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西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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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祝寧徹底好了的時候,碎屍案已經判了案。
凶手魯大膀子,斬立訣。
地方定在了西市。
行刑這一天,祝寧特地讓餘味館都閉門休假一日,然後帶著全家老小去看——
嗯,還買了炒豆子。
這種炒豆子就是豌豆,跟炒板栗一個炒法。
用洗幹淨的粗砂,也不用加油,在大陶鍋裏加熱,然後倒入豌豆就是炒,裏頭會撒一點鹽末,偶爾也會加一點糖。
這樣來回翻炒,豆子就會膨脹裂開,這個時候就算是炒好了。
一個炒豌豆,一個炒黃豆,都是沒有瓜子的情況下,最好的閑聊嘮嗑零嘴。
最幸福的小孩,就會在出門的時候,有大人給的一把炒豌豆。揣在小兜子裏,出門找小夥伴玩,這個發一顆,那個給兩顆,神氣得很。
嗯,現在餘味館全員都是這麽神氣的小孩。
每個人手裏都抱著一小油紙包的。
祝寧笑盈盈催促大家:“吃,別不舍得。吃完了再買。”
羅妙珠拉著燕兒的手,也是笑得燦爛:“大娘子今日是真高興。”
“自然高興。”祝寧毫不避諱:“這孫子害我不淺。他伏法了,能不高興?”
這一個案子,可是折騰得不輕。
又是煮人頭,又是拚碎屍塊,最後甚至還要拚碎骨片!
如果不是連著熬了那麽多大夜,祝寧覺得憑借自己身體的強健,根本不會生病!
而且,那個冰窖也是魯大膀子的!
所以,罪魁禍首就是魯大膀子!
月兒也跟祝寧同仇敵愾:“可不是,他該死!”
祝寧的衣服都是她洗。
最近那些衣服都是臭的!如果不是有香皂,月兒覺得那些衣服都洗不幹淨隻能扔了!
可那些衣服也是她親手縫的!
所以,最可惡的就是這個魯大膀子!
而且一想到祝寧每天就被這種臭味熏著,月兒就更覺得魯大膀子該碎屍萬段了!
她小聲嘀咕:“就該把他也砍了,讓他也嚐嚐那滋味!”
祝寧:……還是別這麽折磨行刑的人了。容易心理變態的。
今日監斬的,乃是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盧敬正是壯年,四十多歲,看著甚是威嚴。
柴晏清便裝和祝寧站在一起,輕聲介紹:“別看盧尚書十分威嚴,但他妻子出自清河崔氏,他們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而且盧尚書外出飲宴,一概不沾侍女,就連歌舞都不是很喜愛,十分懼內。”
祝寧不由得多看兩眼監斬台那邊。
她這個位置是早就讓人來搶占的黃金位置,離得近,所以也看得清楚。
“那他妻子定是很安心。”祝寧也悄悄和柴晏清說話:“不過我覺得懼內這個話,說不定是其他人給他傳的。真正的好夫妻,沒有一方始終壓製另一方的。”
長期的壓迫,勢必帶來反抗。
哪裏可能變成曆久彌堅的真情?
柴晏清輕笑一聲,“阿寧總是如此洞若觀火。的確,我去他們家做客就見過,崔大娘子其實十分溫柔,並不凶悍。隻是旁人覺得盧尚書如此,是懼內的表現。”
“這是他愛重妻子,旁人妒忌,隻能說酸話。”祝寧輕哼。
柴晏清正了正顏色,十分認真道:“有朝一日,若是旁人說我懼內,我是不怕的。甚至引以為榮。”
祝寧直到這個時候,才算是聽明白了,一時:……繞了好大一個彎啊!
不過,她心裏還是甜的。
嘴角也情不自禁翹起來。
旁邊的月兒聽了這半天,悄悄紅了臉,心中更是感歎:柴少卿可真是會說話啊!
羅妙珠也在旁邊笑盈盈。
一時斬首時辰將至。
差役將魯大膀子押送上來。
魯大膀子剛被押送上來,旁邊就有哭聲傳來。
祝寧側目看過去,見是一對老者,外加兩個和魯大膀子長得相似的男子,帶著幾個女眷在那兒。
人人都看著台子上的魯大膀子,麵色哀戚。
祝寧就明白了,估計這是魯大膀子的親人。
她遲疑了一下,問柴晏清:“這麽大年紀還親自來,萬一一個激動出點意外,不怕嗎?”
柴晏清麵色平靜:“他們作為父母,未曾教導孩子向善,如今得了這個結果,理應親自看看。愛子如殺子,便是這個道理。至於受得住受不住,那就是他個人的造化。”
祝寧瞬間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哎,還是這樣才痛快!
有時候太人道主義了,對死者未必就是人道主義啊——
“而且,他們不來收屍,難道指望我們收屍?”柴晏清輕哼一聲:“到時候被野狗叼走了,可怪不得旁人。”
祝寧徹底明白了:嗯,不僅可以讓他們看,還強製讓他們看。其實這也是一種懲戒手段。警醒天下人,要監督好自己家的親人——
但除了哭聲,還有高聲的叫罵。
這些叫罵的聲音,多半來自於去羊肉湯館吃過羊肉湯的人。
出了這麽大事,雖然官府這邊未曾將真相公之於眾,但難免也有些流言蜚語。
所以,這些人能不恨魯大膀子嗎?
當然,不僅僅是罵。
還有人往魯大膀子那邊扔石頭和菜葉子這些——臭雞蛋沒有的,畢竟這年頭雞蛋金貴,誰也不舍得放臭了。真有那臭的,也不是那麽容易分辨出來。
不過這一行為很快就被差役製止了。
畢竟台子上還有其他官員,差役等,容易誤傷。
不過,在這樣的群情激憤之下,祝寧悄悄看了一眼魯大膀子的親人那邊,發現他們哭聲都小了。
估計是怕被打。
一時,午時三刻馬上就到。
劊子手也上得台來。
他懷中抱著一把紅布蓋著的大刀,很長,很寬,看起來也很沉。
而劊子手本人也是十分的壯碩。
祝寧估計,如果是瘦一點的,都揮不動這個刀。
這是一把重刀。
唯有重刀,才能憑借慣性一刀將人的脖子砍斷,而不是卡在骨頭上,到時候人也沒死……
劊子手上來後,很快就去掉了紅布。
果然,那是一把重刀,而且寒光閃閃——午時三刻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燦爛的太陽光照在雪亮的刀鋒上,再反射出來的光,根本就叫人不敢直視。
當然,不是因為怕,而是誰也不敢直視中午用鏡子反射過的光斑?不得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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