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荒村鬼祠:蘿卜燈照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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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村鬼祠:蘿卜燈照冤魂
    民國二十三年中秋前七日,皖北的風裹著黃土味,卷得黑風村外的蘿卜地翻起層層綠浪。李承道斜挎著褪色的布囊,桃木劍在布囊外露出半截暗紅的劍柄,右手食指總無意識地摩挲著布囊裏半塊風幹的胡蘿卜——那蘿卜皮皺得像老樹皮,卻透著一股異樣的藥香。他身後跟著林婉兒和趙陽,林婉兒懷裏揣著麵巴掌大的青銅鏡,鏡麵磨得發亮,邊緣刻著細碎的符文;趙陽扛著個半舊的木箱,箱角磕出了缺口,裏麵露出幾截帶齒的鐵件,是他吃飯的機關工具。
    “師父,這村看著不對勁。”林婉兒忽然停住腳,指尖撚起路邊一撮黑土,土粒在指縫間散開時,竟帶著淡淡的腥氣,“你聞,土味裏摻了別的東西。”
    趙陽湊過去吸了吸鼻子,剛要說話,就見村口的老槐樹下,一群村民正圍著個火堆,火裏扔的不是柴火,是成捆的蘿卜藤。藤葉燒得劈啪響,冒出的煙是詭異的灰黑色,飄到鼻尖時,帶著股腐爛的甜腥。一個穿灰布短褂的漢子看見他們,突然舉起手裏的鋤頭,嘶啞著嗓子喊:“你們是啥人?來黑風村幹啥?”
    “過路的道士,想借宿幾日。”李承道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笑容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可眼神卻掃過村民們的臉——男人們的顴骨都泛著不正常的紅,女人們的眼窩深陷,眼底蒙著層灰翳,像是多日沒睡過安穩覺。
    這時,一個拄著棗木拐杖的老人從人群後走出來,是村長周老栓。他穿件漿洗得發白的藍布長衫,袖口磨出了毛邊,可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手裏還攥著個油光發亮的煙袋鍋。“道士先生?”周老栓的聲音透著股刻意的溫和,目光卻在李承道的桃木劍上轉了圈,“中秋快到了,村裏不太平,怕委屈了先生。不過……要是先生能幫著鎮鎮邪,村裏定有重謝。”
    “鎮邪?”趙陽眼睛一亮,剛要接話,就被林婉兒拽了拽袖子。林婉兒指了指老槐樹的樹根,那裏埋著半截胡蘿卜,蘿卜纓子蔫得發黑,露在外麵的蘿卜皮上,竟沾著幾點暗紅的痕跡,像幹涸的血。
    李承道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嘴角的笑淡了些:“村長先說,村裏出了啥邪事?”
    周老栓的煙袋鍋頓了頓,火苗晃了晃,映得他臉上的皺紋更深:“是‘蘿卜鬼’。”他聲音壓得低,像是怕被什麽聽見,“近十年,每逢秋收,就有村民失蹤。頭天還好好的,第二天家門縫裏就塞著半截帶泥的胡蘿卜,人卻沒了蹤影。村民們說,是地裏的蘿卜成了精,要拿人當肥料。”
    “那方才燒蘿卜藤,是為了驅鬼?”林婉兒追問。
    周老栓點點頭,歎了口氣:“老輩傳下來的法子,說燒了蘿卜藤,能擋幾天邪祟。先生要是願意留下,我讓村民收拾間屋子……就是村尾的牛棚空著,委屈些。”
    李承道沒推辭,跟著周老栓往村尾走。牛棚離蘿卜地不遠,屋頂露著天,牆角堆著發黴的幹草,一股混雜著牛糞和腐味的氣息撲麵而來。周老栓剛走,趙陽就踢了踢牆角的土:“師父,這村太邪門了,那牛棚能住人?”
