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封 印在鏡中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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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伯利亞的深秋,永夜般的極夜籠罩著杜布羅夫卡村,寒霧在月光下折射出妖異的光芒,仿佛是幽靈在低語。伊萬裹緊了熊皮大氅,皮靴在齊膝深的積雪中艱難前行。樺樹圖騰柱在風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秘密。
    三天前,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如同憤怒的巨獸,吞噬了村莊邊緣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也無情地帶走了紮哈羅夫大叔的身影。紮哈羅夫,那位老獵人,村裏無人不曉的森林之子,他的存在仿佛就是這片廣袤林海的守護神。他的腰間總掛著那枚銅哨,那枚曆經歲月磨礪,閃爍著古樸光澤的銅哨,隻需輕輕一吹,林中的生靈便如聽到召喚般紛紛現身,就連那深藏不露的熊窩,也逃不過他的尋覓。然而,這一次,那枚充滿魔力的銅哨卻未能引領他穿越風雪,安然歸家。
    村裏的老老少少,圍坐在爐火旁,低聲議論著。他們說,那場暴風雪太過猛烈,仿佛是大自然的一次狂怒宣泄,老獵人或許在茫茫雪原中迷失了方向,又或許,已被某處突如其來的雪崩永遠地掩埋。但伊萬,那個眼神中總帶著幾分超乎年齡的深邃與敏銳的年輕人,心中卻湧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他知道,這片看似平靜的森林,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紮哈羅夫的失蹤,絕非表麵那般簡單。
    伊萬站在自家那座略顯孤寂的木屋窗前,目光穿透層層疊疊的雪花,凝視著那片看似純淨,實則暗流湧動的白色荒野。他的思緒飄回了兒時,祖母在爐火邊講述的那些東斯拉夫民族的古老傳說——“皮行者”。那些能夠蛻去人皮,化身為各種形態的惡魔,據說在漫長的極夜中會從沉睡中蘇醒,它們穿梭於暴風雪之中,用那雙無形的觸手,悄無聲息地將迷路的旅人拖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就在這時,一陣異常的聲音劃破了夜的寂靜,那是雪幕深處傳來的一聲枯枝斷裂的脆響,清晰而突兀,就像是有人,或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存在,正悄悄接近。伊萬的心髒猛地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握住。他幾乎是本能地,迅速抓起了放在木桌邊緣的那把柴刀。刀刃上雕刻著細膩的馴鹿筋防滑紋,在透過窗欞灑落的微弱月光下,泛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青白色光芒,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即將來臨的,可能不僅僅是一場由風雪編織的噩夢。
    他緊盯著那片聲音傳來的方向,瞳孔因緊張而微微放大。接著,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他仿佛看到了什麽——一個模糊的身影,或是某種難以名狀的形態,正緩緩靠近,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寒意,以及死亡的氣息……
    二十米外的雪丘上,一個蒼白的形體正緩緩地、令人毛骨悚然地蠕動著。那絕非是熊的沉穩步伐,也非狼群的狡黠身影,它更像是一個人,卻以一種非人的方式,用四肢在雪地上艱難爬行。它的動作僵硬而扭曲,每一步都顯得那麽不自然,仿佛是被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邪惡力量所操控,如同提線木偶一般,進行著一場詭異的舞蹈。
    伊萬的心跳驟然加速,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如電流般直衝頭頂,冷汗如同細小的溪流,順著他的脊椎骨緩緩滑進緊貼在身的羊毛衫內,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不安。
    就在這時,那生物突然抬起了頭,月光如同探照燈一般,無情地照亮了它那沒有五官的臉龐。融化的雪水在它那裸露的顱骨上蜿蜒流淌,勾勒出深邃的眼窩和黑洞洞的鼻孔輪廓,而嘴部卻是一個平滑的斜麵,仿佛是被一把無情的利斧劈開的蠟像,讓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伊萬注意到,它身上披著的毛革外套,那熟悉的火狐毛領特有的暗紅色,無疑屬於失蹤的紮哈羅夫大叔。
    “見鬼的暴風雪。”伊萬低聲咒罵著,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急促,仿佛要衝破胸膛。就在這時,那生物突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彈射而來,它的指縫間夾雜著冰晶,在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如同刀鋒一般寒冷的光芒。
