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血色薔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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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江路的雨絲淅淅瀝瀝,裹挾著腐爛的甜腥氣息,仿佛無數根冰冷的銀針,直直地紮進林鋒的鼻腔,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淩晨三點的街道,猶如被抽去靈魂的軀殼,死一般寂靜。街邊破碎的霓虹燈,在渾濁的積水中投下一道道妖異的光暈,那 “夜來香按摩” 的招牌,被光暈扭曲得不成樣子,恰似滴血的獠牙,散發著詭異的氣息。林鋒身著作戰靴,每一步都重重地碾過滿地的玻璃碴,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每一聲都像是死神敲響的倒計時,一下又一下,敲擊著他緊繃的神經 。
警戒線內,蘇瑤身姿半跪於古樸的青石板之上,清冷的月光無情地灑落,將她的身影勾勒得分外單薄。她戴著乳膠手套的指尖,此刻正難以抑製地微微發顫,仿佛在無聲訴說著內心深處的緊張與不安。手中的解剖刀緩緩落下,輕輕挑開花環,就在那一瞬間,隱匿於花環之中帶刺的藤蔓,如同一條蓄勢已久的毒蛇,冷不丁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然而,這點刺痛與她眼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死者的脖頸處,一道駭人的傷口豁然綻開,猶如一張猙獰扭曲的紅唇,似乎在黑暗中無聲地嘶吼著生前的恐懼與絕望。傷口周圍的皮肉外翻,鮮血早已凝固,呈現出一種暗沉的黑紅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而更為詭異的是,死者頸間纏繞著一圈新鮮的薔薇,嬌豔欲滴的花瓣在冷白月光的映照下,泛著絲絲寒意。花瓣上殘留的雨珠,宛如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折射著清冷的月光,仿佛是凝固的血淚,在默默地為這樁慘案哀悼。
“第五個受害者。” 法醫林悅緊了緊臉上的口罩,聲音透過口罩,顯得沉悶而壓抑。解剖刀沿著證物袋口劃過,發出令人牙酸的刺耳聲響,在這死寂的臨時解剖室裏格外突兀。她微微皺眉,仔細端詳著眼前慘不忍睹的屍體,冷靜而專業地分析道:“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小時,從傷口的角度和深度來看,頸動脈被切斷得相當精準,手法堪稱可怕。凶器大概率是單麵開刃的匕首,刃長至少十五厘米,凶手對人體結構極為熟悉,每一處下刀位置都直擊要害。”
林鋒緩緩蹲下身,手中那束軍用手電筒的冷白色光束,如同一條靈動卻又冷酷的蛇,緩緩掃過死者那扭曲得近乎猙獰的麵容。女人原本精心染成栗色的頭發,此刻淩亂如麻,濕漉漉地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像是一條條絕望的藤蔓。她的睫毛上,還倔強地掛著未幹的淚珠,在手電筒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仿佛在訴說著生前最後一刻的恐懼與無助。嘴角凝固著驚恐的弧度,仿佛定格了她麵對死亡時那瞬間崩塌的世界。而她的脖頸處,一圈用新鮮薔薇花編織而成的花環,卻開得異常嬌豔,花瓣嬌嫩欲滴,仿若剛剛從春日的花園中摘下,花瓣上凝著的未幹雨珠,在光線下晶瑩剔透,宛如顆顆珍珠。這詭異的場景,就像一幅扭曲的畫作,美麗與死亡、嬌豔與恐怖,如此不協調卻又如此緊密地交織在一起。
這般奇特又驚悚的儀式感,瞬間將林鋒拉回了三年前。那時,他在南疆執行秘密任務,親眼目睹了毒梟們舉行的血腥祭祀。同樣是在昏暗的光線中,同樣是充斥著詭異與神秘的氛圍,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與不安,再度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的胃部猛地一陣抽搐,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狠狠攪動。下意識地,他的手緊緊按住戰術腰帶上的軍刀掛扣,那柄軍刀,是他退伍時從部隊帶出來的唯一紀念品,承載著他無數的榮耀與回憶,可此刻,觸手之處,卻涼得徹骨,仿佛寒意能順著指尖,直抵他的心髒。他深吸一口氣,試圖驅散那股如影隨形的恐懼,目光再次聚焦在死者頸間的薔薇花環上。花瓣上的雨珠,在燈光下閃爍不定,仿佛隱藏著凶手那難以捉摸的心思。林鋒暗自思忖,這薔薇花究竟代表著什麽?是凶手變態的審美,還是另有深意?他的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這一係列案件,恐怕遠比想象中更為複雜棘手。
