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食祟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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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站在李鎮麵前的張玉良,忽然渾身一顫,五竅之間瞬間湧出血水,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李鎮心中微沉,一把扶起張玉良。
    雙眼之間生死氣流轉,便見到張玉良身上的生氣在急速流逝。
    “撐住!”
    李鎮向前一步,兩根拇指徑直插入張玉良的眼竅之間,源源不斷的灌輸生氣。
    治標不治本,隻是吊命的法子而已。
    “這是咒術?”
    李鎮陡然便想起符水張家的咒法,大聲喝問。
    可張玉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生氣流逝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李鎮灌輸的速度。
    隻是結結巴巴地,力竭地用著蚊蠅的一般的聲音顫抖道,
    “大王,我妹子……就拜托你了……”
    張玉良咽了氣,徹底癱軟在了李鎮懷中。
    李鎮大口喘著粗氣,眼裏透著一絲猙獰。
    張家人不是蠢貨,一定是掌握了某種可以剝奪張玉良性命的物件。
    一個渡江道行的符水師,便這般屈辱地死了。
    更何況他還不隻是一個道行高深的門道人,更是鎮仙軍的一位百夫長。
    “符水張家……定是猜到我的身份了。”
    李鎮正準備招呼人手來安葬張玉良的屍身,天幕之中,竟然飄來一股青煙,煙氣區別於雲層,長而窄短,隱隱間可以聽到陰風一般的呼嘯。
    這青煙也不是旁人,正是那符水張家主母請來的祖爺爺。
    李鎮心有所感,抬頭望去,便見那縷青煙如黃鱔見了泥洞般,迅猛從雲層中竄下,不給任何反應的機會,便這麽直愣愣地灌進張玉良的屍體之間。
    李鎮眉頭微皺,
    “奪舍?”
    怕起什麽亂子,李鎮大手一揚,一團生氣搓出來的陽火便打了出去,意圖頃刻焚燒張玉良的屍體。
    可張玉良竟從地上扭曲地爬起,張嘴便吐出一 口淤血,打滅了李鎮的陽火。
    “咯咯咯咯……”
    他的聲帶如老掉牙的木樁子來回碰撞,歪著腦袋,像一個新生兒一樣,試探著走路。
    “老夫失了肉身二十餘載,如今終於有了具像樣的肉身……”
    張玉良調整著發聲的方式,摸索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李鎮見這青煙對張玉良屍身的奪舍已經完成,便也再沒急著毀屍滅跡,反倒是冷眼嗬斥道,
    “你侵占的身子,是本王鎮仙軍中的百夫長,速速離開,可免去三魂煙消的下場。”
    “嗬嗬……嗬嗬嗬嗬嗬……”
    “張玉良”似乎聽到了什麽極其好笑的笑話,竟是笑得腸子從嘴裏吐了出來,又塞了回去。
    “無知小輩,老朽俯瞰這九州時候,你還在娘胎之中……
    我那小孫女說,你是這李家遺孤,老朽問你,應還是不應?”
    李鎮眼睛微眯,細細感應張玉良身中氣息的變化。
    在江湖門道裏,除非有道行之人刻意展露自己的氣息,或者如鐵把式這般可以從行路吐息這種外表上觀察出來的,其餘門道,還真不好探查出來道行幾何。
    所以人靠衣冠,便也不是虛言。
    想當初轉生至過馬寨子時候,遇到的那位賒刀人,便屬於從長相上看就是新手村boss的級別。
    而如今附著在張玉良身上的神魂,散著一股濃鬱的黑氣,他毫不保留地展露自己的道行。
    他很自信。
    李鎮向前一步,身子忽然變重,腳下青磚也碎出了蛛網裂隙。
    “張家的食祟仙?”
    李鎮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張玉良”忽然停止了古怪的笑,歪著腦袋打量李鎮,眼裏似乎多了些詫異,
    “腦瓜子倒是聰明,不過有何之用?”
    李鎮點頭,
    “沒什麽用,不過好叫你死個明白。
    你說的不錯,本王,便是鎮仙李家的世子。”
    “嗯……那實在太好了……”
    “張玉良”忽然趴在了地上,又四肢支棱起來,像一個滑稽的猴子,
    “當年在李家人跟前丟的場子,今個老朽便能找回來了。”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忽地噴出一口黑血。
    那黑血濺射在地上,滲透入青磚之下,竟出現細密的符文。
    便見王府之中,假山亭台,瓦片青磚,各處都出現了這細密的黑色符文。
    李鎮忽感腳下有粘滯之感,便知不能再放任其施展本事,手中忽地多出一槊,精準無誤向那“張玉良”腦袋砍去。
    鏗!
    鎮仙槊落在了青磚之上,刀氣順勢而過,斬斷了院牆,卻不見了“張玉良”的影子。
    “竟是個金身鐵把式,鎮仙家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
    “張玉良”幹澀低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早在見你的第一眼,老朽便看穿了你的能耐……
    在老朽的符文陣中,你看不到我,摸不到我,又怎能與我相鬥?”
    嗤啦!