    “不住這兒,怎麽查事?”李承道蹲下身,用桃木劍的劍尖撥開牆角的幹草,底下的土是濕的,挖開兩指深,竟露出半截胡蘿卜——這蘿卜比村口的更粗,皮上的血痕還沒幹透,像是剛埋進去沒多久。
    林婉兒趕緊掏出懷裏的青銅鏡,鏡麵貼在蘿卜旁,原本光亮的鏡麵突然泛起一層黑霧,霧裏隱約映出個模糊的人影,人影似乎被什麽東西纏繞著,掙紮了幾下就消失了。“是照冤鏡!”林婉兒的聲音有些發顫,“這蘿卜上沾了生人魂氣,失蹤的村民,怕是和這蘿卜有關。”
    趙陽的臉色瞬間白了,往後退了兩步,撞翻了堆在一旁的幹草垛,露出後麵的土牆——牆上竟刻著密密麻麻的劃痕,像是指甲抓出來的,劃痕裏還嵌著些綠色的碎末,是蘿卜藤的殘渣。
    當晚,月色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牛棚裏的油燈忽明忽暗。林婉兒起夜時,剛走出棚子,就見後山祠的方向亮起三盞燈。那燈不是燈籠,是把胡蘿卜挖空了芯,裏麵插著什麽東西,透著昏紅的光,在黑夜裏像三顆懸著的鬼眼。
    “誰在那兒?”林婉兒握緊了手裏的照冤鏡,順著田埂往山祠走。剛靠近蘿卜地,就聽見一陣女子的哭聲,嗚嗚咽咽的,混著蘿卜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聽得人頭皮發麻。她循著哭聲繞到山祠後,突然看見個黑影蹲在地上,黑影渾身纏滿了綠色的蘿卜藤,藤葉間還掛著些破爛的布條,像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
    那黑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抬起頭——林婉兒借著蘿卜燈的光,看見它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模糊的綠,像是被蘿卜藤裹成了球。緊接著,黑影甩出一根粗粗的蘿卜藤,徑直纏向不遠處一個巡夜的村民。村民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藤條拖進了蘿卜地,隻留下一隻布鞋掉在地上,鞋麵上繡著朵白色的蘿卜花,針腳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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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林婉兒掏出符紙,剛要扔過去,就聽見身後傳來趙陽的喊聲。趙陽扛著鐵鏟跑過來,卻沒注意腳下的蘿卜藤,一根細藤突然從土裏鑽出來,纏住了他的腳踝,猛地往地下拽。趙陽踉蹌著摔倒,鐵鏟掉在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脆響。
    就在這時,李承道的聲音從田埂那頭傳來:“孽障!”他手裏的桃木劍泛著微光,幾張符紙飛出去,貼在纏向趙陽的蘿卜藤上。藤條瞬間冒起黑煙,發出“滋滋”的聲響,像被燒紅的烙鐵燙過,鬆開趙陽縮回了土裏。
    黑影見勢不妙,轉身就往山祠裏跑,蘿卜燈的光晃了晃,突然滅了兩盞,隻剩下一盞在黑暗裏搖曳。李承道跑過去撿起地上的布鞋,指尖摸過鞋麵上的蘿卜花,臉色驟變:“這花紋……是十年前我在淮南見過的,當時失蹤的那個貨郎,腳上就穿的這種鞋。”
    林婉兒湊過來,照冤鏡對著布鞋一照,鏡麵上的黑霧更濃了,隱約能看見個模糊的人影,正被無數根蘿卜藤纏繞著,一點點往土裏陷。她的手忍不住發抖:“師父,這黑風村的事,怕是和十年前的案子,連在一起了。”
    趙陽揉著被藤條勒紅的腳踝,聲音還帶著後怕:“那黑影到底是啥?真的是蘿卜成精了?”
    李承道沒說話,目光看向山祠的方向,那裏黑漆漆的,隻有風吹過祠門的“吱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裏麵盯著他們。他握緊了布囊裏的半塊風幹胡蘿卜,蘿卜的藥香似乎更濃了些,隱隱壓過了空氣中的腥氣。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黑風村的霧氣就濃得化不開,貼在皮膚上涼得發滲。李承道帶著林婉兒和趙陽往村西頭走,路過蘿卜地時,霧氣裏飄著的甜腥氣更重了,綠油油的蘿卜纓子在霧中晃蕩,像無數隻舉著的手。
    “師父,你說昨晚那黑影,會不會就是村長說的‘蘿卜鬼’?”趙陽攥著腰間的鐵鉤,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總覺得蘿卜地裏藏著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李承道沒接話,彎腰拔起一棵蘿卜。蘿卜根須上沾著的泥土是深黑色的,比普通泥土重不少,他捏碎一塊土,湊近鼻尖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這土不對勁,摻了東西。”
    林婉兒掏出照冤鏡,鏡麵貼在泥土上,鏡中黑霧繚繞,還隱約映出些細碎的白影——像是骨頭的碎片。她心裏一沉:“難道……失蹤的村民,都被埋在這蘿卜地裏了?”
