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不是辦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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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寧看著陳氏,一時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說不說。
    陳氏看出祝寧的猶豫,也知自己太冒昧了,有些遺憾,但也不舍得就此作罷。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祝寧問了陳氏一個問題:“剛才,您為何那般說?”
    陳氏一愣,實話實說:“盧家小娘子雖然沒了那肉膜,但一看就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娘。難道祝娘子看這個,是看那層膜?!”
    祝寧一愣:不是,這和我理解的古代有點不一樣呢?
    於是祝寧實事求是道:“我怕您這樣以為。其實女子並不是人人都有那一層肉膜的。以這個作為貞潔的評判,恐怕也不合適。”
    陳氏點點頭,一臉理應如此的表情:“這是自然。再說了,什麽貞潔不貞潔的。男人遇到喜歡的,做個露水夫妻叫風流,換成女子就不行啦?”
    祝寧持續震驚臉。
    這一番言論,好熟悉,好好聽,好舒服!
    陳氏見祝寧沒露出什麽不滿來,這才放心大膽繼續往下說:“而且我以為,女人的確不應當如男人一般隨便。一來是容易懷孕,那是個麻煩事,搞不好要命的。而且女人容易得病,那得了婦人病,也不好治,自己也受罪。”
    祝寧簡直是要星星眼了:總結得可真到位啊!可不是這麽個道理麽!現在沒有好的避孕手段,是女人吃虧點的。
    陳氏自覺大放厥詞一番後,怪不好意思:“盧小娘子也是倒黴,遇到了那樣的人,如今攤上這麽個事,何必瞎說呢。不瞞你說,高夫人找了我,給了我不少錢。我沒敢要。”
    “這種錢,要了是要缺德倒大黴的!”
    陳氏一臉嫌棄:“再說了,人家盧家和孫皇後給得更多!”
    祝寧:……我怎麽感覺後麵一個原因才是真實的原因呢。
    而且祝寧忽然覺得自己和柴晏清這個竹杠,敲得不夠狠。
    但她也不好意思問陳氏到底拿了多少,隻能木著個臉幹巴巴地笑,心裏羨慕。
    最後,倒是陳氏問祝寧:“難道盧家沒給祝娘子你?不應該啊——”
    祝寧幹笑兩聲,卻不承認這個事情:“咱們說的都是真話,估計盧家也不會忘了感謝我們吧。”
    倒不是耍心機,而是這種事情,就不能說出口。問就是沒有。畢竟也不知道是誰試探啊。
    陳氏有點驚訝,還想再繼續說這個事情,但祝寧岔開了話題:“其實,我也沒有很好的止血方法。如果是生孩子時候大出血——”
    “我覺得,可以考慮切掉胞宮。”祝寧小心翼翼說著話,一麵說,一麵看陳氏的表情。
    陳氏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出來了:“切……切掉?!”
    這可是人肚子裏的東西!切掉?
    陳氏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是拽出來切掉就行嗎?”
    祝寧被這個問題搞得打了個寒顫:怎麽這麽粗暴嚇人呢?
    她的腦子裏甚至已經不由自主浮現出這個一剪刀剪掉的畫麵了。
    於是,她趕緊擺手:“當然不能拽,拽出來也容易出事啊。切開肚皮。切開肚皮。”
    “那人不也死了嗎?”陳氏立刻搖頭:“這不行,這不行。”
    她歎了一口氣:“除非是實在是產婦血崩救不活不得不剖腹取子,否則哪能割開肚子?”
    說起這個,她神色更加失落:“我之前遇到兩次,都用了這個法子,可大的小的都沒活。第一個孩子都被刀切壞了。第二個,雖然沒傷著,可取出來就是烏紫的,沒能救活。”
    所以,這麽多年了,也沒敢再有第三次。
    陳氏苦笑:“我雖在長安城裏接生也算一號人物,但遇到這樣的情況,真是除非神佛保佑,不然一個都活不了。”
    頓了頓,陳氏才道:“包括我女兒也是。可惜她沒福氣。”
    祝寧一時忙道:“節哀。”
    但也因為這個,她忽然就理解陳氏為何如此執著此事了。
    恐怕她女兒的去世,是她心裏過不去的坎兒。
    畢竟,為別人接生下一個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可到了自己女兒,卻……
    換成誰,都受不住。
    陳氏擺擺手,表示自己無礙:“都過去了。不提了。”
    “開腹當然不能貿然開。”祝寧道:“需得經驗豐富的瘍醫才行。屠夫……他們雖然下刀精準,可他們的刀卻不能用在人身上。”
    祝寧想了半天也沒想好怎麽形容細菌病毒,隻能說了句:“他們刀上,有不好的東西。”
    陳氏恍然大悟:“有煞氣!會衝撞人!”
    祝寧頓時:……好像有點玄學那味道了。
    但想到時下人們信服的東西,祝寧最後索性點頭:“對。這樣的話,就算當時能取出胎兒,其實母體也活不了。”
    “瘍醫最合適。他們的刀也和別的刀不一樣。”祝寧實話實說:“他們刀輕巧,切不了那麽深,不容易劃傷胎兒。而且他們也知道避開重要穴位。”
    開腹也是有講究的。
    畢竟如果誤傷大血管,一樣也是大出血。
    專業的事情,當然還是應該專業的人來。
    陳氏搖了搖頭:“可瘍醫真的太少了。好的瘍醫更少。再說了,他們是男人,好多男人不願進產房。”
    祝寧將戚從陽推給陳氏,讓陳氏去聯係戚從陽。
    以戚從陽那個性情,估計很樂意多實踐多練手。
    最後,祝寧猶豫了一下:“如果實在是情況危急,可以嚐試大量填塞幹淨紗布。就是那種,煮過了的紗布。”
    紗布或許可以堵住出血點,這樣給產婦的凝血功能增加時間。
    但弊端是增加了感染的風險。
    所以祝寧又加了一句:“但更容易得產褥熱。一旦用了這種方法,一定要及時取出紗布,然後還要大量服藥。這個藥,戚大夫那兒有。”
    陳氏聽得一愣一愣的;“就塞紗布?”
    “對,而且是塞進胞宮裏。”祝寧不去想那殘忍恐怖的畫麵:“這個方法,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容易死人。”
    如果是在醫院,其實也有這樣的操作,但器具專業而且多,還有消毒和抗感染。
    但在現在的話——光是塞紗布就已經是夠可怕了。
    陳氏滿麵欣喜:“到了那個時候,死馬當成活馬醫,哪裏還顧得了那麽多!再說了,多撐幾天,總能看看孩子,不至於孩子都看不上一眼。”
    祝寧唯有點頭。
    是的,到了那一步,這個辦法,就是沒辦法中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