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所有的阻礙都已清除，他那個太子弟弟。
    不管是死是活都已不重要，畢竟事情已成定局。
    能夠與他相爭的皇子，早就被他以各種手段清除幹淨。
    所以他對那個位置是勢在必得，更何況他走到如今的局麵不都是被他的好父皇逼的嗎。
    武陽帝靜靜地看著神情癲狂、眼中充滿血絲的大兒子，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這一瞬間他仿佛也像是蒼老了許多，畢竟，他雖說，沒有把對方放在繼承者的位置上。
    可對他這些兒子們，他也沒有少過一星半點的苛責。
    而這短短的時間，他精心培養的太子，遇害，失蹤。
    第一個降生的兒子，步步緊逼到這樣的地步。
    老三跟老五，更是死後連最基本的名節都沒有。
    短短時間，出現了這麽多的變化，讓武陽帝隻覺得疲憊極了。
    但他也明白，他底下的這個位置，永遠都充滿了腥風血雨。
    看著已經瘋魔的大兒子，也知道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
    說到底，好歹也是他第一個降世的孩子，他又怎會真的不在意呢？
    隻不過，他本身就是過來人，當初自己坐上皇位。
    曆經無數風波，腥風血雨之中，他失去了太多，也明白了太多。
    深知權力鬥爭的殘酷，所以不希望，他的下一任繼承人，也要經曆同樣的磨難。
    他希望能有一個心懷仁慈、廣納民心的君主。
    引領大成走向更昌盛的未來，而非像李璟耀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有能力，卻失了人心。
    這樣的人雖然有能力鎮壓底下的人，可到底走不長遠。
    “耀兒，”武陽帝再次開口，語氣中多了幾分滄桑與慈愛。
    “你可還記得，你小時候，朕帶你去狩獵場，你第一次射中那隻小鹿時，眼中的激動與淡淡的傷心？
    那時的你，心地善良，性子敦厚，父皇也曾對你寄予厚望。
    可後來，這宮中的爭鬥，這皇位的誘惑，終究是改變了你。”
    武陽帝輕輕歎了口氣，“父皇知道，對你有所虧欠，沒有給你足夠的關注，讓你心生怨恨。
    但朕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這江山社稷著想。”
    李璟耀聽聞此言，心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兒時狩獵的歡樂場景，那是他為數不多能與父皇親近的時光。
    一時間，他的情緒有些恍惚，眼中的瘋狂褪去了些許。
    但很快，現實的殘酷又將他拉回，他咬咬牙，恨恨地說：
    “父皇，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這皇位，我勢在必得！”
    武陽帝無奈地閉上了眼，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語也難以改變李璟耀的決心。
    而殿外，被押解來的大臣們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們等待著這場父子間權力博弈的最終結果，也等待著自己命運的宣判。
    這一夜，皇宮仿若一個巨大的牢籠，困住了所有人的命運。
    權力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燒，究竟誰能成為最後的贏家，掌控這大成的江山，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厚重的宮門緊閉，將殿內的父子倆與外界的喧囂暫時隔絕。
    禦書房內，龍涎香的煙霧嫋嫋升騰，武陽帝讓旁邊的錢公公扶他，高坐於龍椅之上。
    麵色陰沉得仿若暴風雨前的天際，而下方站著的太子李璟耀，身姿挺拔卻難掩緊繃。
    父子間這場關乎皇位的最終談判，如同繃緊到極致的弓弦，一觸即發。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剛剛消散，殿門轟然洞開，一道刺目的日光攜著一眾不速之客洶湧而入。
    當先一人，正是白丞相，他身著戎裝，甲胄在日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衣袍之上更是泛著一些淡淡的血跡，就知道今夜，一些不聽話的人，已經被解決了。
    每一步都踏出金石之聲，那往日裏總是謙卑弓著的腰背。
    此刻挺得筆直，渾身散發著一種誌在必得的銳氣。
    禮部尚書緊隨其後，一眾親信簇擁，浩浩蕩蕩，仿若洶湧的潮水，瞬間將這禦書房內的空間填得滿滿當當。
    在他們身後，數名內侍魚貫而入，腳步急切，仿佛勝利就在眼前。
    為首內侍雙手穩穩托舉著一個紫檀木托盤。
    托盤之上，一道金黃聖旨如蟄伏的金龍，閃耀著奪目的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臣，恭請皇上禪位給大皇子！延續大成江山。”
    白丞相的聲音不算響亮，卻仿若一道驚雷，在這寂靜的宮殿內轟然炸響。
    刹那間，身後眾人紛紛屈膝跪地，齊聲附和，那聲音匯聚在一起。
    如洶湧的浪濤，一波接著一波，衝擊著武陽帝的耳膜，似要將他最後的威嚴也徹底碾碎。
    武陽帝的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眾人，最終定格在那道聖旨之上，眼底深處，一抹濃烈的殺意如暗夜鬼魅般一閃而過。
    他凝視著白丞相，這個曾伴他半生、一同走過無數風雨的老人，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年少時，白丞相身形清瘦卻滿腔熱血，為他在刀光劍影中衝鋒陷陣。
    多少次生死一線，都未曾有過絲毫退縮，那是過命的交情，是可以托付後背的信任。
    可如今，歲月流轉，權力的誘惑如毒瘴彌漫，一點點侵蝕著往昔的忠誠。
    身後家族的榮耀、族中子弟的前程，如同沉重的枷鎖，讓這個曾經的忠臣迷失了方向，反目成仇。
    “子期，”武陽帝的聲音低沉喑啞，仿若從牙縫中擠出，卻透著森然寒意。
    “朕今日要是去了，你也跟著朕一塊陪葬。
    你侍奉朕多年，想必早已習慣，要是在黃泉路上，沒有你的陪伴，朕會感到孤單。”
    這一番話，仿若一盆刺骨的冷水兜頭澆下，白丞相眼中熊熊燃燒的野心。
    瞬間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恐懼。
    他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皇上竟會說出這般決絕的話。
    往昔，隻需皇上一個眼神，他便能嚇得冷汗涔涔、戰戰兢兢。
    可今時不同往日，大皇子上位之勢已成定局，白家的未來、世家的榮耀全係於此。
    隻要大皇子順利登基，至少能保家族百年昌盛，這是他謀劃半生、不惜背叛也要達成的目標。
    大皇子李璟耀站在一旁，拳頭緊握，指節泛白。
    他心中清楚，此刻絕不能應允父皇這陷他於不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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