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這才問的。
    “唔……天庭逛一圈，耗時多久？要是太耽誤功夫，那就算了，等我回來再去也行。”
    他現在心跳正常，靈識安穩，那股子不安的感覺早散了。
    雖說還是有點不踏實，但不至於火燒眉毛。
    既然不趕時間，順路瞧瞧也行。
    “用不了多久。”楊嬋邊飛邊說，“你去的地方有限——但等見完哪吒，我帶你去廣寒宮找嫦娥姐姐。
    上太陰星轉一圈，保你開眼。”
    開什麽眼？
    那兒除了個冷冰冰的嫦娥，一個啃胡蘿卜的兔子，再加個砍樹砍了八萬年都沒砍動的吳剛——能有啥好玩的？
    最關鍵是，他早就決定：不招惹嫦娥，連眼神都懶得給。
    再漂亮也白搭。
    不過……那棵月桂樹倒是值得一瞅。
    聽說是十大先天靈根之一，真假不知道，但肯定不凡。
    搬走不可能，根係早就和整顆太陰星長在一塊兒了，除非把星體打包扛走。
    砍斷？吳剛掄了上萬年，連片葉子都沒掉。
    但……砍兩根細枝呢？
    帶一根回自己小世界，插土裏試試，能活嗎？
    活不了也無所謂，反正拿去煉器煉丹，絕對賺了！
    種活？他壓根沒指望。
    小世界是能養活天下萬物，可那是直接移栽。
    現在隻是插根樹枝，跟種個土豆似的，誰知道它認不認這地兒？
    可……試一試又不花錢。
    反正月桂是好東西，這點沒跑。
    就算當柴火燒，也燒出靈氣來！
    “那行，先去天庭晃一圈吧——嗯？！”宮新年忽然瞪大眼，“楊嬋！你看底下那是啥情況？！”
    楊嬋低頭一瞧，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好像是在搞祭祀。”
    底下人山人海，鼓樂齊鳴，幾百號人抬著香爐、扛著供品，熱熱鬧鬧地朝前頭擠。
    可那隊伍中央——十幾個綁得嚴嚴實實的小孩，哭都哭不出聲，全被人用麻繩捆著，拖著走。
    “那些孩子……是祭品？”宮新年嗓音陡然壓低，火氣往上冒，“什麽邪門玩意兒，要拿孩子祭？”
    不用解釋，誰綁著孩子抬著走，誰就是拿他們當祭物！
    楊嬋沒吭聲，眼神卻死死盯著前方那條橫貫大地的渾濁大河。
    良久，她才吐出一句：“……是條蛟。”
    “啊？”宮新年愣住。
    “我說，那河裏的，是條天仙境界的三爪蛟龍。”楊嬋臉色鐵青，“他們拜的，不是神，是妖。”
    這種事她見多了，可每次見，都壓不住心頭火。
    氣那孽龍作惡多端，更氣這幫人——居然真把孩子送出去！
    可她也知道，這些百姓，不是不想反抗。
    他們是普通人，沒修為、沒靈器、沒背景。
    連求人降妖，都不知道該找誰。
    他們難道不知道，祭童男童女的，壓根不是仙家？
    他們知道。
    可他們沒轍。
    你不獻，它就發水淹村，斷河旱死，連口飯都沒得吃。
    獻了，頂多死十幾個孩子。
    不獻，全村得陪葬。
    選一個，誰都懂。
    宮新年咬著牙，想起以前自己路過哪個山村，村民迷信風水，硬說山神發怒，非得活埋孩子求雨。
    當時他一劍劈了那假山神。
    可眼前這……是真龍。
    天仙境界。
    他現在才煉虛合道中期巔峰，離天仙差著兩重天呢。
    越級打架，他不是沒幹過，可那是有底牌在身。
    真拚起來……贏麵五五開，說不準。
    “走。”他突然一攥拳頭，眼神發亮，“撞上了，就管！你幫我盯著點——我先上！”
    “斬妖除魔，哪能少了我？”
    沒撞見就算了。
    撞見了——
    管，是本分。
    不管，良心過不去。
    “唉，可惜了……這蛟龍以前沒吃過人吧？”宮新年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盯著河麵，“龍肝鳳髓聽得多，蛟肉也湊合，老子不挑。”
    但要是它以前吃過小孩……那他再吃它，豈不等於……呸！想想都胃裏翻騰！
    “算了算了，還是別吃了。”他擺擺手，心裏默默給自己點了顆安慰劑。
    “你這人啊，嘴上嘀嘀咕咕，心倒不壞。”楊嬋噗嗤笑出聲，眼尾彎成月牙兒，“能為老百姓拔刀，這比啥都強。”
    說起來也合理——人家可是正道大派出來的，師父還是那位鐵麵無私的九叔，能有這覺悟，一點都不稀奇。
    雲頭一壓，兩人緩緩落向河麵。
    剛一靠近，岸上那幾千號人立馬炸了鍋。
    明晃晃倆人站在半空，活像倆神像從天上掉下來。
    下一秒，嘩啦——全跪了！
    “河神顯靈啦！真是河神啊！”
    “我滴親娘誒！是河神！保佑我！保佑我家今年稻子別被水淹！”
    “還有……還有河神娘娘？！這是夫妻倆一塊兒下凡了？”
    “求兩位大神開開恩，賜我們風調雨順，賜我兒子平安長大——”
    宮新年：“……”
    楊嬋：“……”
    倆人對視一眼，空氣都凝固了。
    宮新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氣沉丹田，聲音直接掀了屋頂：“都別磕了！聽好了！我們不是河神！這兒也沒有什麽河神！隻有條餓瘋了的黑蛟！”
    他頓了頓，抬手一指楊嬋：“這位才是正牌神仙——華山三聖母楊嬋！專門來滅了這孽畜，給你們除害！”
    沒辦法，說自己是茅山的，人家聽不懂，隻能拉大旗當虎皮。
    人群一片死寂，然後猛地炸開：
    “啥？河神是條蛇？不是說每年給兩個童男童女就能平安嗎？”
    “你腦殼被門夾了？真神仙會要人命？那是妖魔裝神弄鬼！”
    “三聖母？等等……楊家那位？楊戩的妹妹？！”
    “天爺……這不是真神仙嗎？！”
    “昂——！”
    一聲震得人耳朵生疼的咆哮從河心炸開，水麵轟然爆裂，一條渾身漆黑、足有幾十丈長的巨蛟衝天而起，鱗片泛著幽光，雙目猩紅，張口就噴出腥臭毒霧！
    宮新年條件反射，嗖地一步擋在楊嬋麵前。
    剛擺好姿勢，他一愣——我是不是傻？
    人家是天仙，有寶蓮燈護體，連楊戩都得敬三分，輪得著他來擋刀？
    可他心裏還是沒鬆勁兒，眼睛死死盯著那頭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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