“死者指甲裏提取到了皮膚組織,已經送去化驗了。” 蘇瑤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防護麵罩後,她的雙眼與林鋒四目相對。就在這短暫的瞬間,昨夜視頻通話時,她臉上洋溢著笑容,輕快地說出的那句 “等案子結束去吃火鍋”,毫無征兆地湧上林鋒的心頭。那時的她,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可此刻,她的眼底隻剩下辦案時的凝重與專注。隻見她迅速收回目光,低下頭,繼續有條不紊地工作,同時補充道:“這次凶手作案後,沒有刻意清理現場,地麵上的鞋印保存得相對完整,這或許會成為破案的關鍵線索。”
眾人正各執一詞,氣氛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這時,鑒證專家孫雅婷舉著勘查燈,步伐急促地走來。她利落的黑色馬尾,隨著每一步的邁進輕輕晃動,那身白色防護服上,星星點點沾滿了熒光粉,在手電筒昏黃光線的映照下,仿佛披上了一層夢幻的星屑。孫雅婷神色凝重,語速極快地說道:“東側巷口發現了滴落狀血跡。我仔細觀察過血滴形態,根據血跡分析的專業知識判斷,凶手離開時極有可能受了傷。” 說著,她迅速調出平板電腦裏的照片,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動作嫻熟而幹練,“鞋印比對結果也出來了,跟前三次案件的完全一致,是 43 碼的馬丁靴。鞋底有著特殊的磨損紋路,從痕跡特征來看,像是長期在粗糙地麵行走所造成的。這無疑是關鍵線索,對鎖定凶手身份有極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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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立刻帶人對周邊監控進行全方位排查。” 林鋒站起身來,膝蓋處傳來一陣輕微的 “哢嗒” 聲。曾在特戰部隊摸爬滾打多年,那些激烈戰鬥與殘酷訓練留下的舊傷,每逢陰雨天便會準時 “發作”,隱隱作痛。他望向副組長,隻見對方迅速摘下警帽,抬手抹了一把額角不斷滑落的雨水,那鑲嵌在警服上的警徽,在細密的雨絲中散發著冷峻的光澤。林鋒神色凝重,再次開口,字字清晰有力:“排查重點放在案發前後兩小時內,凡是身著深色外套、背著背包的男性,都要詳細記錄,絕不能有任何遺漏。”
張昊一邊緊握著對講機,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各項任務,一邊以敏銳的目光審視著案發現場。他的視線在死者頸間那嬌豔卻又透著詭異的薔薇花環上停留片刻,隨後,眉頭陡然緊鎖,神色凝重地轉向身旁的林隊,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慮與警覺:“林隊,你仔細瞧瞧,這作案手法是不是太刻意了些?選在這個特定的地點,還搞出如此儀式化的裝飾,怎麽看都像是凶手在明目張膽地向警方挑釁。”
林鋒的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撫過軍刀掛扣,那觸感熟悉又帶著絲絲涼意。三年前在南疆執行任務的種種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與眼前這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場景不斷交錯、重疊。過去三個月裏,已經連續發生了五起命案,每一起案件的特征都如出一轍:受害者均為站街女,案發時間固定在淩晨兩點到四點這個夜深人靜的時段,現場總會留下一朵嬌豔卻又透著詭異氣息的薔薇花,以及那幹淨利落、直擊要害的致命傷。凶手行事極為縝密,每一次都能巧妙避開所有監控,如同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直到這一次…… 林鋒隻覺心頭煩悶不已,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掏香煙,動作在半途卻猛地頓住了,因為他瞥見了蘇瑤投來的那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自從兩人確定戀愛關係後,他已經努力戒煙三個月了,可此時此刻,麵對如此棘手又充滿詭異氛圍的案件,他的內心無比渴望尼古丁帶來的那一絲麻痹,好讓自己能稍稍舒緩緊繃到極致的神經 。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驅散心頭那團如影隨形的陰霾,試圖將全部注意力重新聚焦於這樁錯綜複雜的案件之上。“柳亦雲那邊有什麽新發現?” 他望向身旁的助手,目光中滿是探尋與急切,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仿佛這般就能更快揪出案件的關鍵線索 。
張昊眉頭緊鎖,雙眼布滿血絲,死死盯著手機屏幕,那藍光映照著他疲憊不堪的麵龐。“犯罪側寫報告出來了,” 他聲音低沉,透著幾分疲憊與凝重,“凶手年齡大概在 25 到 35 歲之間,具備較強的反偵察能力。從作案手法判斷,極有可能從事過醫療或是屠宰相關工作。”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柳亦雲特意強調,凶手布置案發現場的行為,有著極為強烈的儀式感。這絕非隨意而為,背後大概率隱藏著某種深層心理需求。說不定,他是想借這些舉動完成自我救贖;又或者,是在向某個特定的人傳遞隱秘信息。”
