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李家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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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拉著個小車子,車子上擺著很多刀,衣服裏也全是刀,對不對?”
    李鎮又補充了一些細節,少年忙忙點頭:
    “神了神了,都被你說中了。”
    他娘則是滿臉哭喪,歎著氣道:
    “對不起,是俺騙了你們,那刀是我白得來的,那個賣刀的家夥,他沒收俺的錢……”
    李鎮搖了搖頭,
    “不,並不是你白得來的,而是你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
    “甚?你說甚?”
    見著婦有些裝瘋賣傻的模樣,李鎮又道:
    “那賣刀的大胡子是不是又告訴你們,這把刀可以免費拿走,但他會留下一句話,這話若假了,那這刀白送給你們,若這話真了,那你們可就得給刀錢兒了。”
    婦人臉上有些為難,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李知憶看向李鎮,問道:
    “你懷疑是賒刀人做的?”
    “有很大可能。”
    李鎮說罷,又看向這母子二人:
    “隻要你們告訴我,他說的話是什麽,那這六文錢我非但不要,還會再給你們多給十錢!”
    婦人的麵色稍稍緩和下來,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之後,才壓低聲音道:
    “你先給了,我再告訴你。”
    李鎮從腰間摸出來一串錢,雖沒數多少,但肯定不少於十文。
    婦人接過錢,臉上一喜,才將聲音壓到一個細弱蚊蠅的地步:
    “大胡子說……明年二月二,我們荒寨的所有人,都要死得幹幹淨淨。”
    “我心想,他說這話肯定是假的啊,是假的我就不用給他刀錢,那不就等於我白拿的,的嘿嘿……”
    李鎮微微眯了眯眼,點了點頭。
    看來,還真的是賒刀人……
    而且極有可能是在過馬寨子裏與自己也做過交易的賒刀人。
    婦人和少年拿走了錢,著急忙慌進了木柵後的院子,又聽著簸箕篩米的聲音響起。
    李知憶看在眼裏,又同李鎮問道:
    “你問這詭祟,目的是?”
    “賒刀人。”
    “嗯?”
    “是賒刀人屠的村。“
    李知憶眉頭微皺:“你怎麽會決斷得如此準確。”
    “這女人描述的大胡子,和我在過馬寨子裏見到的一模一樣。
    就連說的話也都不盡相同。
    過馬寨子裏的賒刀,說‘明年七月半過馬寨子的人死絕’。
    而這荒寨裏的賒刀,說得也是這個詞兒。”
    李知憶眉頭輕皺:
    “那我們現在所遇到的詭祟,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
    荒村五年前二月初二被屠戮幹淨,郡簿裏記載得很明確。
    我們夜裏出發,來時不過花了數間而已,怎麽可能會一下子天明。
    這地方也是幻陣,詭祟的攻擊力也薄弱,甚至沒感受到一點子殺氣,很難想象之前的人都是怎麽殞命在此的。”
    李鎮看向李知憶:
    “你怎麽知道郡簿裏的東西?”
    “廢話,那郡守身邊安插的全是我的人,想不看到都難。”
    “六六六。”
    李鎮都有點可憐那位郡守了。
    還以為自己在坑蒙拐騙二人,實則連身邊人都被李知憶給填充了……
    “應該沒有那麽簡單,這家屋裏也沒有我們要拿的東西……再多往裏走走吧。”李知憶邁開步子,便往荒村深處而去。
    這鬼墓荒村,也不知是不是有詭物布置了幻陣,如今這村寨,屋舍儼然,杏花開放,花香味沁人心脾,不時還有些家畜的咩哞聲,帶著濃濃的鄉村韻味。
    李鎮與李知憶結伴而行,便隻看到幹些農活的寨民,也懶得搭理他們,問話也不說。
    而且他們也不曉得太歲是什麽東西,拿太歲都賄賂不了……
    “怪了,按理來說,之前那鬼火如此旺盛,這荒村裏應該格外凶險才是,怎麽如今一點殺意和邪性都沒有,怪了怪了。”
    李知憶連道幾聲“怪哉”,大袖裏剛甩出一道符籙,便聽著不遠處有嗩呐聲響起。
    嗩呐聲響,莫名有一股清涼,更是在這大晨時分,迷迷蒙蒙的霧氣混雜著陽光,便猶如“新生”。
    “噠噠噠……”
    “咚咚咚……”
    “李家孝男孝女就位……”
    “娘誒~”
    “你死得好慘~”
    幾聲鑼鼓與嗩呐連奏,便有一串披麻戴孝的隊伍出現,其中哭喊聲連連,在霧沉沉的天色裏多了幾分淒涼和陰寒。
    李家?
    李鎮與李知憶對視一眼,便跟了上去。
    從小路摸到那串隊伍的最後,才看清前麵的境況。
    一夥子體壯如牛的把式扛著棺材,隻穿著露肩背的褂子,大汗淋漓,似乎八人合扛的棺材有數千斤之重。
    “出葬,還是李家人……”
    跟在那串哭喪的隊伍最後,李鎮扒拉了一下旁邊人,見那人哭腫著眼回頭,
    “幹甚?”
    “兄台,你家哪位仙逝?”
    “我李家老太爺……”
    “李家老太爺?”李鎮表情有些古怪。
    “誒,老太爺走得慘,嘴巴上的貪食痣被人挑走了,什麽也吃不下,好不容易撐過了幾月,昨兒早起來,老太爺把幾大缸糧食全吃完了,又覺得渴,把劉拐子門前的小塘都喝幹了……
    後麵一直狂吐個不停,直到連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好不容易消停,也閉了氣……”
    那披麻戴孝的年輕後生歎著氣道。
    李鎮有些不解:
    “挑了個痣,就會這樣麽?”
    那後生如看傻子一般看著李鎮:
    “是的啊,你連這都不知道?那可是貪食痣……”
    說罷,又歎口氣道:
    “也能理解,畢竟你隻是這鄉下的泥腿子而已,老太爺是中州李家分出來治世的老爺,自然擁有你這般泥腿子沒見過的本事……”
    聽到這,李鎮和李知憶齊齊對視。
    中州……李家?
    “敢問,為何要派老……老爺從中州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那年輕後生搖搖頭道:
    “你問我,我咋知道……”
    說罷,又覺得不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李鎮:
    “不對勁,你這廝聽到中州李家的名號,咋不怕?”
    李鎮笑笑:
    “一介泥腿子而已,天不怕地不怕,更何況那中州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