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仙碑沒了，還是太歲仙離開的時候帶走的……
    李鎮緩緩皺起眉頭。
    在原本的世界中，爺爺可是說過，這李家仙碑是被七門跟皇朝算計，流入到三界之外……
    這方世道的背景，確實有很多異同。
    李鎮甚至有種感覺，自己不會穿越到另外一個平行世界了？
    可這種熟悉的陌生感，卻最讓自己沒有一丁點的歸屬感。
    眼前的爺爺再好，也並非自己的爺爺……
    他隻是這個世界李鎮的爺爺，可這個世道裏的李鎮，又去了何處？
    見著李鎮表情有些變化，李長福也似乎猜出了什麽端倪，便接著道
    “丁術玄妙，為鬥法之法。
    鮮有馭雷之術，乃鎮仙門道高深之術，唯李氏天賦高、修煉久者能掌。施術時，於雷電交加之際登高山，衣雷紋法袍，持雷擊木杖。以特定手勢咒語，通雷部正神，引天雷為己用。可馭雷擊邪祟妖物，威力巨，中者非死即傷。亦能懾災中邪煞，維天地平衡。
    另是召仙獸法，世間獸，也有靈獸、仙獸、妖獸這別。
    要術中載，李氏先祖與仙獸有約。修行至斷江，能施此術。月圓之夜，於族祭之地陳列仙獸所喜之靈草靈果，誦冗長之咒，配合李家舞儀。咒舞起，陰陽變，上京城開，仙獸自降。其力大神通，可助李氏禦強敵，成常人難成之事，如開山、尋寶等。”
    李長福說起召仙獸法，便唏噓道
    “當年李龕初入斷江時，便以家主身份召上京之中的仙獸，所幸得一九尾黑貓。
    仙貓下凡，鎮祟開山……可惜被炁盟圍攻，終戰死李家族地……”
    李鎮聽到此，微微有些動容。
    九尾黑貓……
    照應那個世界，莫非說的就是貓姐？
    可兩個世界裏，很多事情都有不同的答案。
    方小荷的身子被重新找了回來，亭亭玉立。
    而貓姐卻作為李家的仙獸，一並戰死。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人，不同的結局。
    李鎮忽然有些排斥這個地方。
    或許是因為貓姐的死，或許是因為自己不敢麵對現實的懦弱。
    李長福看到李鎮眼裏的悲痛，便再不言語。
    他拔下了自己一根指頭，放在了李鎮的衣兜。
    “五兆之法，我同你說了四兆，剩下一兆……你該學，真正屬於你的李家之術。
    娃子，這是我鐫刻李家要術的指頭，沾染著李家因果，如今給了你，這便是你化不開的因果。
    哪怕如你所說，重來亦或死亡，它都是一個烙印，永遠跟隨著你。”
    李長福的斷指處噴湧著鮮血，他笑著，撫摸著李鎮的臉頰，笑容有些慘白
    “其實，爺爺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裏。”
    李鎮抬起頭“為什麽？是因為我不會李家的法？”
    李長福搖搖頭，笑容苦澀
    “我的孫兒李鎮……他已經死在了四年前，他的屍首我用老蛟肉保存，直到如今也不腐。
    為了那個叫方小荷的丫頭片子，他交代上了一切，終於換回了她的身子。
    他爬回了莊子裏，渾身都是血呐，救不活，救不活呐……
    我將鎮娃子重新拚湊，日日用老蛟肉填充肉身，如此才換得屍首不腐。
    對外，我宣稱為李家世子養仙，而隻有爺爺我自己知道，我的鎮娃子已經死了。”
    李鎮瞳孔顫抖，眼神失焦，看向李長福，嘴唇有些哆嗦
    “那我……是什麽？”
    李長福輕輕摸了摸李鎮的頭
    “你是這三界外飄蕩的一縷孤魂，是爺爺用盡了壽元，請來了上京的仙家，將你救回這失衡的世界。
    李家先祖托夢，說你有危難，救你不算壞事。
    也正合了爺爺的心意……
    救到了鎮娃子，還能再看上一眼。”
    李長福說罷，整個人迅速開始變得幹癟，像一根枯萎的草。
    李鎮怔住，雙眼不覺變得模糊，他衝上去緊緊摟住李長福，看著他已經耷拉下來的臉皮，和已經長出屍斑的臉，李長福，已經快同幹屍無二了。
    他氣若遊絲，鬆垮的肌肉已經支撐不了讓他說出完整的話
    “仙家……仙家來收走我的壽元哩……”
    枯手緩緩摸向李鎮臉頰，蒼老的嗚咽聲如晚風呼嘯
    “像……真像呐……除了用的法相反之外，簡直一模一樣……”
    李鎮抱起李長福，眼前什麽都看不清了。
    “爺爺，你堅持住，我帶你去找……去找大夫！
    李失真！他是參州醫聖，他肯定能救你！”
    “嘿嘿……沒事的……鎮娃子……”
    李長福的枯樹枝一般的手，從李鎮的臉上慢慢滑落
    “四年前你之……身死……便叫爺爺沒了生的希望……如今再見你一麵，爺爺也……了無遺憾了……
    你要活著……回到那個地界，找到李長福，讓他……活得好好的……
    李家亡也，我也不可苟活，今個，身上終於……輕了……
    娃子，別哭，回去之後，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擦幹眼淚，別讓……
    你爺爺看見……”
    嗡——
    李鎮淹沒在名為苦痛的海浪之間。
    再睜開眼，已是灰蒙蒙的一片，眼下，是無數下沉的孤魂，漂泊於黃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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