用周野就是為了牽製靖遠侯的力量。
    在她眼中，周野就應該是一個人人厭惡的孤臣。
    “你在北境這兩年，安北都護府鄭勉對你評價頗高，整治軍隊弊端也很有成效。朕是要賞的。”
    女帝先定下基調，免得有人不識時務。
    “多謝陛下，這些都是臣的本分！”
    “朕想聽聽你對大元國的看法，北境是否還能長久安定？”
    周野體會到女帝的意思，這是要決定要不要放靖遠侯回北境。
    他雖然不想讓這個老家夥回去，但是如果表現太明顯，會適得其反。
    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說辭，回稟道：
    “大元國皇位之爭，早在一年前就塵埃落定了。二皇子穆紮成為了大元國新主。隻是大皇子金紮雖死，三皇子圖爾波紮還在，並且獲得了漠北王的暗中支持。所以大元國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潮湧動。臣覺得他們無力南下。”
    “你的意思是北境安寧，不需要常備軍力？”
    靖遠侯挖了個陷阱給周野，但是周野才不會跳。
    “靖遠侯這樣認為？武備不可鬆弛，即使天下太平，也要時常磨礪劍鋒，這是常識。有些人是安逸的久了嗎？”
    靖遠侯生氣地閉上眼，不想看周野。
    周野繼續道：
    “陛下，雖然大元國無法南下，但居安思危，臣以為我們可以趁機北上，效漢武舊事，封狼居胥，為中原開疆辟土，造福後世。”
    女帝如果還有什麽在意的，那就是後世的評說。
    她以女子身份登上寶座，當然要證明自己不比男子差。
    所以開疆辟土對她極具誘惑。
    隻是她已經年邁，心理上不如當年了。
    她還在思考，已經有人跳出來反對了。
    慕容雪若上前進言：
    “臣請陛下斬掉此人！多年戰事，對國力消耗極大。此人妖言惑眾，蠱惑陛下北征，實在是要把我國拖向泥潭。”
    慕容雪若一上來就要殺人，周野也不氣，麵無表情地說道：
    “知道戰爭消耗極大，一個南越你們還打兩年？打到最後，眼見南越支撐不住，居然和談！臣請徹查南境戰事，臣覺得有人包藏禍心！”
    “和談是因為兩國百姓經曆多年戰事，已經無法支撐，是陛下愛民之舉。”
    “陛下愛民愛的是自己的國民！南越不滅，等他們休養生息，卷土重來，對我國百姓又是一輪折磨！為什麽不畢全功於一役徹底解決南患？”
    “你沒見過邊境百姓，你不會懂，或者你根本沒有同理心！”
    “我怎麽沒有見過？你在南境的時候，我也一直在北境！我隻知道不趁機北上，等大元國再南下，又是生靈塗炭！”
    “行了，你們不要吵了！兩位愛卿都是棟梁之材，不要因為政見不同就互相攻訐。你們說得都有道理，朕會考慮。既然大元國暫時不會威脅我國，靖遠侯也不必著急赴任，還是在家享享天倫之樂。朕年歲越大，越覺得孩子在身邊才是福分。”
    女帝話裏顯示出了老態，不管內心如何想，所有人都立即上前參拜。
    “陛下千秋！”
    女帝擺擺手，有些意興闌珊，卻見太子跪在旁邊麵露哀傷。
    她愛憐地笑道：
    “你這孩子，心腸如此之軟，朕怎麽放心把江山交給你！”
    她這話可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還是女帝第一次公開場合，說要把皇位傳於太子。
    花影趕緊隱藏了內心的震蕩，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其他人也各有心思。
    太子則直接哭泣著，撲倒在女帝身旁。
    “兒臣隻希望，能常伴母親左右。”
    雖然肉麻，但是女帝現在就吃這一套。
    她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拍了拍太子的腦袋。
    ……
    宴會最後在母慈子孝的溫馨氛圍裏落幕。
    周野剛出宮，就被盛平公主請了過去。
    “你為什麽不按照本宮說的做？”
    “公主不是叫我毀掉慕容雪若的名聲嗎？我選擇從她最有名望的事情上下手，她因為南越之戰成名，我就貶低此戰的功績，有問題嗎？”
    “你知道本宮說的不是這個！”
    “公主的意思是叫我拿之前和慕容雪若的婚事來文章？可是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我如果講出來，隻會被陛下看輕。陛下看輕，就不會相信我對慕容雪若的詆毀。”
    皇甫靜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現在南冥王也沒有得逞。不過，你倒是讓本宮很意外，你真的是效忠本宮的嗎？”
    麵對皇甫靜的質問，周野笑了笑。
    “其實我和公主一樣，隻效忠於自己。用我和慕容雪若的婚事做文章，也會連累我的名聲，所以不為。公主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本宮還是喜歡你之前那樣服服帖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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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公主還是以前那樣禮賢下士，臣自然是服服帖帖。”
    皇甫靜認真地看了看周野，笑道：
    “算了，反正你不是敵人就好。忠於自己沒什麽問題！別忘了是本宮給你的機會就好！”
    “公主恩惠，臣永遠銘記在心。”
    送走了盛平公主，慕容雪容也找上了門。
    她騎著高頭大馬攔住了周野的路，身後黑暗中還有一人。
    周野看出來那是南冥王。
    盯著自己喜愛的女人和她前夫見麵？
    他對南冥王的喜好有些摸不清。
    “我們都已經和離了，你為什麽就是陰魂不散？”
    慕容雪若上來就先加罪名，周野卻不意外。
    “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別耽擱我！情感綁架的前提是我倆有感情，我們有嗎？”
    慕容雪若咬了咬牙。
    “我已經證明了從你家離開，我可以成為更好的自己！”
    “所以呢？我要過得非常不如意才能證明你離開了是我的損失？我還好好活著，讓你很不爽吧？”
    “你怎麽樣和我無關！”
    “你怎麽樣也和我無關，所以你為什麽要攔我的路？”
    “我隻是不允許你詆毀南境將士們的功績！你別把你對我的怨恨發泄到別人身上。”
    “我從來沒有詆毀南境將士的功績，我說的隻是你們兩個決策人的問題。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我為那些在你們手下白白犧牲的將士們默哀！”
    “你！”
    “我其實一直想告誡你一句，別把你宅鬥那一套弄到戰場上。你要當將軍就好好當，別侮辱軍人這份職業！把行軍打仗當成過家家，會死人的！”
    “你真是無可救藥！”
    慕容雪若氣憤地調轉馬頭。
    “陸長風，我是不可能和你複合的，即使我當不了將軍。”
    周野無語，這是怎麽理解的？
    “你都不問一下你妹妹的事情嗎？”
    慕容雪若停住馬，沒有回頭。
    “她殺良冒功，敗壞門風，已經被逐出侯府了，隨她自生自滅吧。”
    “可你幾個哥哥也殺良冒功，聽說已經準備複起了？”
    “那怎麽一樣？我哥哥已經改了。”
    “小霜是改不了了，她是庶出！”
    慕容雪若，實在沒話說，憤怒地縱馬離開。
    南冥王往這邊看了一眼，就趕緊跟了上去。
    周野很想提醒他們一句，現在已經宵禁，街上縱馬會被當成賊人射殺的。
    不過，他們也不會聽，他就懶得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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