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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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了?”
    對於貓姐的反應,李鎮有些擔憂。
    “人為靈種,但分種種。
    譬如吳小葵,便是位天生聖人。
    當然,還有天生惡人,天生煞人,天上福人……
    這些靈種坐擁著不同的命格,他們本身便與天地的命數相勾連,一旦悟道,便會結成靈蛹。”
    貓姐如是道。
    “靈蛹?”
    “對,悟道結靈蛹,一旦破繭,便是仙君種子。”
    “仙君?這不是件好事麽,貓姐為什麽看起來很驚恐的樣子。”李鎮不解。
    “破繭成仙君種子當然是好事,可關鍵就在於能不能破繭。
    所謂仙君種子,那是打底都有食祟的道行。
    而天生靈種於這世道裏也不算少了,隻是有些人碌碌無為一生,而有的靈種卻能一朝悟道,從而化靈蛹。
    天生靈種,便已是萬裏挑一,而能結靈蛹者,便是萬萬裏挑一,能破繭者,更是渺茫……”
    貓姐悠悠一歎,厚厚的貓爪輕輕搭在那蠶蛹之上,
    “多好的姑娘,便落到如今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局麵。”
    李鎮心裏“咯噔”一下,
    “便沒有外力破除的法子?”
    “你想要她死的話,可以破繭試試。”
    李鎮想到了溫希化作的那顆蛋,掏出來同貓姐看:
    “這是否也是靈蛹?”
    貓姐嗅了嗅,搖頭道,“這當然不是,這像是血肉三魂化作了一道結晶,這可比靈蛹的下場好太多了……
    話說這玩意你是從哪裏搞到的?”
    李鎮沒提溫希的事,收回了蛋,心情微沉:
    “隻能指望小葵自己破繭?”
    “當然。”
    貓姐歎了口氣,“我也隻是從那菩薩腦袋裏知道的靈種之言,聽說靈種結繭,內裏或是神魂做一場大夢,走不出來那夢,也便永遠困死在繭裏了。”
    李鎮心裏猛地一顫,似乎不願意麵對這個現實。
    “我相信她……我相信小葵能自己從這繭裏出來。”
    貓姐點點頭,寬慰道:
    “你命數重,有氣運,說不定小葵還能沾點你的氣運,放寬心……”
    李鎮點點頭,“但願吧。”
    ……
    一場大雪澆了頭。
    已是深冬冷冽。
    王府後院,一座簡樸的屋子靜靜坐立。
    周遭相伴的,隻有枯萎的花圃和落滿雪的亭台。
    屋子大門敞開,冷風颼颼往裏吹。
    一點子昏暗的光照射進來,正巧有一張木桌。
    木桌上擺著幾個空酒壇。
    細看去,還坐個醉醺醺的人影。
    一身黑袍,束發披散,胡茬細密。
    他舉起一個空壇,往嘴裏灌了灌,卻什麽也沒有喝到。
    “酒呢!我要酒水!”
    聲音之大,貫徹整個王府。
    不多時,王夫之便帶著人,拉著馬車,搬運著酒水來到了屋子前。
    車轍在雪地上踩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王夫之將酒壇搬進了屋子,命著那些軍壇壘成一壇壇高。
    那黑袍身影見到了酒水,就跟見到了命根子似的,撲了前去,粗暴撕開酒封,便往嘴裏灌。
    酒水打濕了衣物,一壇已經空了。
    “王夫之!做的不錯,賞太歲,賞太歲千兩!”
    那人醉醺醺道。
    卻見王夫之“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王,不能再喝了!”
    那人影怔住,單手一揚,強大吸力從掌心中傳出,便將王夫之的衣領薅在了手中。
    “天下誰也管不了本王?你王夫之敢!?”
    酒氣撲打在王夫之的臉上。
    他帶著幾聲哭腔道:
    “大王……不能再喝了,恰是年關,那南北聯軍又作妖,打退了我們在盤州駐紮的軍隊,還將幾座郡州奪了回去!大王!”
    “跳梁小醜而已,何足掛齒?待本王喝夠了,一巴掌拍死他們!”
    噗通。
    李鎮將王夫之丟在了地上,又撲到那些酒壇中間,開懷暢飲起來。
    王夫之坐在地上,抖了兩抖,又掙紮著站起來,同那些守在門外的軍士道:
    “天冷了,給大王送幾床被子,添些火炭吧。”
    “是,總兵。”
    王夫之看了一眼那房梁上一根白線纏繞,拖著一個同人般大的白色蠶蛹,長長歎了口氣。
    “哎……”
    ……
    天色放晴,大雪消融。
    屋前雜草見長,在冬日裏也算得頑強。
    那黑袍人影胡須更密,屋裏滿是打碎的酒壇。
    “來人!酒呢!本王的酒呢!”
    沒人應聲。
    黑袍人影勃然大怒,就要往院子外衝出去,可剛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抱著那白色的蠶蛹,
    “小葵……本王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良久,院子外跑來一個小卒,汗布額頭,
    “大王!嶺北的酒家都回去備著過年了……
    幾位將軍也都在前線征戰,大王若有什麽吩咐,跟小的說便是!”
    黑袍人影鬆開蠶蛹,一臉頹然地坐在那椅子上,
    “你叫什麽名字?”