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網絡信息高手馮軍,抱著筆記本電腦一路小跑過來。他的眼鏡片上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顯然是匆忙趕路所致。馮軍喘著粗氣,急切地說道:“監控排查有重大發現!半小時前,一個身穿黑色連帽衫的男子,在距離案發地三個街區外的便利店,買過創可貼和酒精棉片。” 話落,他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動作嫻熟得如同鋼琴家在彈奏。很快,便利店的監控畫麵便在屏幕上跳了出來。馮軍一邊操作,一邊講解:“時間完全吻合,而且,你們仔細看 ——” 隨著他的操作,畫麵被逐漸放大,男子伸手接過商品的瞬間,袖口不經意間滑落,露出一截纏著紗布的手腕,紗布上似乎還透著淡淡的血跡,顯得格外可疑。林鋒盯著屏幕上那截帶血紗布,眼神瞬間銳利如鷹,內心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他緊盯著屏幕,仿佛要透過那模糊畫麵,將嫌疑人的一舉一動看穿。“馬上擴大搜索範圍,查清楚這個人離開便利店後的行蹤,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他聲音低沉卻透著十足的威嚴,拳頭不自覺地握緊,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似乎在向凶手隔空宣戰。
“程虎林,立刻對這個人像展開處理,越快越好!” 林鋒的聲音中難掩激動,感覺心髒像是要衝破胸膛。這三個月來,他們日夜追蹤,不知熬了多少個通宵,查閱了海量資料,在無數線索中苦苦尋覓,而此刻,或許就是他們距離凶手最近的一次。視頻分析員程虎林早已將設備架設妥當,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宛如幹涸的河床,那是長時間高強度工作留下的痕跡。此刻,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電腦屏幕上,仿佛要將屏幕看穿。手指在數位板上如靈動的舞者般快速勾勒,口中念念有詞:“臉型偏瘦,顴骨較為突出,從其走路的姿態來判斷,左腿存在輕微微跛的跡象…… 隻是當前這個角度,麵部特征被陰影遮擋,難以看清,我急需更多不同角度的畫麵,否則很難精準還原。”林鋒在一旁焦急地踱步,眼睛不時望向屏幕,又看看窗外依舊淅淅瀝瀝的雨。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就能抓住凶手,結束這噩夢般的連環命案。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程虎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敲擊數位板的手指愈發迅速,仿佛在與凶手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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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眾人緊張忙碌、神經緊繃之時,對講機裏驟然響起外勤調查員洪濤那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林隊!發現可疑人員!位於步行街西出口,目標為一名黑衣男子,背著黑色雙肩包,此刻正站在路邊,伸手攔出租車,動作顯得有些匆忙!”林鋒的心猛地一緊,神經瞬間緊繃到極致,他迅速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果敢:“全體注意,目標出現!各小組按原定計劃行動,務必確保將嫌疑人成功抓捕,絕不能讓他再次逃脫!” 說罷,他轉身看向身旁的隊員們,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決絕,雨水順著他堅毅的麵龐不斷滑落,卻絲毫未能掩蓋他眼中燃燒的鬥誌。
林鋒眼神一凜,周身氣勢陡然一變,瞬間切換回在部隊時指揮作戰的狀態,聲音堅定有力,仿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所有人注意,聽我指揮,立即實施抓捕行動!” 他迅速掃視一圈身邊的隊員,有條不紊地分配任務,“張昊、陳默,你們二人作戰經驗豐富,反應敏捷,跟我一組,負責主攻,直搗嫌疑人所在核心區域。洪濤、劉梓航,你們去封鎖周邊各個路口,不能放過任何一條嫌疑人可能逃竄的路線,務必做到萬無一失。張偉、吳迪,守住步行街的南北入口,那裏人流量大,情況複雜,嫌疑人極有可能趁亂逃脫,你們務必盯緊每個出入口,絕不能讓嫌疑人從你們眼皮子底下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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