    正說著,就見村口傳來一陣喧嘩。幾個村民扛著鋤頭往這邊跑,為首的漢子臉漲得通紅,嘴裏喊著:“不好了!張老三不見了!他家門檻上,放著半截胡蘿卜!”
    李承道三人趕緊跟著往張老三家趕。張老三家在村東頭,木門虛掩著,門檻上果然放著半截胡蘿卜,蘿卜皮上沾著的泥土還是濕的,像是剛從地裏拔出來的。林婉兒蹲下身,用銀針挑了點泥土,銀針尖竟微微發黑。
    “是屍毒。”林婉兒聲音發顫,“這泥土裏,有腐爛的屍氣。”
    趙陽推開門,屋裏空蕩蕩的,桌椅都擺得整整齊齊,像是主人隻是臨時出門。但牆角的地上,卻有幾道深褐色的痕跡,順著痕跡往灶台方向走,竟在灶台底下發現了一塊破碎的衣料——深灰色的粗布,和昨晚失蹤村民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張老三也參與過十年前修村路?”李承道突然問。
    跟來的村民愣了愣,點頭道:“是啊,當年修村西頭那條路,村裏大半男人都去了,張老三還管過幾天夥食呢。”
    這話讓李承道眼睛一亮:“走,去村西頭的廢棄蘿卜窖。”
    可剛走到半路,就被周老栓攔了下來。他手裏的煙袋鍋沒點著,臉色比昨天陰沉了不少:“幾位先生,蘿卜窖不能去。那窖廢棄好幾年了,裏麵滿是瘴氣,進去就出不來。”
    “瘴氣?”趙陽不服氣地往前走了兩步,“昨晚‘蘿卜鬼’都見了,還怕什麽瘴氣?我們就是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失蹤村民的線索。”
    周老栓突然上前一步,擋住去路,拐杖在地上頓了頓,聲音帶著威脅:“我說不能去,就是不能去!這是村裏的規矩,誰也不能破!”
    林婉兒注意到,周老栓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袖口滑下來一點,露出手腕上一道長長的疤痕——疤痕邊緣不整齊,像是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劃的,還隱約能看見裏麵的肉色是青黑色的。
    “村長這疤痕,是十年前修村路時弄的吧?”林婉兒突然開口,目光緊緊盯著周老栓的手腕,“我聽說,當年修村路時,有工人掉進了土坑,被石頭劃傷了手腕,和村長這疤痕,倒有幾分像。”
    周老栓臉色驟變,慌忙把袖口往上拉了拉,聲音也有些發虛:“老毛病了,記不清怎麽弄的了。總之,蘿卜窖不能去,你們要是想查案,就查別的地方,別揪著個破窖不放。”說完,他轉身就走,拐杖敲在地上的聲音,在霧氣裏顯得格外急促。
    “肯定有問題。”趙陽看著周老栓的背影,壓低聲音說,“他越是不讓我們去,我們越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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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夜裏,趙陽趁著月色,悄悄往村西頭的蘿卜窖摸去。窖口被幾塊大石板蓋著,石板縫裏長著些枯黃的雜草,還纏著幾根幹硬的蘿卜藤。他掏出鐵鉤,勾住石板縫,用力一拉,石板“轟隆”一聲移開,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差點讓他吐出來。
    趙陽從懷裏摸出火折子,點燃後往下照。窖深約兩丈,四壁坑坑窪窪的,還掛著些綠色的黴斑,底下堆著些看不清的東西,像是破爛的衣物。他正想找根繩子往下爬,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沙沙”聲——回頭一看,隻見無數根蘿卜藤從地裏鑽出來,正往他腳邊纏過來。
    “不好!”趙陽趕緊往後退,掏出腰間的短刀,砍斷纏過來的蘿卜藤。可蘿卜藤像是無窮無盡,砍斷一根,又冒出來兩根,很快就纏住了他的腳踝。他掙紮著想要往後跑,卻被藤條拽得一個趔趄,差點掉進窖裏。
    就在這時,一道符紙飛過來,貼在蘿卜藤上,藤條瞬間冒起黑煙,鬆開了趙陽的腳踝。李承道和林婉兒從暗處走出來,李承道手裏的桃木劍泛著微光,眉頭緊鎖:“這窖周圍的蘿卜藤,是被人用邪術操控的,專門用來攔著靠近的人。”
    林婉兒用照冤鏡往窖裏照了照,鏡麵黑霧翻滾,隱約能看見底下堆著的東西——竟是一堆堆骸骨,骸骨之間還夾雜著些破碎的陶罐,罐身上刻著些奇怪的符號。“師父,底下有骸骨,還有陶罐,說不定就是十年前失蹤的工人!”