    伊萬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他像一隻受驚的鹿,拚盡全力在雪地上奔跑,直到一頭撞進了一間廢棄的木屋。門板上的斯拉夫古文字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硌得他的肋骨生疼。那些文字是18世紀獵人們刻下的詛咒,仿佛是一種警告,又或是一種絕望的呐喊:“勿視雪女淚,勿聞皮行者吟。”
    伊萬喘著粗氣,摸出了防水火柴。顫抖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映出了牆角處的一個祭壇。鬆枝編成的圓環裏供奉著一個冰雕般的人偶,它的麵部輪廓與外麵的那個怪物驚人地相似,仿佛是一種邪惡的預兆。
    當伊萬的手摸到祭壇下的銅匣時,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穿透了他的指尖,指甲縫裏突然滲出細密的血珠。他顫抖著打開銅匣,發現它竟然沒有上鎖。裏麵裝著紮哈羅夫的銅哨,那枚曾經能召喚森林生靈的銅哨,此刻卻結滿了冰碴,仿佛帶著一種死亡的寒氣。伊萬的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知道,這場噩夢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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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門在那一刻轟然洞開,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巨力猛然撕裂,那生物卡在地窖口,它那過長的手臂在狹窄的空間裏揮舞,刮掉了牆上厚厚的灰層,揚起一片朦朧的塵埃。伊萬瞪大了眼睛,隻見那生物的後腦勺掛著長長的冰淩,晶瑩剔透,宛如剛從深海浮出水麵的人魚,帶著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詭異與恐怖。
    就在這時,一股冰涼至極的觸感突然撫上了伊萬的後頸,他渾身一顫,幾乎要尖叫出來。雪女那蒼青的臉從陰影裏緩緩浮現,她的長發如同銀色的瀑布,卻結滿了冰晶,閃爍著寒冷的光芒。眼窩裏,竟然遊動著幾條細小的銀魚,它們在那冰冷的深淵中自由穿梭,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詛咒的秘密。
    “為什麽喚醒我?”雪女的聲音如同寒風穿過冰裂隙,尖銳而刺骨,直穿伊萬的心靈深處。
    伊萬的思緒在那一刻仿佛被凍結,但他迅速回過神來,猛地抓起手中的銅哨,用盡全身力氣吹響。銅哨的聲音在狹小的木屋內回蕩,帶著一種古老的魔力。刹那間,那皮行者發出了一聲非人非獸的嘶吼,聲音裏充滿了痛苦與憤怒。
    而雪女,她化作了一縷冰霧,纏繞住了那生物的脖頸,仿佛要將它永遠地囚禁在冰冷的懷抱中。伊萬趁機定睛一看,終於看清了真相——那張人皮之下,竟然是一具骷髏,頭骨裏燃燒著幽藍的磷火,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恐怖的傳說。
    伊萬的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他想起了祭壇銅匣底層的樺樹皮文書,那上麵詳細記載著一種用活人獻祭來喚醒森林古神的邪惡儀式。他意識到,這一切都與那個鏡中世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村民們曾發現紮哈羅夫家衣櫃裏的穿衣鏡結滿了冰花,鏡中的倒影比現實慢了三拍,仿佛是一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信號。
    那些冰晶詛咒,雪女留下的冰霧在晨光中漸漸凝結成六角霜花,每一片冰晶裏都凍著一張微型的人臉,它們或哭或笑,或怒或悲,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個被遺忘的故事。
    伊萬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絕望湧上心頭,但他知道,他必須找到答案,揭開這個恐怖的謎團。他回憶起小時候祖母講過的那些故事,關於那些生活在鏡中世界的生物,它們通過鏡子窺探著人類的世界,尋找著機會進入現實,帶來災難與毀滅。
    伊萬意識到,紮哈羅夫可能無意中觸動了某種禁忌,喚醒了這些沉睡在鏡中世界的惡魔。
    當黎明的第一縷光線如同鋒利的刀刃刺破厚重的雪幕時,伊萬正緊握著祖傳的銀弩,抵住那怪物的眉心。箭矢離弦而出,穿透頭骨的聲音清脆而駭人,如同冰層在極寒之下驟然開裂,雪地之上,一朵大團猩紅的冰花驟然綻放,那是惡魔之血染就的死亡之花。雪女在晨光中漸漸消散前,用冰晶在他掌心匆匆寫下:“它們來自鏡中”。
    伊萬走出木屋,暴風雪已然停歇,隻留下一片狼藉的世界。雪地上,歪斜的爪痕如同惡魔的簽名,直指村口。七根樺樹圖騰柱的影子投在雪原上,宛如七把插向天空的匕首,冷冷地訴說著不祥。他望著那片被鮮血染紅的雪地,心中恐懼與疑惑交織,如同亂麻一般難以理清。這些鏡中的惡魔,究竟是如何跨越那無形的界限,來到現實世界的?它們又為何會如同陰影一般,死死纏上杜布羅夫卡村,帶來無盡的災難?
