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這事真不賴他啊！
    “哎，說話呀！”宮新年見她依舊紅著眼，一聲不吭地盯著自己，腦袋都快炸了。
    “有啥不滿你說出來行不行？就這麽一直板著臉看我能看出花來？我跟你講，這事兒我真是半個字都沒插嘴！”
    “哼！”王初冬鼻尖泛酸，眼圈更紅了，狠狠剜他一眼，“要是沒有你，我爹怎麽會做這種決定？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麽會……”
    “打住！”宮新年兩手一抬，捂住腦門，“我都說了八百遍了，我和這事八竿子打不著！而且你爹是你交給徐渭熊管教的，又不是塞給我當跟班的，找我也對不上號啊。”
    “那有啥區別？”王初冬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徐渭熊收我進府，還不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想給你預備個貼心使喚的人？”
    送的是徐渭熊，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最後不還是繞到你這兒來了？說白了，還不是一碼事？
    “哎喲你別哭啊……”宮新年心一軟，下意識伸手想去遞塊帕子。
    結果手剛伸出去，王初冬嚇得猛地往後縮，手腳並用地往角落裏爬，差點把簾子撞開，整個人就要滾下馬車！
    “別過來！離我遠點！”她慌得直哆嗦，雙手胡亂擋在身前，生怕眼前這人突然發瘋幹出啥缺德事！
    “行行行，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冷靜點。”宮新年收回手，滿頭黑線，“我隻是看你哭得可憐，想給張紙罷了，用得著嚇成這樣嗎？”
    “喏，拿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大包抽紙塞過去，“自己擦擦，再哭下去眼睛腫得像核桃，好好的小丫頭變成大花臉，多可惜。”
    “誰要你管！關你什麽事！”王初冬嘴上倔，手卻誠實地接了過來。
    她低頭看了看那雪白柔軟的紙，輕輕抽出一張，小心翼翼蹭了蹭眼角。
    這麽幹淨的紙……以前從沒見過。
    能用來寫字都算浪費了吧？竟然拿來擦眼淚？這也太闊綽了……
    等等，我在想啥呢……自己都被當成禮物送人了，還在乎什麽紙好不好用？
    “其實吧，不管你信不信，最開始你爹是想把你送給徐鳳年的。”宮新年見她情緒稍微平複，又試著解釋一句。
    “結果徐鳳年沒要，這才輪到徐渭熊開口討人。
    你看，全程我連個發言的機會都沒有，鍋真不該我背。”
    當然啦，最終好處落到誰手裏，他自己心裏也有數。
    但這話肯定不能往外說！
    不過話說回來，不止徐渭熊，他身邊這幾個女人好像都有拉隊伍、占山頭的意思。
    這事得留個心眼，不然哪天後院起火，燒起來可不好收拾。
    但也不算壞事。
    比如東方白帶來的寧中則，南宮仆射帶回來的夏禾，現在徐渭熊又搞了個王初冬……人多了熱鬧，也算添些人氣。
    仔細想想，好像還不錯？
    “就算真是這樣，你也別以為我看不出來！”王初冬縮在角落，像隻受驚的小貓，警惕地瞪著他，“徐渭熊把我弄來，打得什麽主意，你自己清楚得很！”
    “公子，這丫頭太不懂規矩了，不如讓屬下找個機會教教她該怎麽做人？”青鳥坐在車外趕車，聽了一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這種好運落在頭上還推三阻四的，真是不知好歹！跟著公子是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的事，她居然還敢鬧脾氣？
    必須讓她明白明白，什麽叫福氣！
    “唔……”王初冬一聽這話，臉都白了，眼淚嘩嘩往下掉。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聲音漏出來。
    “哎喲喂——”宮新年聽得一陣牙疼，“小青鳥啊，你這話講得太過了啊，聽著跟咱幹啥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容易惹誤會知道不？”
    馬車前頭，青鳥唇角微揚，轉瞬即收，低頭恭敬道“屬下知錯，請公子責罰。”
    “算了算了，逗你玩的，不用當真。”宮新年才舍不得罰這麽懂事的丫頭。
    他又轉頭看向王初冬，歎了口氣“你也別哭了，這樣行不行？你要真不願待在我這邊，就去找徐渭熊。
    等到了北涼，讓人送你回家，咋樣？”
    先穩住局麵再說，總不能一路哭到地頭吧？
    “你……你說真的？”王初冬哽咽著抬頭，眼裏閃過一絲光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
    她不懂父親為何這麽做，但她知道，既然父親做了這個決定，必然有他的難處。
    如果自己再被送回去，恐怕會給他添麻煩……
    她用力搖頭“我不走。”
    “嗯？”宮新年愣住了，“你不走？”
    “不走。”王初冬低著頭，小聲卻堅定地說了一句，至少現在，還不能回去。
    “你剛才還抹著眼淚嚷著要走，這會兒真要送你回去，你又不樂意了？到底想咋樣啊？”
    宮新年有點懵了！
    其實他也就是隨口一說，壓根沒打算真把王初冬給送回去。
    畢竟這姑娘長得挺水靈的，看著就讓人舒服。
    再說她現在名義上是徐渭熊的丫鬟，自己要是自作主張把她攆走，豈不是打徐渭熊的臉？
    那可不行，得講規矩！
    可眼下這算哪出？剛還在那兒抽抽搭搭地哭個不停，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怎麽一聽說要送她回老家，反倒不肯走了？
    王初冬低著頭，默默扯了張紙巾擦了擦眼角。
    眼淚是止住了，可那張紙她舍不得扔，就這麽緊緊攥在手心裏，像抓著什麽寶貝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開口“我知道我爹把我送出來，肯定是有難處的。
    他要是能安穩過日子，怎麽會舍得讓我離開？我不想回去給他添亂。”
    “你還真是明白人。”宮新年點點頭，倒也不覺得多稀奇。
    王初冬可是有名的才女，這點心思都想不到，那才叫白瞎了名聲。
    王初冬咬了咬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你……你知道我爹為啥要這麽做嗎？”
    冷靜下來想想，這位宮公子好像也沒那麽嚇人嘛。
    自己被徐渭熊那個凶巴巴的女人塞進他的馬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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