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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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符籙的用法,李鎮還未深挖,但唯一明確的一點是,這玩意一旦用起,便似乎能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領域。
    當符籙亮起,鮮紅色的生氣似潮水席卷,由著林子裏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形成一道鮮紅的庇障,阻礙住兩人鬥法。
    陸六的繡春刀出鞘,刀刃卷起一股子香火,斬在了庇障之上,刀身猛然一抖,所有攻勢被卸去,陸六兩眼一瞪,心中大驚,便“蹬蹬”向後倒去。
    反觀錢江,百會穴中所插香柱,身中陰魄如詭祟衝去,卻紛紛被符籙形成的庇障攔下。
    他泛白的瞳仁瞬間轉成黑色,香主“嘣”的一聲從穴位中跳出,化成一團齏粉。
    “錢叔,陸大人,你們莫要再打,給黃風大聖送去尋金盤,才是頭等大事,等有什麽恩怨,咱出了彎再好好商量!”
    李鎮持著符籙,一股子威勢令眾人驚駭。
    “這般神異的符籙?李都尉難道並不像陸大人說的,隻是普通的幫派出身?”
    “依我之見,這符籙品相可能已達到府品,不然也不可能同時止住錢大人與陸大人鬥法。”
    “有這般厲害符籙,莫非李都尉是符水世家出身?”
    “我看未必,紮紙門道也懂刻畫符籙之術,我聽聞盤州有位紮紙李家,莫非就是李都尉的本家?”
    三個合香官,見了事態穩定下來,也便分析起了李鎮的身份。
    錢江見李鎮為了阻止他們二人,竟動用了如此厲害的符籙,心中略有些慚愧,可想起陸六那般做派和說辭,氣又不打一處來,便冷哼一聲:
    “既然我賢侄都這麽說了,那便給黃風大聖送去了東西,我再來教訓你這潑皮兒。”
    陸六也收了手,眼神陰翳,沒有說話,隻是深深看向了李鎮。
    王爺交代的,他都辦成了。
    這一路上刺激這位李都尉,要看看他真正的身手。
    作為王爺的地字號門客,陸六不是倨傲的傻子。
    這路上一切打壓,之前對所有門客的叮囑,都是為了逼得李鎮“原形畢露”。
    可這李都尉隱藏極深,先前在白骨洞裏生吞千人樁後,因那耍猴人使了手段,掩蓋了洞穴石壁,隻聽聞東衣郡那片洞子裏有位殺神,便就是這太歲幫的李堂主……
    王爺讓自己不擇手段試出來李鎮的法。
    隻因,這李都尉身份太令人起疑。
    陸六眼神深邃,看著李鎮手裏收起來的那張符籙,回想起王爺對自己所說的:
    “早年李家大管事攜帶李家遺孤隱世,皇兄為念舊情,莫再追究,但李家遺孤定是天地間最大的變數。
    這生吞千人樁的李鎮,出現得太過蹊蹺,在洞子裏所展現的氣魄,竟隱隱有些像仙君李龕……
    老六,你聽好,孤對你說,莫對外人道也。
    這李都尉城府頗深,你以打壓之計逼他出手,不擇手段……
    這一路送尋金盤為假,測李鎮為實。
    孤哪裏有什麽尋金盤,黃風大聖已是斷江大妖,誰竊了他的道果,他比我們清楚多了。
    倀鬼十八彎一走,是人是鬼也都得露出真容。
    他若使了紮紙人的法,那保不齊,便是盤州的紮紙李家人了。
    但他若使了什麽能招來古怪仙家的法……
    便一定要留意了。
    紮紙門道擅以銅錢紙幣為武,曉得狡兔三窟,鬥法時候甚至會用紙人替身,還懂些符籙法門,若這些都對上了,那他的身份也隻能是盤州紮紙李家。
    這家夥曉得藏拙,上次不知是用了什麽秘術下了耍猴人侯擎的半死域,他不會跟孤說真話,可這時勢……
    會讓他吐露真相。
    有時候,孤倒希望他能是那位李家後人,這樣,孤便有機會能拿捏皇兄,能幫你找到你的本家主子了,嗬嗬。”
    陸六眼前王爺的形象淡去,視野裏隻剩下李鎮一行人,還有那目瞪口呆的山羊須引路人。
    他收起了腰間繡春刀,冷笑一聲:
    “錢江,見你這麽識趣,我也就不收拾了,和你這好賢侄抱團取暖吧,等入了十八彎,我看你還護得了他?”
    說罷,他又不留痕跡地掃了李鎮一眼。
    這家夥……
    神情間沒有任何破綻,出手幹脆利落,術法駭人。
    明麵上是登堂鎮石官的鐵把式,可這符籙……
    難道他真是盤州紮紙李家人?
    不夠,線索完全不夠,還得再激一激他。
    李鎮見二人都收了手,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
    陸六雖然每次都挑釁在先,可這出手卻反倒沒錢叔那般幹脆利落……
    甚至自己方才明明感受到了,這陸六,在留著手?
    這人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有些難搞啊……
    陸六一把提溜起那引路人,喝道:
    “抄最快的捷徑入十八彎!”
    “好……好嘞。”
    陸六施展起了身法,引路人繼續指著路。
    六人行程驟然加快,香壇大燒,很快便走出了林子。
    入眼,天光微亮,麵前是一座不算高的山,一個彎道,映入眼簾。
    倀鬼十八彎,看起來平平無奇。
    李鎮心裏正琢磨著,這引路人被陸六提在手裏,根本沒法支開自己與陸六,該怎麽解決。
    卻沒想到,那山羊須引路人,竟兩股戰戰,忽然扯著陸六的袖子,眼裏驚懼使得嘴巴顫抖:
    “這位……大人,那年輕的大人,要把您支走,對您不利啊!他將這話寫在了之前給我的酸棗中的一張黃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