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曾夢到一個小鬼，在宮中盜竊財物，然後一個大鬼突然出現，將小鬼撕成兩半，吃進了肚中。
    大鬼就是大名鼎鼎的鍾馗。
    小鬼就是虛耗。
    民間常把家裏的東西無故消失的事件，稱為鬧虛耗。
    需要貼鍾馗像除穢。
    現在錢塘縣衙把糧庫近萬石的糧食的丟失，推到虛耗頭上，真可謂膽大包天。
    關鍵作證的那幾位咬死了，自己見到了鬼。
    他們之所以這麽自信，是因為糧食消失之前，縣衙已經盤點過糧庫，並做了登記。
    一夜之間，萬石糧食不翼而飛確實離奇。
    隻有周野這個現代人，第一時間就是懷疑當時盤點的人員就已經出了問題。
    幾百塊的東西，能登記成幾十萬。
    幾十石糧食登記成幾萬石，無非是數字而已。
    數字不會造假，但寫數字的人可以造假。
    周野寧願相信整個縣衙的人都出了錯，也不相信是鬼作祟。
    盡管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鬼。
    ……
    晚上，有大師在縣衙糧庫招鬼！
    李公甫按照周野的吩咐，敲鑼打鼓地走街串巷，把這個消息通知了全縣城的居民。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這種熱鬧可不多見。
    即使很多百姓畏懼鬼神，但也不乏大膽之輩，吃過晚飯準時來到縣衙糧庫看熱鬧。
    糧庫已經沒有糧食了，自然不需要特別看守。
    衙門也希望更多人見證，如果證明有鬼，那麽糧食失竊就順理成章推給鬼。
    如果鬼沒有出現，那麽周野就是騙子。
    也並不影響他們把案子定性。
    所以在多方的影響下，糧庫門口站滿了百姓。
    他們還是有畏懼心，主動給周野留了一片空地。
    讓周野在那裏打坐休息，等待時機。
    這一等就等到月上中天，眼看就要到三更天了。
    許多人都有早睡的習慣，等到這個時候了，開始急躁。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
    周野終於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見他動了，議論的聲音一下子又沒了。
    周野走到準備好的供桌前，香燭貢品都是準備好的。
    和尚施法和道家不同，沒有那麽多的儀式。
    和尚主要就是念經，都是借佛祖的麵子。
    道家因為祖師眾多，手段五花八門，要看個人法力和人脈。
    而周野嘛，表麵是和尚，手段還是道術。
    他先點了三支香，敬一敬佛祖，然後點燃了一張提前寫好的道家符籙。
    其實流程已經走完，但他還是像模像樣地坐在供桌前打坐念經，增加可信度。
    一刻鍾左右，周野感受到一股寒意，睜開眼睛，供桌前已經來了黑白無常，押著虛耗站在那裏。
    隻是沒有開天眼的常人是看不到他們的。
    黑白無常明顯也沒有想到這裏會有這麽多人，有些緊張地四處打量。
    周野再次站起身，向黑白無常行禮。
    “有勞兩位陰差。”
    他隨手遞過去兩個小木牌。
    這小牌子上刻了經文，又常年放在寺裏供奉，對鬼魂有安撫溫養的作用。
    黑白無常不著痕跡地接過。
    白無常上前搭話：
    “原來是高僧當麵。這是你向地府借的惡鬼虛耗，請在天亮前送他下去，他還要在火山地獄待夠一千年。”
    “明白，等他幫我了結這個案子，貧僧親自送他下去。”
    黑無常也警告那個虛耗道：
    “配合大師除惡，也許可以幫你減少刑期，敢搗亂或者逃跑，必讓你魂飛魄散。”
    虛耗畏畏縮縮地不敢說話。
    黑白無常要走，周野卻又攔住。
    “還有兩個家夥需要兩位帶走。”
    周野沒等黑白無常發問，結了一道掌印朝著糧庫的大門上打去。
    大門上貼著的兩張畫像動了一下。
    兩個穿著甲胄的守門神被趕了出來。
    這守門神屬於陰神的一種，有修為的小鬼小妖，可以為了百姓的香火，自領這個職位，守護一門一戶。
    隻要沒有大奸大惡，上頭不會管。
    而縣衙糧庫這種門神，都是受官家香火，享受的是正神待遇。
    門神像上蓋了衙門的大印，就是證明。
    糧庫失竊，有沒有鬼怪，他們怎麽會不知道？
