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張家主母,李王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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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沉的天色,爬山虎爬滿高牆,站在原地,風一吹,影子搖晃,便像一個個人影一般。
    張家掛起的大紅燈籠盡數降下。
    來來往往,逼仄巷道間行走的張家小廝,皆披麻戴孝。
    “二少爺的命不好……”
    “是啊,帶著食祟仙的符籙下妖窟,還能把命折在那兒……”
    “噓,別說了,二少爺是主母最疼愛的,咱們拾掇自己的就成。”
    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小雨砸在青磚道上,濺起迷迷蒙蒙的霧氣。
    古樸老舊的院落裏,一個穿麻衣的老婦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不停用手裏的帕子擦拭臉上的淚。
    穿著甲胄的中年男人懷裏抱著盔,走上前去,對著老婦人躬身道:
    “主母,二少爺時運不濟,但有食祟仙的符籙作保,殺害二少爺的,必有渡江……不,斷江的道行!”
    “玉良啊,我都曉得,不用安慰我了……”
    老婦人深深歎了口氣,從嘴裏掏出一根長長的香柱,遞交到身披甲胄男人的手上。
    “連我符水張家的二公子都能害了,此人心智之狠,手段之歹毒,世間罕有……
    玉良,你是哀家一手栽培的,在渡江之路上已走得長遠,也是咱符水張家裏唯一一個鐵把式……
    你雖是朝中猛將,但在我張家的庇護下,也有自由身。
    哀家便將調查福祿死因的任務,交到你手裏……”
    那甲胄男人“噗通”一聲跪下,“主母放心,福祿少爺的死,我一定會調查清楚,凶手也一並帶回!
    但玉良有一事不明……”
    “說。”
    “福祿少爺生牌碎之,便是慘死之相,家中既有福祿少爺的舊物,可讓憋寶人算上一卦,找到那真凶方位,如此,玉良也更好抓人……”
    老婦人目色稍稍凝重:
    “哀家不是沒有想過,可族中憋寶道行太淺,壓根推衍不出真凶何在……
    不過,人一定在盤州,你若在半死域中借道,興許還能趕得上。”
    玉良唇角的黑胡微微一顫,眉頭皺在一塊:“族中憋寶都算不出?是這真凶道行太深,還是其命數太重……
    我可聽聞,福祿少爺此去妖窟,不僅是為了其中異寶,更是為了找回那李家遺孤,莫不是……”
    老婦人搖搖頭,麵上的褶子裏都透露著濃濃的不屑:
    “你太高看李家人了,更何況一個放養的遺孤,他自出身起就背著我張家布下的災……
    如今算算日子,十八年之期已到,那災壓著他,他定然撐不起來,就是我張家不動手,他也是廢人一個。
    依他的本事,如何能對府我那寶貝福祿?”
    玉良將軍緩緩點頭:
    “主母說的不錯,是玉良多慮了,今夜同陛下遞交奏折之後,我便去盤州。”
    老婦人白了玉良一眼:
    “不用管那你那陛下,他這邊,我兜著,你隻負責找人抓人便是。
    福祿是我最寵愛的兒子,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與符籙同音。
    他看重這世子之位,我便給他與其大哥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天不遂人願,我那可憐的福祿啊……”
    玉良恭敬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才抱拳後退:
    “玉良即刻啟程,主母莫要擔心,七門心不齊,為了那件大事,還望主母保重身體……”
    老婦人緩緩點頭,目送著玉良離開。
    甲胄哐哐作響,踩著青磚上的小雨,霧氣迷蒙,陰風浩蕩。
    老婦人手上的玉扳指輕輕敲擊太師椅的扶手,冷笑搖頭:
    “區區李家遺孤……秋後的螞蚱而已,我張家不收你,自有人收你。”
    ……
    ……
    “二公子沒了!”
    那些張家客卿,陷入巨大的驚慌之中。
    等待他們的,也隻有李鎮收割人頭的銅錢劍。
    此來盤州妖窟,由中州符水張家二公子張福祿帶隊的所有張氏,盡數覆滅。
    李鎮大口喘著粗氣,抵抗著心間絞痛,身上的皮囊裂開細細密密的裂紋。
    壽香雖還未到枯竭地步,但要擋住剩下的所有門道人,似乎有些困難了。
    那些許久看戲的東衣郡李家舊部,終於忍不住出了手。
    一個牧羊童打扮的少年,手裏捧著根骨笛,吹著壓抑的曲調。
    那些死掉的張家人,紛紛都如幹屍一般坐起,喉嚨裏發出獸吼似的音調,站在李鎮麵前。
    牧童靠近李鎮左側,手中骨笛轉了一圈,
    “李家放養娃,趕屍門道,定府甲神仙,見過世子。”
    李鎮麵色微變,看向身旁的牧童。
    這個輪廓,曾在族叔李軻用的寨子外見過。
    十八路洞子其中一路中,又鑽出一道人影。
    他身上筋肉暴起,身上滿是刀疤,雙拳猛猛對砸,發出“砰砰”的爆竹聲。
    高高躍起,一把扯住那千相柳家的門道人,兩下便其轟砸成扁扁的一片血肉。
    又似炮彈般退回,在李鎮身旁砸出一個大坑。
    “李家二刀把,鐵把式門道,定府甲神仙,見過世子。”
    李鎮眼睛微眯。
    不遠處的鎮南王,托著下巴,眼神掃過地上陸六與錢江的屍體,微微歎了口氣。
    他身旁一頭大馬緩緩往前踩了兩步,與鎮南王的黑駒同齊。
    是一身大紅袍,戴著烏紗帽的官員。
    他嘴角輕勾,聲音有些輕柔:
    “都是熟麵孔呐……”
    鎮南王點點頭道:
    “巡守大人到底是認識自家人的。”
    那大紅袍烏紗帽笑道:
    “自家人?我若認他們是自家人,還不得被砍成臊子。
    誰不知道我李籌,是背信棄義的李家叛賊。”
    鎮南王笑了笑:“知道就好。”
    李籌嘴角輕勾,
    “怎麽,殺了自家兩個義子,你怎麽不上去在這李家世子身上分一杯羹?”
    鎮南王眼睛微眯,“我倒是也想啊,可你看這些人,什麽符水張家,千相柳家,獨我一人,怕得慌……
    況且,本王這兩個義子吃裏扒外,跟那李家世子有所勾連,我盡數將其誅殺,難道李巡守……
    還不滿意?”
    穿著大紅袍的李鎮笑了笑,沉聲道:
    “滿意,如何不滿意,鎮南王爺對朝廷的態度,便如本官一般忠心無二啊!”
    鎮南王冷笑一聲:
    “那你怎麽不上去,摘下那李世子的頭顱?是怕張家?張家人已經死了,是怕柳家?柳家戰力也所剩不多了……
    還是怕這些跟你來的朝中大員,軍中猛將,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非要你從那李世子身上剜下一塊肉……
    而你,卻不樂意。”
    李籌微微眯眼,看了鎮南王一眼:
    “王爺,有時候故作聰明可不是什麽好事,那就讓我們比比,誰先摘下這李世子的腦袋?”
    鎮南王大笑一聲,提刀便上:
    “哈哈哈!好!”
    李籌扯緊手裏的韁繩,烏紗帽下的額頭上,竟浮現出一大片汗漬。
    壞了,這鎮南王不按套路出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