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有些尷尬，笑道：
    “我當然是來跟我舅舅掙大錢的！”
    盡管周野知道這是人物設定，但還是忍不住吐槽：
    “來這種地方掙錢，真是嫌命長！”
    鄭樹森在旁邊打圓場。
    “小誌哥別這樣，大家不都是想掙大錢才來的嗎？”
    周野看向鄭樹森，鄭樹森和郭有誌差不多都是家裏窮得沒辦法才來這種鬼地方的。
    他和沈斌都還沒意識到三邊這種地方有多可怕。
    周野以前也是從他們這種狀態過來的，所以很清楚。
    在和平國家長大的人用最壞的想法去想，也無法想象到三邊這種地方的惡。
    周野懶得再講，講也沒用，劇本設定他們必須在這裏經曆一層層痛苦，才能完成蛻變。
    他隻能祝福倆人可以全身而退。
    至於他自己，在不同的環境適應不同的規則，本就是扮演者的強項。
    沈斌見周野脾氣不好，掏出從國內帶來的香煙，討好道：
    “小誌哥是吧？多謝提醒，以後還要一起工作，請多多關照。”
    這裏就是沈斌的圓滑了，他這種人在國內可以混很好。
    但在三邊這種混亂的地方，圓滑隻是基本，實力和運氣總要占一個。
    周野毫無負擔地收了他的香煙。
    “你是老板的外甥，照顧我才是！剛才是我說錯了，你隨意！”
    他伸伸懶腰從屋裏走了出去，身後鄭樹森在殷勤地為沈斌挑選床鋪。
    ……
    周野他們所在的地方是沈斌舅舅承包的一塊工地，裏麵的工人都是從國內來的同胞。
    沈舅也知道三邊的治安情況，禁止工人們隨意外出，吃住都在工地裏。
    真正踏實掙錢的人，自然服從管理，不出去剛好省錢。
    雖然這裏的工資確實比國內收入高，但外麵燈紅酒綠，抵不住誘惑的話是不可能存到錢的。
    當然也會有人抱怨，特別是剛來的沈斌，對他舅舅的話不以為然。
    他甚至拉著鄭樹森半夜出去，幸好沒有出現意外。
    周野則是埋頭苦幹，多掙加班費，拚命攢錢，一次都沒出去過。
    不光是因為這個原主的母親還等著錢治病，周野需要替對方擔起責任。
    還是因為，他知道劇情不可能在這麽一個安逸的地方展開，變故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降臨。
    手裏有糧，心中才不慌。
    另外他多幹活，也是在恢複自己的武功。
    原主這個身體太弱了，病殃殃的，說難聽點，遇到事情跑都跑不動。
    所以他經常在休息的時候，還搬磚玩，把身體搞得壯壯的。
    大概是沈斌來到之後半年，變故發生了。
    沈舅去要債一去不回，眼見年關將至，工人們還等著工資回家過年。
    等了幾天，工地的人終於著急了。
    沈斌和工地的會計，自然成了大家質詢的對象。
    沈斌就是那種所謂情商高會說話的，幾句話把工錢的事情大包大攬下來，又推了幾天。
    可幾天之後，沈舅還是沒有出現。
    其實這個時候，周野已經認定沈舅出了事情。
    因為通過他半年的觀察，沈舅這人很不錯，有擔當，不是無故拖欠工錢的人。
    要是在國內，他就報警了，可是在三邊，他就提議讓沈斌找大使館出麵營救一下。
    哪怕是找找關係，也要先把人找回來。
    可沈斌一口一個自己信守承諾，用工地的資質不動產向當地的高利貸借了錢，然後給工人們發了工資。
    周野都不知道怎麽評價他了，是誇他有擔當還是腦子傻了。
    然後他還不聽人勸，也不跟其他人一起回國，非要自己去找失蹤的舅舅。
    周野給他的有情有義豎起大拇指，然後拿了錢，直接離開了。
    ……
    郭有誌的賬上有十萬塊，是他這一年的工資。
    周野往他家裏打了八萬，給自己留下兩萬。
    如果不是劇本，他當然就直接回家過年了。
    現在，他必須要在三邊生存下去，用來襯托沈斌這個主角。
    至於是正向襯托還是反向諷刺，就看反派的能力了。
    鄭樹森也沒回國，他家也缺錢，想在三邊多掙一點。
    從工地出去，他很快就進入了當地的一家賭場當服務員。
    他曾邀請周野一起，相互照應，被周野拒絕了。
    周野想先了解一下當地的情況再做打算。
    他在三邊的大街小巷摸查了一個月，總算是對這裏的形勢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三邊最厲害的是毒販，因為他們有人有槍，還不要命。
    他們占據深山老林種植罌粟，誰都不敢惹他們。
    甚至有些行業是依賴於他們存在的。
    其次才是當地的政府，實際上應該算軍閥，這些人也有人有槍，但跟毒販比他們是坐莊，比較怕死。
    與軍閥有關係的，他們就占據本地的礦場林場賺錢。
    但是軍閥常常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經常會為了搶占礦場林場爆發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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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才是本地的服務業，賭場夜總會酒店之類。
    他們本來是為了服務本地的前兩種產業而產生的。
    結果周邊的文明國家都在禁黃賭毒，大批的人渣都來三邊找刺激了。
    反而讓這裏的服務業一片繁榮。
    經營服務產業的也都是本地豪強，但跟前兩種比不過是小嘍囉。
    除了這三大類，還有一種行業，會在不同勢力之間充當潤滑劑。
    叫中間人也好，掮客也好，他們提供運輸，介紹人脈，打探消息等等，靠一張嘴和信息差掙飯吃。
    這種人也十分多，生意有大有小，大的也能開公司搞運輸，小的就是替賭場拉客的疊碼仔。
    人前也是光鮮亮麗，實則外強中幹。
    其中有一種人是專門替山裏毒販運生活物資的。
    他們不幫忙運毒，然後就騙自己說沒做壞事，實際上一直在為虎作倀。
    還給自己的行當起了一個能說出口的名字，叫走邊水。
    周野打聽的時候，都說走邊水的人怎麽怎麽厲害，也是一方勢力。
    他很不屑，黑不黑白不白，總在邊緣試探，能有多強？
    周野之所以打聽走邊水，是因為他從鄭樹森那裏知道，沈斌把他舅舅找回來了，然後加入了走邊水的隊伍。
    而周野也終於有了行動，他重新找到鄭樹森，由他介紹進入了白銀賭場當服務員。
    ……
    賭場服務員一個月能拿六千多，跟國內比已經算高的了。
    但如果你能介紹客人去賭，就會有提成，月入過萬很正常。
    如果你能和賭場配合騙客人賭大錢，甚至借高利貸去賭，那年入百萬也不是夢想。
    然後你就從一個雙手幹淨的勞動者，變成了助紂為虐，甚至一個施暴者。
    所以賭場根本沒有幹淨的職位，招人的廣告語，就和夜總會招人的話術一樣。
    先騙你來，再帶你墜入深淵。
    周野進入賭場工作沒兩天，就已經發現了這個道理。
    他親眼看到曾經陽光友善的鄭樹森，被客人曖昧的搭著肩膀，然後露著魅惑的笑容，引誘著讓客人下注。
    關鍵他媽的，那個客人是個男人，還是個禿頭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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