    伊萬知道,這場恐怖的噩夢還遠遠沒有結束,它隻是暫時蟄伏,等待著下一次的爆發。
    他回到家中,坐在火堆旁,試圖讓那跳躍的火光溫暖自己冰冷的心,也照亮那混沌的思緒。火堆劈啪作響,火光映照在牆壁上,仿佛是老祖宗在耳邊低語,訴說著古老的秘密。伊萬想起了祖母留下的那些舊書,那些塵封的頁張裏,藏著關於東斯拉夫神話和傳說的無盡智慧。他開始翻閱,一頁頁,一行行,尋找著任何可能的線索,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搜尋著一根救命稻草。
    在一本發黃的書中,他終於找到了關於鏡中世界的詳細描述。書中說,鏡中世界是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而存的詭異空間,那裏居住著各種古老而邪惡的生物,它們對人類世界充滿了無盡的敵意和貪婪。書中還提到,隻有通過特定的儀式,才能打開那通往鏡中世界的神秘通道,而一旦通道開啟,惡魔便會如潮水般湧入現實世界。
    伊萬的心猛地一沉,他意識到,紮哈羅夫可能無意中進行了某種儀式,觸動了那扇本應永遠封閉的鏡中世界之門。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去紮哈羅夫的家,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的線索,揭開這個恐怖的謎團。
    當他艱難地到達紮哈羅夫的木屋時,發現那裏已經被雪深深掩埋,仿佛是大自然對這座不祥之屋的最後審判。他用力推開那扇沉重的木門,屋內彌漫著一股腐朽和死亡的氣息,讓人窒息。牆上的鏡子結滿了冰花,鏡中的倒影比現實慢了三拍,如同一個遲到的惡兆。伊萬走近鏡子,伸出手指輕輕觸碰鏡麵,那股冰冷的感覺瞬間穿透他的指尖,直達心底,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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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鏡麵開始波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攪動,如同水麵被風吹動一般。伊萬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鏡中世界的大門正在緩緩打開,一個模糊而巨大的影子從門後浮現。那是一個由無數個扭曲的麵孔組成的生物,每一個麵孔都在無聲地尖叫,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伊萬知道,他必須阻止這一切,否則,整個杜布羅夫卡村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他迅速轉身離開木屋,回到家中,開始緊張地準備。他拿出了祖傳的銀弩和銅哨,還有從祭壇上取下的那個人偶,他知道,這些將是他麵對那些來自鏡中的惡魔時唯一的武器。
    夜幕降臨,暴風雪再次襲來,如同惡魔的狂歡。伊萬站在雪地中,等待著那些惡魔的到來。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但他的眼神卻堅定如鐵。他知道,這將是他一生中最恐怖的夜晚,也是他必須麵對的挑戰。
    當第一隻惡魔從雪地中浮現時,伊萬毫不猶豫地吹響了銅哨。那熟悉的旋律在夜空中回蕩,仿佛是一種古老的召喚。雪女再次出現,她化作一縷冰霧,與惡魔纏鬥在一起。伊萬瞄準惡魔的頭顱,射出了銀弩上的箭矢。箭矢如同閃電一般穿透惡魔的頭骨,惡魔發出淒厲的嘶吼,然後轟然倒地。
    但伊萬知道,這隻是開始,真正的戰鬥還在後麵。他必須找到關閉鏡中世界大門的方法,才能徹底終結這場噩夢,讓杜布羅夫卡村重新回歸平靜。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伊萬仿佛被卷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每一天都與那些來自鏡中世界的惡魔進行著殊死搏鬥。他的身影在雪地中穿梭,銀弩的箭矢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軌跡,每一次射擊都伴隨著惡魔淒厲的嘶吼,如同地獄之門的開啟與閉合。他深知,自己不僅僅是在為杜布羅夫卡村的生死存亡而戰,更是在與那股來自鏡中世界的邪惡力量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伊萬不斷地在紮哈羅夫的木屋周圍探索,尋找著關閉鏡中世界大門的方法。那間木屋,如同一個被詛咒的地獄入口,隱藏著無盡的秘密與危險。他仔細檢查了祭壇的每一個角落,用手指輕輕觸摸那些古老的符文,感受著它們所蘊含的力量與智慧。終於,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鏡中世界的入口就隱藏在紮哈羅夫的木屋之中,而關閉大門的鑰匙,就藏在那個祭壇的銅匣裏。
    這個發現讓伊萬既興奮又緊張,他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結束這場噩夢的關鍵。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銅匣,裏麵躺著一把看似普通卻又散發著淡淡光芒的鑰匙。他緊握著鑰匙,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與決心。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伊萬再次來到了紮哈羅夫的木屋。他站在祭壇前,深吸一口氣,將鑰匙插入了那個隱藏在符文之中的鑰匙孔。隨著一陣沉悶的響聲,鏡中世界的大門開始緩緩關閉。惡魔們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紛紛發出絕望的嘶吼,試圖衝破封印。但伊萬沒有退縮,他緊握著銀弩,堅定地守護著這道防線。
    最終,在伊萬堅持不懈的努力下,鏡中世界的大門終於被徹底關閉。惡魔們被重新封印在了那個充滿邪惡與恐懼的空間裏,再也無法肆虐人間。伊萬站在雪地中,望著那片被鮮血染紅的雪地,心中充滿了疲憊與釋然。他知道,自己終於為杜布羅夫卡村帶來了一片寧靜與和平。
    然而,這場恐怖的噩夢雖然結束了,但伊萬的心中卻並沒有完全放下。他深知,鏡中世界的秘密並沒有完全解開,那裏還隱藏著無盡的未知與危險。他決定繼續研究那些古老的傳說,尋找更多關於鏡中世界的線索。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一個探索未知、挑戰邪惡的漫長旅程的開始。而他將帶著這份勇氣與決心,繼續前行,直到揭開鏡中世界的所有秘密。
    伊萬站在木屋的窗前,望著遠處的雪原。他知道,鏡中世界的秘密依然存在,而他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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