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生氣燒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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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縫合之體自然在心頭泛起了嘀咕:
    ‘大師兄,我覺得李兄弟不老實!’
    ‘二師兄,我覺得你說得對!’
    ‘你們稍安勿躁,師父是參州頗有威望的仙長,自有他的安排,我們負責聽從就好。更何況,李兄弟隻是凝聚的一張普通的銅壇,能夠坐上堂主之位,豈不是與他的努力分不開?
    如此人物,我們四人,自當學習才是。’
    ‘師兄……我,我覺得李小師……李兄弟本事好高哩,你看太歲幫的幫主,他都站在李兄弟身後。師父說,出門在外,達者為先,李兄弟輩分不高,本事不過登堂,卻能站在幫主身前……一定是道行強橫,之前的銅壇都是在迷了我們的言!’
    嬌弱的女聲在心中響起,卻被三人齊齊反駁:
    “小師妹,你固然說得頭頭是道,但這也太巧合了,當時在死溪林我們看得真切,李兄弟不過就是凝的銅壇而已。殺死倀沛的,也是那位病殃殃的定府高人……”
    “對啊,小師妹莫要以長相論英雄,你不要覺得李兄弟長得好看,就以為他很厲害吧?”
    “兩位師兄說得不錯,況且我也覺得,這李兄弟,是有背景的,不然師父也不會千裏傳信,讓我們幫襯著一個才認識不過一天之人。”
    小師妹的聲音被蓋了下去,故而也不再說些什麽了。
    他總覺得這位李兄弟是個大忽悠,搞不好如今在幫子裏病殃殃躺著的青年,根本就不是什麽定府高人……
    李兄弟才是!
    四人正在心裏琢磨著,所縫合之體卻未表現出任何的表情和動作。
    李鎮剛想問他們縫皮之術的細枝末節,卻聽著“砰”的一聲炸響!
    耳膜瞬間撕裂,腦海裏一陣嗡鳴。
    突如其來的動靜,憑借著李鎮的鐵把式本能,卻都絲毫反應不過來。
    一隻人高的詭影,竟是從地上那些吃了太歲而毒亡的屍體中爬出來。
    李鎮耳朵裏滲出血液,滑下臉頰,便在眾人驚恐之中,被那道詭影拖向一邊。
    “嘿嘿嘿嘿嘿嘿嘿……”
    尖銳的長嘯聲,像是宮廷裏的閹人發笑,李鎮的脖頸被一隻鋼鉗似的利爪卡住,眼前一陣發黑,目眩同時,甚至連腦子裏的石碑都看不見了。
    幫主儺麵下的雙眼狠狠一瞪,整個人如脫弦之箭一般竄出:
    “好你個孽畜,竟在我眼下行凶!”
    嘩啦啦!
    洞裏陰風疊蕩,之前那些婦孺淒厲的哀嚎聲,又在黑暗中響起。
    幫主身後展出金壇,紋路幽深,壇外蓋著一座虛幻的府邸,府邸之上,自開天頂,有源源不斷的生氣湧出。
    看著幫主都動了怒氣,太歲幫諸人也不由心中一抽。
    “壞了,那是什麽玩意?給李兄弟叼走了!”
    花二娘一甩褂子,敕緊手裏長刀,便要奔襲而去,卻被邢葉一把攔下:
    “二娘,別犯渾,這東西不一般,連幫主都要展出香壇香府去對付,你上去不是添亂就是送死,好生待著!”
    崔盛也勸道:
    “是啊,二娘,早知曉你和李兄弟關係好,可現在不是咱們能摻和的,這洞子裏一股子陰寒氣,連我都受不了……誰知道——”
    “噗嗤!”
    喉管被咬斷的聲音,“哢嚓”作響。
    鮮血噴濺而出,濺滿了邢葉和花二娘的臉。
    二人呆愣原地,這才看清。
    一隻渾身無毛,形似人體的詭物,就這般趴在崔盛背後,像一隻膏藥猴一般,腦袋伸長,鋒利的鯊齒咬斷了崔盛的喉管。
    花二娘瞳孔劇烈顫抖,但好在沒有被完全粉碎意識,手裏的大刀驟然揮去。
    可那詭物來得快去得更快,身子如影一般,低低一笑,就往著一旁奔去。
    刹那間,又咬死一個太歲幫的夥計!
