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和李雲睿一起來到京都，所以周野用的是司慶的身份。
    但在陳萍萍這裏就沒必要隱藏了。
    他直接報上大名，就被迎了進去。
    幾個暗衛在外麵等著，隻有海棠朵朵女扮男裝跟著進入了陳園。
    一進陳園，裏麵的景物，陳設就讓人眼花繚亂。
    連身為聖女的海棠朵朵，都忍不住低聲跟周野吐槽：
    “這南慶富庶如此了？陳萍萍不是和你一樣的官職嗎？這府邸堪比後宮啊！
    你看你看，活的孔雀！還有這些年輕女子，哇，比我師侄的後宮佳麗可精彩多了。”
    周野也沒聽說過陳萍萍有這種嗜好，搖搖頭。
    可是隨著逐漸深入，有種熟悉感，逐漸湧上他的心頭。
    陳園的奢侈倒在其次，這裏的人一言一行，都讓周野感覺奇怪。
    海棠朵朵倒是挺適應的，還跟遇到的女子都一一打了招呼。
    終於到了地方，陳萍萍還沒來，海棠朵朵忍不住又說了一句。
    “這裏雖然堪比皇宮，但我卻覺得比皇宮裏舒服！”
    這句話一下子驚醒了周野。
    陳園給他的感覺，特別像他之前當廠公的那個魏府大宅。
    不在於陳設，而在於人。
    不光是同樣有各處送的妙齡女子，還有她們的狀態。
    周野當初有意放養府裏那些人，給她們相對的自由，讓魏府這個小小的天地裏，能像現代社會一樣，人與人相對平等。
    這樣他回到府邸裏，也不用那麽裝，可以放鬆身心，隨心而為。
    然而後來的經曆告訴他，那時的一切都是假象。
    那些女子根本沒法像正常現代人一樣真正的擁有相對的平等。
    她們隻是在周野麵前偽裝，營造出了他熟悉的氛圍。
    而偽裝背後依舊是對於上位者的恐懼。
    大概隻有紅袖相信了他。
    所以周野看到陳園的這些人也是這樣的感覺，又熟悉，又覺得有些不倫不類。
    就像是養了一群金絲雀，放了它們，它們會死在外麵。
    留在籠子裏，即使你給了它們足夠的空間，並在這個空間裏弄上花草樹木，它們的自由也隻是一種幻覺。
    周野也沒法判定好壞，隻能說外界環境不改變，陳萍萍也隻能給這些人這虛假的自由。
    ……
    “北齊聖女能喜歡陳園，我深感榮幸！”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被人推了過來，那人轉身又離開了，在不遠處等著。
    “我不喜歡你的園子，我隻是喜歡你這裏的人！你的園子太浪費了，華而不實，要是改成菜園不知道能多種多少東西！不過，你也種不了地！”
    海棠朵朵的話總是很真誠，真誠到讓人尷尬。
    周野趕緊替她找補。
    “朵朵自幼跟著苦荷大師，喜歡鄉野生活！她都是自己種菜，所以，沒有惡意！”
    陳萍萍笑著點點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海棠朵朵。
    “你多大拜師苦荷？”
    “5歲！”
    “你師父平時對你嚴格嗎？”
    “練武的時候嚴，平時從不管我！”
    被晾在旁邊的周野有些古怪地看向陳萍萍。
    海棠朵朵也反應過來不對，陳萍萍是敵國重臣，兩人第一次見麵，為什麽要和她閑聊？
    她向周野那邊靠了靠。
    陳萍萍嗬嗬笑道：
    “你們不知道她的魅力！到現在我也時常想起她！無關情愛，就是希望世上有她那樣的人。而她那樣的人，世間少有！
    聽說她從神廟出來，就遇到了苦荷和肖恩。肖恩私心太重，苦荷倒是奉她若神。現在我倒是更相信苦荷的虔誠了。他親手培養出了一個她！你真的很像她！”
    周野立即反問：
    “葉輕眉？你是說朵朵很像葉輕眉？苦荷是按照葉輕眉的樣子培養的朵朵？”
    周野也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
    畢竟海棠朵朵這個聖女太另類了，他早該發現。
