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本來想先去見一見那個受傷的家夥，問問事情的前因後果。
    但那人雖然醒了，卻說不清話。
    周野隻能先見了跛豪。
    地方是跛豪找的，東區的一家茶樓。
    他的理由是自己是黑幫，按規矩不該去西區。
    周野認為這說明他心虛了。
    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跛豪比以前更胖了，簡直是第二個肥波，隻能說他縮回城寨的日子，過得太舒適了。
    “陳先生還是喜歡獨來獨往，看得起我跛豪啊！”
    跛豪也對周野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不喜歡以黑幫自居，所以稱呼上做了區分。
    周野獨自來的，因為負責東區的馬帥之前露過臉，現在低調行事，藏在暗處了，輕易不露麵。
    不過帶人不帶人區別不大。
    周野的手下和黑幫不一樣，他死了，下麵的人沒了約束，隻會更瘋狂。
    “看不看得起，要看你做了什麽事！我記得上次你來問我對你掌控東區的意見，我就告訴過你，我很討厭賣白粉的！之所以容你，是因為東區需要你這樣的一個人。
    現在，你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很難再說服我自己！”
    周野的話很難聽，對跛豪充滿了不屑。
    但跛豪乃至他的手下都沒有意見。
    反而他身後一個不屬於他幫派的人，麵露怒色。
    “跛豪，你答應我，要幫我們竹聯幫找回公道的！”
    這人頭發油亮，穿著名牌西裝，戴著金絲眼鏡，不像黑幫，像律師。
    跛豪歉意地看向周野，然後回頭拿過身後小弟遞過來的上膛手槍。
    “律師”意識到不對，已經來不及了。
    跛豪對著他連開幾槍，等人躺在地上不動了，才擺擺手讓小弟拖走。
    跛豪擦了擦手下，臉上濺到的血，笑道：
    “陳先生見笑了，你也聽到了，他是竹聯幫的，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交代！”
    周野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這時他才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跛豪倒了杯茶水，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這就表示，現在可以對話了。
    跛豪表情誇張地喝了口茶，才解釋：
    “不瞞陳先生說，現在白粉生意不好做。當然，在城寨還是很安全的。隻是現在國際上都在禁毒，我們的渠道維持得很難。
    銷量就更難了！不是癮君子改好了！而是現在的藥太強，資深的老客戶很容易就死掉了。新一代的年輕人沾這些的又少，所以銷量就持續下降。
    我也是沒轍，隻能把目標放到灣灣，想著擴展一下業務。竹聯幫是當地新興的一個幫派，有官員做背景崛起很快。但他們沒有自己進貨渠道，所以才考慮跟我合作。
    然後他們就派了兩個人過來跟我談生意。上午死掉那個叫雷生，是竹聯幫雷幫主的小兒子。剛才我殺的，竹聯幫的當紅白紙扇。他們還帶了幾個小弟，我已經暗地處理了，就沒帶到陳先生麵前。”
    到了這個份上，跛豪也沒必要說謊。
    周野相信了他的話，又問：
    “那上午的追殺是怎麽回事？都追到西區來了！”
    “那個姓雷的小子，狂得很。這幾天因為談生意，我一直忍讓。昨天他突然說看見一個仇人，讓我借人給他。我想著他在東區能翻什麽浪，就借了。誰知道他竟然追人追到西區，也是我的人阻止不及時，還請陳先生消消氣，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
    周野點點頭，覺得跛豪說的話，邏輯很清晰，沒什麽大問題。
    他喝了口茶，說道：
    “再坐會兒吧，等一等！”
    跛豪也不知道周野在等什麽，但也沒問，就是喝著茶等著。
    過了大概二十分鍾，茶樓的座機電話響了，找周野的。
    周野接完了電話回來，才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這生意也趁早別做了，人家防著你呢！”
    “怎麽講？”
    “我的人在九龍碼頭也發現了竹聯幫的人，有十幾個，還都帶著槍。”
    “幹！這是在碼頭留了後路啊！”
    其實初次合作，這種操作是正常的。
    但跛豪要撇開關係，自然要對竹聯幫表露出敵意。
    周野沒有理會他的話，又問了另外一個方向的問題。
    “他們為什麽追殺那個人？碼頭那幾個竹聯幫落到警察手裏了，我的人沒機會問。”
    “哦，雷生是跟我說，他和那人有仇。江湖兒女有仇很正常，所以我也沒有多問。”
    “除了毒品交易，你們就沒有過其他交流？”
    跛豪搖搖頭。
    “我們這種買賣，大家都遮遮掩掩，有錢就賣，不問別人是誰。”
    可能是怕周野誤會他敷衍，又說道：
    “不過，我在灣灣安排了人，要不我派人調查一下？”
    周野終於笑了。
    “好，這事兒就這樣！你幫我查清竹聯幫的情況，我們就兩不相欠！”
    “好，我立即派人去查！”
    跛豪趕緊答應，生怕周野後悔。
    ……
    周野回到西區，又返回了診所。
    那個傷員還是昏昏沉沉,說不清楚話。
    不過李先生在旁邊陪著很有耐心。
    周野打算先送他離開，畢竟還不知道這個傷員什麽時候能恢複。
    李先生卻不肯。
    他偷偷告訴周野：
    “我聽到他說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什麽東西絕不能落在鬼佬手裏，我有預感這件事絕對不簡單。”
    周野沒想到還牽扯到鬼佬，也明白事情不簡單。
    於是他也留下一起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午傷員退了燒，吃了點流食，終於有了力氣。
    他自我介紹是一名灣灣青年彭阿水。
    他祖父曾是果黨將領，和老蔣一起去了灣灣。
    前不久，彭阿水的祖父去世，他在整理遺物的時候找到了一份清政府割讓港島時簽訂的一份補充文件。
    他看到文件意識到一個問題。
    就算是按照當時的不平等條約來算，鬼佬對港島的殖民統治也快到期了。
    這份原始文件可以作為祖國收回港島的談判依據。
    雖然不知道能發揮多大的作用。
    但彭阿水的祖父生前一直念著祖國統一。
    所以彭阿水決定把文件送往內地。
    隻是他犯了一個錯誤，在鑒定文件真實性的時候，被竹聯幫盯上了。
    竹聯幫是一個中日混血的幫派，他們的幫主雷日升就是小日子留在灣灣的遺種。
    本來事情跟小日子也沒關係，但雷日升一直做著挑動灣灣鬧毒的事情，專門和華夏對著幹。
    他知道彭阿水手裏有這麽一份文件，就派人追殺。
    彭阿水也是幾番生死，才逃到了港島。
    本以為安全了，誰知道意外遇到了竹聯幫的雷生，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周野了解了具體情況。
    立場方麵沒有什麽好說的。
    隻是擔心港島的鬼佬們知道了這份文件的存在，也插手進來。
    別看他們最近幾年表現得很尊重華人，很維護港島的穩定。
    那是因為擔心華人反抗，是之前幾次暴動獲得的成績。
    這種牽扯鬼佬利益的事情，他們比誰都精明。
    彭阿水逃命時，把文件藏在了東區。
    周野問明了地方，馬上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