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蓋頭下蛇祟,盟中謀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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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老三用煙鬥挑下了那張紅蓋頭,在看到大娘娘那張長滿鱗片的時候,李鎮的瞳孔驟縮,一股陰寒從腳底竄到了天靈蓋。
    這張臉……
    不就是哀牢山水鬼譚裏那張老蛟的臉嗎……?
    所以她方才說自己吃了她阿姊的肉,莫非真是聞到了自己吃了黑太歲的氣息……
    哀牢三裏,那位老蛟,便是連爺爺李長福都要客氣幾分。
    如今站在自己麵前的,卻是那老蛟的妹妹!
    或許唯一有地方不同的,便是紅蓋頭大娘娘的腦門上,沒有長出漆黑的犄角……
    她並不像爺爺所說的達到化蛟的道行,所以,這紅衣大娘娘,隻是一頭蛇祟!
    既然不是龍,也並沒化蛟,尚有一戰之力!
    朱老二和朱老三也算拖延了點時間。
    紅衣大娘娘如今隻有三尺長的身軀,但威懾仍在。
    臉上的鱗片崩飛幾片,青綠色的鮮血噴湧而出。
    這天色馬上就要亮了,那些掛在房簷上的大紅燈籠,竟變成了一顆顆猙獰的頭顱,咧嘴齜牙,從著上頭跳了下來。
    “小心火燭~”
    燈籠變成的血肉模糊的腦袋,從著犬齒外露的嘴裏吐出幾句人言,一圈圈地滾到了朱老二朱老三的身上。
    “艸,還有陰燈籠!”
    朱老二叫罵一聲,使出鬼手的功夫,兩隻手間流竄起了生氣,雙手忽然變得青紫,一把提溜起兩個變成腦袋的陰燈籠。
    可這座寨子裏,早就不知道掛了多少陰燈籠。
    如今皆往莊子裏湧來。
    遠遠看著是一片血紅色的河,逆流擠上小坡,往院子而來。
    外頭,離著這座寨子還有一裏路的蒼天盟等人,看著這滔天的陰煞之氣,還有血色河流,頓時心中發寒。
    花二娘和邢葉擔憂地找上李知憶。
    這隊伍裏的大馬都有些受驚,發出陣陣嘶鳴。
    李知憶皺著眉頭,隔著麵具,聲音悶悶道:
    “陰燈籠遍地滾,大紅轎停下台……這般陰氣,怕是隻有定府甲神仙才招得出來……”
    花二娘聽著幫主的呢喃,心頭一怔,不禁問道:
    “幫主,那李兄弟會沒事吧?”
    李知憶麵具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搖頭道:
    “旁人遇到的話不好說,但如果是李鎮……定不會有事。”
    花二娘長出一口氣,自家幫主好歹是郡裏明麵兒上的第一人,他說的話自然有譜兒。
    回了隊伍,其他門派幫子裏的幫主香主,卻又紛紛道:
    “既然盟主一時半會從那兒凶險地界出不來,那我們是去幫……還是現在去繞道?”
    仇嚴瞪了說話那人一眼,“盟主走前便已說過,讓我們原地待命,這大路上都有陰親堵道,那小路你就可以保證不會出事了?”
    說話的堂主縮了縮脖子,點頭道:
    “算盤說得有理兒,可萬一盟主在裏頭遭了大祟,咱們不去幫的話,是不是也說不過去啊?”
    仇嚴略有猶豫,對於這個問題,他心中自有答案。
    但他是惜命的,如果連李鎮都擺不平的事兒,那貿然衝進去不就等於送死麽?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他要靠著蒼天盟做到那件事兒,如果李鎮死了,那就真得辦不成了……
    可若貿然上去幫了,送了自己的小命怎麽辦?
    這保本都保不住,還談什麽大計……
    仇嚴有些拿不定主意,便聽著身旁一道拐杖杵地的“哢噠”聲響起。
    仇嚴看到扯麵子門的老祖宗,挪著蹣跚的步子,走到眾人前,拐杖指向坡下那血色四溢的村子,聲音斷斷續續,卻蒼老有力:
    “去……去……去幫……盟主!”
    扯麵子門,學了千相門道的幫眾,便都簇擁著自家老祖宗。
    可別的幫派卻有些沉默。
    怕,實在是怕……
    那血色一樣的河流看久了便發現,裏麵全是滾動的頭顱,這般場景,如何不滲人。
    李知憶雖沒說話,但向前一步,以示表態。
    私底下自己和潘芍也是認識的,如果是她提出去救李鎮的話。
    那倒沒什麽問題……
    見著別的門派都有些猶豫,潘芍一揮拐杖,聲音微微放大:
    “盟主不在,老身的道行最高,暫代施令,諸位沒意見吧……”
    雖然盟裏的堂主香主心中頗有微詞,可既然這扯麵子門老祖宗都發話了,作為小輩,他們也不得不表個態。
    “老祖宗,這自然是可以……隻是先前盟主說了,讓我們在這兒原地待命……”
    潘芍蒼老的麵皮上閃過一道寒芒: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盟主為了保住你們的性命,他隻帶著幾人去了寨子,他為了保你們,你們卻不敢幫他,莫不是讓盟主寒心?”
    那人閉上了嘴。
    晝伏門的總堂堂主,作為夜應才的心腹,對先前李鎮帶走夜應才的做法頗有微詞。
    他見狀,站了出來,拱手,對著潘芍道:
    “老祖宗,早前門主也說過,這遇到陰親,可用生人替死之法,平安渡過。那時都提議太歲幫的吳堂主去,可盟主因為一己私欲,卻強擄我家門主進了寨子,現在生死未卜……
    這是盟主之錯,何須我等承擔?我提議繞路!”
    這晝伏門總堂堂主,也算有些膽識。
    不懼定府五髒仙的壓迫,泰然自若地說出這段話。
    但這話卻也引起了共鳴。
    方才大夥都看在眼裏,確實是李鎮為了保住吳小葵,不願以生人替親,如此才拖了這麽久時間……
    現在要他們冒著生死之危去救人,這也無法服眾啊!
    仇嚴不打算出麵調和,他現在也拿不定主意。
    盟主如今也是定府高人了,但也困在那裏頭出不來。
    扯麵子門老祖宗也是定府,但也說不好能從坡下那寨子裏安然無恙地出來。
    仇嚴很好地隱身了。
    可潘芍並不退讓,她甩出一道符紙,白色符紙化作一道漆黑的麵皮,一下子蓋在了晝伏門總堂堂主的臉上。
    漆黑的麵皮無縫貼合在了臉上,連五竅也堵住。
    那堂主怎麽撕也撕不下來,呼吸不到生氣,心中大驚。
    無奈之下,隻好雙指在脖子間戳了洞,直達氣管。
    鮮血從他的脖間噴湧而出。
    堂主“噗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在了地上。
    潘芍見狀,也收回了那張黑色的麵皮。
    “小東西……想想……跟你說話的人是誰……再有下次……沒有這麽……簡單了。”
    晝伏門的堂主心髒狂跳,結結實實同潘芍磕了個響頭:
    “小子愚鈍,不該頂撞老祖宗的……”
    潘芍看了他一眼,便坐上了木轎子,被門裏的幫眾抬著,往坡下走去。
    仇嚴在一旁看得直縮瞳孔。
    這扯麵子老祖宗辦事……
    怎麽那麽像,李家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