    “崔盛!!!!!”
    歇斯底裏的聲音從這位粗獷又細膩的漢子嘴裏喊出。
    花二娘眼淚鼻涕齊齊砸下,撲上前去,雙手按壓住崔盛脖口的咬麵。
    可喉管撕裂,動脈噴血,命燈已枯,神仙難救。
    這位崔家樓的少主子,請著兄弟們大保健的的崔盛,就這般連話也說不出,眼睛向上一瞪,在花二娘的懷裏咽了氣。
    “千殺的!!”
    花二娘如發瘋一般,起了身便去追那隻牙尖嘴利的詭物。
    邢葉深吸口氣,不忍去看崔盛的屍體。
    他展出金銀參半的香壇,臉上沒有一絲懼意。
    “太歲幫兄弟們,莫怕,死戰之!!”
    嘩啦!
    洞子裏慘叫連天。
    幫主被數隻無毛詭祟纏住,無法脫身。
    李鎮已被拖走,生死不明。
    “師兄,壞了!咱們沒看住李兄弟,要遭師父罵了!”
    “這些東西,跟猴兒一樣,隱於黑暗,逮不住殺不完!師兄,快想想辦法!”
    “要不分皮吧,一人一邊去找李兄弟……”
    “萬萬不可,我們一旦分皮,不過四個蝦兵蟹將,冷靜,讓師兄想想辦法!”
    又有一隻無毛詭猴跳出,攀在縫合體的身上。
    “師兄,小心肩膀!”
    四人縫皮縫成的假定府,在實戰經驗上略有不足。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道行在,也就能震住這些詭物。
    太歲幫尚且如此,其他三門四幫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些詭物自著地上屍體、白骨裏長出,嗜血嗜殺,難以對付,任何一頭,都有登堂的本事。
    邢葉見著李鎮已被拖得不見了影,心下一沉。
    他看見幫主和吳小葵奮力在向李鎮被拖走的方向殺去,可奈何這些詭猴兒太多,殺都殺不完。
    眼下,他隻想到一計。
    “二娘,離我遠些!”
    聽著邢葉這麽一吼,花二娘微微愣住:
    “邢大哥,你要做什麽?”
    “你別管。”
    邢葉長長出了口氣,一手逼退一隻詭猴兒,縱身抓住崔盛已經冰涼的屍體,一把拋給了花二娘:
    “崔家樓於我太歲幫還算有些交情,崔盛的屍體好生帶回去,埋了。”
    “二娘,如果李鎮活著回來,那就告訴他。”
    “我邢葉心眼多,但對兄弟,掏心掏肺。”
    嘩啦!
    邢葉身後,香壇驟然發亮。
    甚至亮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
    整座洞子都被照亮!
    “大師兄,這太歲幫的那人在做甚?”
    “開壇!”
    “此是何意?”
    “早你多聽師父的早課,你偏生不聽,所謂開壇,便是以人之生氣,獻祭香壇,香壇燒生氣,便對詭物的吸引力越大,門道裏雖有此法,但用的人不多,畢竟誰也不願意去當黑夜裏的一盞燈。”
    “難道他要……”
    邢葉大笑罷,金銀參半的香壇亮至了頂點。
    四足三耳的壇中,驟然迸發出了如水蒸氣一般的濃鬱生氣。
    那些大肆殺戮的詭猴兒,便都跟夜裏見了燈的撲棱蛾子一般,尖嘯著撲來!
    邢葉眼看計謀已成,便大喝道:
    “幫主,吳堂主,速去搭救李兄弟!!”
    欻拉——
    似黑雲壓頂,哪怕是燒了生氣的亮壇,也都被密密麻麻的詭兒猴蓋住。
    邢葉,就這般被淹沒。
    吳小葵身前的詭兒猴大批被引走,她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道聲謝後,便縱身往李鎮被拖行出來的小溝壑而奔去。
    長夜,不明。
    白骨,叢生。
    一攤篝火後,青袍著身之人,隻覺得暢快:
    “嗬嗬……誰說我耍猴人隻會耍猴?人,我也照樣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