    隻能說有什麽樣的縣衙，就有什麽樣的門神。
    這倆門神肯定是拿了不該拿的香火。
    “大師，我們可沒有錯啊，他們陽間人貪汙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其中一個門神喊冤道。
    周野反問：
    “你們受的是朝廷香火，不是縣衙某人的香火，糧庫失竊不是一朝一夕，你們熟視無睹！守門之責，可曾履行？他們編造鬼怪之說，愚弄百姓，我來查案你們可曾主動找我坦白？明明就是和他們沆瀣一氣，企圖瞞天過海！”
    此時黑白無常已經聽明白了，上了鎖鏈直接鎖了兩個門神。
    “是非黑白，判官自會決斷，跟我們走！”
    喊冤的門神還在喊冤。
    “兩位容稟啊，是他們拿東西蒙了我們的眼睛，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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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白無常可講不了情麵。
    他們貪財，但是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閻王老爺又不糊塗！
    兩個小小門神，在他們看來就是白撿的功績。
    ……
    黑白無常把兩個門神拉了下去。
    周野才轉身看向躲在一旁的虛耗，又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百姓。
    因為百姓中極少有陰陽眼的人，所以剛才那一幕，大多數人隻是看到周野在那自言自語。
    具體說什麽他們也聽不清楚，隻覺得氣氛詭異。
    而那一兩個特別的人，看清了那一幕，大為震撼。
    但他們往常也見鬼，所以知道不能對外人講。
    很容易招惹是非。
    他們隻是對周野這個和尚肅然起敬。
    然後，錢塘縣就會傳出法海和尚通陰陽的流言。
    周野此刻也沒顧上這些，他特意向地府借了虛耗過來，可不是讓大家看一場獨角戲的。
    鬼魂達到一定實力是可以在人前顯像的。
    周野踢了踢虛耗，低聲交代了他幾句。
    然後轉過身來，走過去幾步，對著百姓說：
    “各位鄉親鄰裏，偷糧庫的鬼我已經找到了，也已經嚴加審問了，他承認是他偷了糧庫。現在我讓他出來，把糧食運回來，請大家做個見證！”
    “哎呀，真有啊！”
    “沒白來啊，真的有鬼！”
    “快讓他出來！”
    “我第一次見鬼，要不要換褲子？”
    ……
    百姓議論紛紛，今晚來的人多，又都是膽大的，他們並不怕。
    隻是縣衙的幾個人，有些傻眼了。
    周野剛才自言自語，他們還私下取笑，覺得是故弄玄虛。
    現在周野不但要鬼顯身，還要把糧食運回來，這可離譜了。
    他們敢把事情推給鬼，就是因為不信鬼！
    周野拍了拍手掌，讓大家安靜下來。
    然後也不拖延時間，嗬斥道：
    “還不快快顯形？”
    他話音剛落，穿著紅袍的虛耗就顯了身。
    “我的天呐，真的是牛鼻子，一條腿……”
    “這就是虛耗，書上寫了！”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我能摸摸嗎？”
    ……
    周野不理會他們的瘋狂，向劉協說道：
    “請打開糧倉大門，糧食已經回來了！”
    “不可能！”
    劉協先是反駁，又意識到不對，慌忙解釋。
    “那麽多糧食，怎麽這麽快運來？”
    “這就奇怪了，你們不是說看到虛耗一眨眼就把糧食運走了嗎？”
    “額，這……”
    “打開吧，快看看法海師父說的對不對！”
    “對呀，打開呀，要是空的有什麽不能看的？”
    周圍的百姓不願意了，看戲哪有看一半的？
    再說那是縣衙的糧庫，都是大家交的糧食，有沒有回來總要看一眼。
    迫於壓力，劉協打開了庫門。
    隻見，滿倉的糧食堆成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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