    李鎮的後心忽地被什麽一抓,順勢回頭,鎮仙槊刀把向後杵,卻什麽也沒碰到。
    衣袍撕裂,好在肉身堅挺,沒受什麽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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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嘖……真硬啊,鐵把式難成氣候,便是道行之晉升宛如過天塹。
    你能修到斷江已是不易,近老朽身,老朽斷然不是你的敵手。
    可食祟仙,妙就妙在……
    老朽可是仙家啊……”
    嘩啦啦!
    便聽著一陣烏鴉振翅。
    一群黑鴉從地上的青磚縫隙裏飛出,一群接著一群,去啄李鎮的臉頰,眼珠。
    數量之多,都快將整個王府填滿。
    黑鴉叼出了李鎮的眼珠子,一口吞掉。
    可斷江鐵把式的再生能力又非同小可,很快便肉芽密布,長出了眼球。
    李鎮不是不還手,而是在琢磨著如何找到那“張玉良”的真身。
    許是被擾煩了,索性拿出鬼麵鑼,猛地一敲!
    當~
    空氣中出現細密的波紋,每道波紋都足以將這些黑鴉割成細密的肉片。
    嘩啦啦……
    一波接著一波,直到那青磚縫隙裏再也沒有黑鴉飛出。
    “好好好,後生可畏。老朽這黑鴉啄眼符,竟然是一張燒罷,都奈何不了你半分……
    不過,這隻是一道前菜而已。
    李家的小家夥,你且瞧瞧,這是誰?”
    李鎮循聲。
    那“張玉良”的聲音已經有了具體的方位。
    卻見一群黑蛇,首尾相接,似成一條編織的繩子,纏住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正是一身裘帽襦裙的吳小葵,脖子上吊著黑蛇編製成的繩子,隻要稍稍用力,便能像上吊一般,吊死她。
    “鎮哥哥,救我!”
    吳小葵呼喊道。
    “李家後生,隻要你乖乖跪在地上,給老朽敬上一炷香,磕三五響頭,我便放了這小娘皮,如何?”
    那“張玉良”身影若隱若現。
    李鎮抬眼,雙眼之中生死氣流轉,便是低低一笑:
    “老匹夫,我見過紙人蠱人,獨沒見過這符人。
    可你這符籙之術尚不精湛,連個人也捏不好。
    想來十成的本事,你隻學了三四成,真是個庸貨。”
    轟!
    李鎮腰馬如一,身子驟然化作黑風,在“張玉良”愣是的刹那,便如電光一般,手中一根骨槌重重砸在那“張玉良”若隱若現身影的腦門上。
    便聽“砰”的一聲,那腦袋四分五裂,血肉消弭。
    “哇啊啊!”
    “張玉良”尖叫一聲,聲音卻變得蒼老猙獰。
    他不像是畏懼,倒像是不甘!
    “老夫一身符水本事,連玄變天的解仙都要誇讚一句,你這宵小,何敢說我隻學會了三四成!!”
    李鎮見其身影又消散不見,便穩坐在原地,淡淡出身,
    “老東西,你與本王鬥法,便要十成謹慎,十二分用心。
    稍有不慎,你的狗腦袋便會落在本王鋒刃之下。
    何來的本事空隙抓我的人?
    這符人你捏的像,可人有皮有骨有魂,小成者捏皮相骨相,大成者捏魂。
    白活這麽多年了。”
    “哇啊啊啊!”
    “張玉良”怒極,地上的黑色符文似乎都活了過來,像一個 個瘡口,流出了血水。
    “後生狂妄!
    不過小小凡人爾,既見食祟,為何不跪!!!!”
    ……
    ……
    吳小葵正在午睡,卻隱隱聽見似蜂巢裏的“嗡嗡”聲。
    便爬起身來,在王府裏尋著聲音的源頭,可什麽也沒找見。
    一隻黑貓,腳步無聲,從房簷上跳到吳小葵的肩上,舔舐著前爪,
    “不用看了,這嶺北郡來了一個食祟仙。”
    “食祟?!!”
    吳小葵雙眼瞪大。
    食祟仙於她而言,和傳說沒什麽區別。
    那是真正如神明、仙家一般的存在,出了人世,是要被供起來食香火的。
    “這食祟仙把李鎮拖進了領域,二人鬥得難舍難分呀。”貓姐繼續淡淡道。
    “什麽!!”
    吳小葵一下精神了,
    “為什麽要對李鎮下手?是朝廷的人出手了?!還是七門?李鎮會沒事嗎?我去找武舉和合莫!”
    貓姐伸出肉墊捏了捏吳小葵的臉:
    “安啦,你給那倆貨叫過來,也都是送菜的,李鎮自己也能應付的。”
    吳小葵眼神有些無法聚焦,心中不安急了,
    “可那是食祟仙!”
    “可那是李鎮啊……”
    貓姐“嘿嘿”一笑,“一個老雜毛奪舍了張玉良的身子,就算是食祟,也隻有生平七八成的能耐。
    李鎮如今大不一樣,他定有法子的。”
    吳小葵眉頭還是緊鎖,隻覺得那種無力感讓她有種噬骨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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