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這八十一人難道是……”
    蘇定天眼神淩厲，“每一次神君祭的最後，除了祭品會被封棺埋葬之外，搜集而來的八十一人就會整整齊齊的排列棺材周圍，一起殉葬。”
    “而目的就是讓那九天之上的日月神君多看一眼，多多庇佑蘇家，讓蘇家繼續延續家族輝煌。”
    “這樣的改變，持續了整整五六百年的時光。”
    他說到這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向蘇澤。
    “我說了這麽多，你現在應該也知道我蘇家對那日月神君的信仰有多麽瘋狂了吧？”
    蘇澤點頭，他已經充分意識到了。
    不過……
    “父親，剛剛說持續五六百年是什麽意思？”
    “加上日月城建成之後與其他家族的百年爭權，一共也就六七百年，這剩下的三百多年又是什麽情況？”
    蘇定天歎氣。
    “你可知愛極生恨？”
    蘇澤聞言，並未意外，而是默默地分析。
    “蘇家對日月神君的信仰已經達到頂峰，乃至陷入瘋狂，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極？”
    蘇定天，“不錯，越是瘋狂就會越是接近毀滅。”
    “我蘇家數百年如一日的祭祀日月神君，但世世代代的蘇家人卻再也沒有見過那日月同空的景象。”
    “根據記載，蘇家人普遍認為日與月是神君的雙眼，隻有日月同空之時，才是神君注視大地之時。”
    “但數百年時間的虔誠信仰，神君卻再也沒有看他們一眼。”
    “這讓陷入瘋狂的蘇家人如何能接受？”
    “因而在三百多年前，那一任的城主思想極端，他見蘇家這麽長時間都在做無用功，內心極為氣憤。”
    “再加上他十八歲成為少城主，開始主持神選以及神君祭，一直到九十八歲！”
    “他整整主持了九次！每一次都沒能看到那書中記載的景象。”
    “因而他內心那極端的信仰，混雜著無數的怨念與不甘，最後讓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他心性大變。”
    “他說……”
    “神明已死，日月不再，我蘇家當自強自立，尋找出路。”
    蘇澤微微睜大眼睛。
    這就是愛極生恨？
    不回應我？
    行啊，那我就當你死了。
    “後來呢？”
    蘇定天，“他還說……”
    “我蘇家絕對不能跟那些短命王朝一樣，被時間長河吞噬。”
    “蘇家要永遠延續。”
    “既然神明已死，那蘇家就自創神明，獨屬於我蘇家的日月神君！”
    什麽？
    造神？！
    蘇澤驚訝的同時，不由得聯想到當初的桃神山副本。
    當時那些npc也隻是把許子安當成神子，當成容納桃神意識的容器。
    但這個副本裏的npc居然如此膽大。
    直接宣布神明已死，開始造神。
    蘇定天皺著眉。
    “當初，這位年歲已達九十八高齡的族長，在日月城外正北方向的神山之中，在那山石嶙峋的峭壁附近，發現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
    “此處深淵極為特別。”
    “每當夜色降臨，就會有無數陰冷的氣息從下麵噴薄而出，凡人不可靠近，否則就會被波及，不死也難。”
    “而每當烈陽當空，就會將無數陽光匯聚於中心，形成一片暖金色的光芒，將深淵襯成金光閃閃的湖泊。”
    “至於為何如此？有人說那是因為此處深淵上達九天，下通黃泉，故而有此異象。”
    “當時家主便為其命名為九泉之眼。”
    九泉？
    九天黃泉？倒也貼切。
    蘇定天，“那位家主發現九泉之眼後，一度驚為天人，覺得這就是造神的絕佳之所，下令直接封鎖，任何人不準靠近。”
    “接著，他便許以重利招收民眾。”
    “集一城之力，挖掘神石，打造一口巨大天棺。”
    “每當神君祭開始，神選出來的祭品就會打扮成神像模樣，放入天棺之中，而後天棺會從神君廟出發，以滾木墊著，被數十力士拖去那深山之中。”
    “到達目的地後，天棺會被特製的粗大鐵索綁縛，懸於那九泉之眼中心，依舊是等待九九八十一天。”
    “而那九泉之眼乃是我蘇家不傳之秘，不是誰都可以去的，所以隻有我蘇家之人才能活下來。”
    “至於那些拉棺的力士？在天棺歸位後，也將一起殉葬，不留活口。”
    “每一次皆如此，就是為了不泄露消息。”
    “而蘇家則會在八十一天過後回收天棺，若是棺中之人容顏不變，那便是造神成功，但若是化作屍骨，那就是失敗了。”
    “到現在為止，三百多年，總共造神三十多次，但卻沒有一次成功的。”
    “而這一次，父親他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蘇澤頓了頓，“因為我……從小逢凶化吉？”
    蘇定天認真且鄭重的點頭。
    “不錯，父親他認為你的出現就代表著上天的意誌，他堅信這一次神君祭一定能成，”
    蘇澤皺眉。
    “所以父親你一直都在影響我的想法，想讓我放棄，讓爺爺的計劃失敗，但爺爺對我寄予厚望，因此對我格外寬容。”
    “至於之前所說的那些，我是被神君庇佑，什麽天賜之子，那都是對外的說辭，實際上是將我當成了……”
    一個造神的工具人。
    蘇定天，“不錯，最終我的計劃還是失敗了，你選擇站在他那邊，接手了這一次的神君祭。”
    說到這，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將這個秘密說出口後，他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仿佛一直壓在身上的巨石頃刻消失，整個人都得到了拯救。
    “阿澤，我知道的全都說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
    蘇澤想了想，隨後搖搖頭。
    “我不可能將爺爺一個人留在這裏。”
    他當然不能走。
    蘇定天聞言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猶豫了好一會，才從脖子上拿下一塊用紅繩綁著的玉玨。
    “我就是用這枚玉玨感知到的危機，現在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這東西就留給你，希望你依舊可以逢凶化吉。”
    蘇澤伸出手接過這枚玉玨，溫潤光滑，上麵沒有任何花紋雕刻。
    而且，不出意外，這就是一件詭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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