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戰打得山崩地裂，石頭都給轟成了粉，雲彩都被染紅了。
    可你猜怎麽著？
    花果山愣是沒被完全抹平，還能立在這兒，已經算奇跡了。
    現在的山景？早就不是當年那副模樣了。
    “大聖成鬥戰勝佛後，偶爾回來一趟，就為瞅瞅這群猴崽子有沒有被人欺負，看一眼就走，連口水都不喝。”
    宮新年咂咂嘴，“怕是也不忍心多看吧？這兒現在，哪還有當年的影子。”
    “別感慨了，”楊嬋打斷他，“這兒是大聖的老家，根兒上就帶著仙氣。
    雖說是廢了大半，可靈氣一點沒少，滿山的靈草靈花，比那些仙門藥園還密實。”
    她隨手從樹上摘了個紅豔豔的桃子，遞到宮新年眼前：“你不是說要找奇花異草、珍禽異獸？來這兒就對了，隨便挖。”
    “不過——”她壓低聲音，“別的都行，猴子一個都不能動。
    不然，你腦門兒再硬，也硬不過金箍棒。”
    平時大聖不管別人上山采藥、挖根，甚至摘果子都笑嗬嗬的。
    可誰要是敢抓猴子、殺猴崽……
    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我傻啊？”宮新年咬了口桃子，汁水四濺，“我尋思著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嘴皮子利索，手底下幹淨！”
    他邊啃邊四處張望，心裏嘀咕：那塊生出大聖的神石碎片……還有沒有？古籍上都說那是天降至寶，真能撿到，豈不發財？
    就算不是寶貝，那也是猴哥的親娘胎啊！
    “你找那玩意兒幹嘛？”楊嬋一聽就懵了，“那破石頭，要是真值錢，早被仙家掃蕩八百回了。”
    “不是值錢的事兒！”宮新年一臉認真，“那是生出大聖的石頭！等於他親娘！我這不是……想沾點仙氣，認個幹娘嘛。”
    話音剛落，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飄來：
    “喲，小後生，你喊我娘？想幹啥？”
    宮新年整個人當場僵住，嘴裏還咬著半口桃子，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吐不出。
    他緩緩轉身——
    一身破袈裟，光頭鋥亮，腳踩雲靴，背著手，正蹲在一塊大青石上，笑眯眯看著他。
    楊嬋嚇得立刻橫身一擋，低聲道：“楊嬋見過鬥戰勝佛。”
    心裏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你不是剛說讓他閉嘴嗎？咋就管不住那張破嘴？
    “哎喲，是三聖母啊。”那瘦小身影一咧嘴，“你二哥楊戩的妹子？”
    “是……是的。”楊嬋偷偷扯宮新年袖子，眼神狂示意：快跑！現在跑還來得及！
    “別瞎比劃了。”孫悟空晃了晃屁股，坐得更舒服，“老孫我不打不殺，不綁不囚。
    就問你一句——”
    他歪著頭，眼睛瞪得溜圓：
    “你叫我娘，到底圖個啥？”
    宮新年頭皮發麻，嘴角抽抽：“猴哥，要不……我說我剛才喝醉了，胡說八道，您能信不？”
    “信啊！”孫悟空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信你又不花錢。”
    說著，他順手從旁邊抓起個粗陶茶壺，慢悠悠擱到石桌上。
    “不過你倆在這兒瞎翻，怕是翻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
    不如……喝杯茶？”
    宮新年心裏咯噔一下：來了來了！經典橋段！喝茶=沒好下場！
    結果……真喝茶！
    看著那瘦巴巴的身影，一招一式、溫火慢煮，茶葉舒展、水汽升騰，行雲流水得像練了幾百年的茶道大師……
    宮新年一臉錯愕，表情直接裂開。
    這真是那個一棒子能掀翻南天門的齊天大聖？
    他捏著半截桃子，眼神飄忽，心裏直嘀咕：這畫風是不是不太對勁？
    “你再用那種眼神瞅俺老孫，信不信我摳了你的眼珠子當花生米嚼？”孫悟空一瞪眼，火氣噌地就上來了。
    怎麽這麽看人呢？跟看動物園裏頭剛被馴化的猴子似的！
    俺老孫修了幾千年的佛，心靜如水，咋一被這小子盯著，渾身就躁得想掄棒子？
    “不敢了不敢了！”宮新年立馬低頭，嘴巴閉得嚴嚴實實，心裏卻暗罵：必須盡快升級！再這麽下去，隨便來個人都能捏我鼻子玩！
    不過嘛……現在這個罵罵咧咧、直來直去的猴哥，看著才對味兒。
    剛才那副高僧做派，真讓人渾身不舒服。
    孫悟空把茶壺一撂，拍拍手：
    “行了，別裝啞巴了。
    你小子誰家的？就這點道行，怎麽還跟楊戩妹子攪一塊兒了？”
    宮新年一愣：“我……我就是想喝口您的茶啊！”
    還有，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很o一樣？我這修為也是天天打坐、熬夜煉氣拚出來的！
    “大聖！”楊嬋臉都紅透了，低聲嗬斥，“什麽叫‘勾搭’？我們隻是……隻是同行而已！”
    她偷偷瞄了宮新年一眼，心跳差點蹦出嗓子眼。
    “我是玉鼎真人的新徒弟，楊戩的師弟，”宮新年趕緊接口，順杆爬，“我陪楊嬋出來轉轉，順道……看看風景。”
    “啥？！”孫悟空“騰”地站起來，眼珠子差點瞪掉，“玉鼎真人徒弟？楊戩的師弟？”
    “對對對！”宮新年立馬咧嘴笑，抱拳行禮，“猴哥，以後多多關照哈！小弟我初來乍到，仰仗您啦！”
    孫悟空眯起眼，嘴角一抽：
    “哼，俺老孫憑啥關照你？”
    “哎喲，自家人別見外嘛，互相幫襯下不是應該的？”宮新年咧嘴一笑，一骨碌從地上蹦起來，湊到孫悟空跟前，“猴哥，您可是我打小就膜拜的頂流偶像！我以前做夢都想學您和楊戩師兄那樣，翻個跟頭攪得天地翻轉，再來一出‘天庭蹦迪’！”
    孫悟空臉瞬間拉長：“再敢在我麵前提‘大鬧天宮’四個字，信不信我一棒子把你打回娘胎重練？”
    “哎哎哎，話不能這麽說啊！”宮新年趕緊擺手，“我現在修為是低了點，可我才練了多久？給點時間，遲早能衝上去，到時候不就又能整活了？”
    孫悟空盯著他看了足足半分鍾，突然咧開嘴，笑得跟剛偷到蜜桃的猴子似的：“嘿嘿嘿，好！真有勁！你這小子，脾氣對俺老孫胃口！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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