    “回大王,我叫孫小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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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軍銜幾何啊?”
    “回大王,隻是個炊卒。”
    “去給本王搞幾壇酒來,升你做參將!”
    “可是大王,現在嶺北酒家都閉了門,實在是……”
    “你不想當將軍?”
    “想!”
    “想還不滾過去給本王弄酒喝!”
    黑袍人影怒罵道,周身生氣紊亂,四溢奔散,孫小凳“噗通”一聲便被震飛出去。
    翌日。
    孫小凳拖來一輛馬車,馬車上滿是酒水。
    “大王!我翻入那些酒家的窖子裏,拿了他們的酒水,不過留了銀子在,想來開春他們回來便能看見。”
    “做得好!以後你就是參將了,便跟在本王身邊,叫你尋酒參將吧!”
    “謝大王!”
    孫小凳眉開眼笑,把酒水搬進草屋裏。
    見黑袍身影撲上前來,如餓死鬼般,足將他嚇了一大跳。
    他收拾了地上的碎壇,給早就熄滅的火爐添了新炭。
    “大王,小人感覺自己像起居郎。”
    “廢什麽話,說你是將軍便是將軍!”黑袍身影猛灌了一口酒,打了個飽嗝,“給你分五百兵夠不夠?”
    “夠了夠了!”孫小凳又有些為難,“可是大王,我還沒帶過兵,甚至沒上過戰場。”
    “那又如何,待你上了戰場,說你是鎮……鎮什麽來著?”
    “鎮仙王。”
    “對,說你是鎮仙王的參將,誰敢動你?”
    “大王說得對。”
    黑袍人影灌著酒水,不知喝了多少壇,隻記得地上壇子皆是空了。
    ……
    ……
    “大王!過年了!”
    郡城裏爆竹聲一陣連著一陣。
    黑袍身影在床榻上翻了個身,
    “哦。”
    “大王,過年除舊迎新,要不大王出去走走?”
    “孤要陪著小葵。”
    “哦……”
    王府裏已經沒什麽人了。
    好在孫小凳手藝不錯,做了一大桌飯食,拎來後麵的草屋。
    “大王,請用膳。”
    “好。”
    黑袍身影也被那飯味勾下了床。
    “這麽好的菜,怎麽能不配酒呢?”
    “大王,酒來了,酒來了!”
    孫小凳抱著準備好的米酒,置在其跟前。
    “嗯,不錯……我看你做個參將也是屈才了,該去做總兵,做大元帥!”
    “大王,那倒不必了,小凳有什麽本事,小凳心裏清楚,能給大王做上幾桌飯食,便已是極大的榮幸了。”
    孫小凳笑著說道,“隻是大王一身本事鎮天下,如今一直嗜酒,隻怕是屈了大才!”
    黑袍人影臉色一變,
    “連你也要說教本王?”
    噗通!
    孫小凳跪在地上,
    “大王息怒,小凳不敢!”
    “嗯。”
    黑袍身影繼續灌著酒水,喝得不像人樣。
    ……
    ……
    第二年,春末。
    鎮仙軍潰敗,盤州徹底失守,退居湘州。
    鎮南王與戍北大元帥領兵,與古渡國接壤的平西王,又派兵馬增援。
    鎮仙軍七萬兵眾,如今潰敗不堪,隻餘四萬,退居湘州之後,三軍勢力仍窮追不舍。
    便失湘州。
    然三軍曉得湘州是趕屍門道自治,便隻置一朝廷官員,留在湘州都城嶺北。
    居前鎮仙王府。
    ……
    “鎮仙軍,不過如此,名號叫得響亮罷了。”
    高才升舉盅飲酒,卻絲毫沒有打勝仗的喜悅。
    鎮南王夾了口肘子,又放下,
    “平西王不派兵援助,恐怕很難在三月之內,打退鎮仙軍。”
    “聽聞那鎮仙王為了一個女人,嗜酒如命,失了心氣。
    此等庸才,可笑我之前還想見上這人物一見。
    如今便覺得,若真與其見了,卻像是髒了自己的眼。”
    高才升又倒了些酒水在杯中。
    鎮南王笑笑,
    “你說的沒錯,本來他操著勝券,好好一盤棋,卻下成這副模樣。那女人本王倒也好奇,究竟是何等國色天香,能讓一介鎮仙王變成那便酒囊飯袋。”
    高才升搖頭,
    “朝廷的欽差已經住進了湘州鎮仙王府,回信說,那王府後院的草廬,住著個瘋子。
    還有個自稱尋酒參將的傻子相伴。
    那欽差問我殺不殺人,我說留著。
    等時機成熟了,再斬其首,掛於湘州都城城頭,震懾天下草寇。”
    鎮南王喝了口酒,“孤記得,之前還與大元帥商議,要扶持這鎮仙王呢。”
    高才升搖頭,
    “為了一個女人淪落到這般田地,此等廢物,扶持又有何用?”
    “之後呢?北地已升狼煙,大漠裏戰事起了,已失數城。
    你現歸京,也隻是個戴罪立功的下場。
    陛下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高才升放下筷子,整整衣裳。
    “天下英雄,論領兵打仗,無人躍我高才升。
    連個像樣的對手都沒有,倒不如死了算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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