    苦荷其實是守舊派，看他死守齊國皇室就知道了。
    他卻養出了一個海棠朵朵這樣的跳脫，粗魯，但異常自由的人。
    現在想來，海棠朵朵比陳園的這些女子更像現代人。
    因為聖女的地位，她和皇帝太後也可以大大咧咧，無拘無束。
    但周野也知道她對待普通百姓的樣子。
    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麵，海棠朵朵就在小攤上和人拚桌吃餛飩。
    周野心道：“難怪和她一起的時候，總是很放鬆，就像是正常朋友。”
    陳萍萍點點頭，承認了周野的問題。
    “朵朵姑娘和她長相天差地別，但是氣質很像，剛才我第一眼看到姑娘就有些恍惚，以為是故人來到。我還以為是上天憐憫我，讓我這將死之人達成心願！”
    聽到陳萍萍的說法，周野又好好打量了海棠朵朵。
    他雖然沒見過葉輕眉，但已經了解過太多對方的事跡。
    那些事，放到海棠朵朵身上，似乎也不違和，拋開技術和知識，海棠朵朵的性格也不屬於這個時代。
    “喂，你們倆別真把我和她一起比！我，我比不上！可是我師父說，我以前還是很懂事兒的，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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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棠朵朵指著周野道：
    “後來我經常跟你混在一起，我師父說我是跟你學壞的！”
    “啊？”
    周野沒想到苦荷是這樣評價自己的，但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海棠朵朵在他跟前確實沒什麽規矩。
    陳萍萍又把目光看向周野，好奇道：
    “難道你們神廟中人都是如此？”
    周野還真無法解釋，因為神廟的設定其實就等同於現代文明，他含糊道：
    “陳院長言重，我可不沒說自己是神廟中人。說到神廟，貴國的詩仙範閑不是受過神廟的啟示嗎？也許他是！他是葉輕眉的兒子，不是更令人信服嗎？”
    “我不知道範閑是不是神廟中人，但你這種伎倆還是不要在我這裏用了。為了範閑，也許我一衝動，就把你們倆留下來了！”
    周野也明白，陳萍萍為了給葉輕眉報仇都要殺慶帝了，想必在他心裏，範閑也很重要。
    “哎呀陳院長說笑了。隻要你的目標達成，大東山一戰慶帝亡故，那麽受過神廟啟示，絕對是範閑的優點，優勢！”
    陳萍萍默認了這一點，但也不再提。
    “你敢走進陳園，說明我們的利益一致！我不管以後，這一次我一定要他死！”
    周野卻從陳萍萍的話裏聽出了不自信，他皺起眉頭。
    “你策劃多年，動用這麽多力量，還是沒信心？”
    “我非常了解他，所以才更知道他的可怕。人人都畏我如虎，我麵對他，又何嚐不是如此？”
    周野可不想要這樣的結果，他故意刺激道：
    “既然決定了，就要拚死一戰。大東山是戰場，這裏也是！我們無法去大東山，不如想想，萬一他僥幸回來，我們如何補上一刀？”
    陳萍萍有些動容：
    “我一心報仇，難免有疏漏！你說的對，不能心存僥幸。其實我還有一個計劃，就是親手殺死他！”
    “你？”
    周野雖然不歧視殘疾人，但陳萍萍的計劃確實誇張了一些。
    陳萍萍露出慘笑，拍了拍自己的輪椅。
    “他同樣看不起我！但故人給我留下了一件寶貝！”
    周野意識到可能陳萍萍有葉輕眉留下的熱武器。
    “那個，我能看看嗎？別誤會，不是想竊密，是我也有些勁爆的玩意兒，也許可以交流一下！”
    “嗬，你還說你不是神廟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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