    趙陽喘著粗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那村長肯定知道這事,他不讓我們來,就是怕我們發現這些骸骨。”
    李承道沒說話,目光落在窖口旁邊的土地上。那裏的泥土比別處更鬆軟,像是剛被翻動過,他蹲下身,用桃木劍挖了挖,竟挖出一根桃木釘——釘子有三寸長,頂端刻著個扭曲的符號,釘身上還沾著些暗紅色的東西,像是幹涸的血。
    “是鎖魂釘。”李承道臉色凝重,“這釘子是用來鎮壓亡魂的,釘在窖口,就是為了不讓底下的亡魂出來。看來,十年前這裏肯定發生過大事,村長不僅殺了人,還怕亡魂報複,用鎖魂釘鎮著。”
    林婉兒看著桃木釘上的符號,突然想起了什麽:“昨天在村長家門檻下,我好像也看見過這個符號!當時沒在意,現在想來,村長家門檻下,肯定也埋著鎖魂釘!”
    “走,去村長家。”李承道站起身,桃木劍握得更緊了。夜色漸深,霧氣又濃了起來,蘿卜地裏的甜腥氣越來越重,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黑暗裏蘇醒,等著將他們拖進無盡的深淵。
    中秋這天,黑風村的霧氣直到正午才散,可陽光落在地上,卻照不進一絲暖意。村口的空地上,村民們正忙著搭建祭台,祭台用曬幹的蘿卜藤圍著,中間擺著個半人高的土壇,壇口插滿了新鮮的胡蘿卜,蘿卜纓子翠綠,看著卻透著股詭異的生機。
    周老栓穿著件嶄新的藍布長衫,手裏拿著本泛黃的冊子,正指揮村民們擺放祭品:“都仔細點!把家裏最大的蘿卜拿出來,插在壇周圍,燈油要倒滿,別灑了!”他的聲音比往常洪亮,可眼底的慌亂卻藏不住,時不時往村西頭的方向瞟,像是在怕什麽東西過來。
    李承道三人站在人群外,林婉兒悄悄拽了拽李承道的袖子,壓低聲音說:“師父,我剛才看村民倒燈油,油裏摻了東西,顏色發暗,還帶著股怪味。”
    李承道點點頭,目光落在壇邊的蘿卜燈上。那些蘿卜燈是把胡蘿卜挖空了芯,裏麵插著棉線燈芯,可仔細看,有些燈芯的顏色比普通棉線深,像是染過什麽。“一會兒儀式開始,你盯著燈油,我去看看壇後麵的情況。”他對林婉兒囑咐道,又轉頭對趙陽說,“你跟著我,注意村民的動靜,有不對勁的地方,就用機關盒裏的響箭。”
    趙陽點點頭,手摸向腰間的木盒——裏麵裝著他自製的機關暗器,關鍵時刻能救命。
    傍晚時分,祭台周圍已經圍滿了村民,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根胡蘿卜,臉上帶著麻木的恐懼。周老栓走到壇前,點燃三炷香,插在壇上的香爐裏,煙霧嫋嫋升起,飄到鼻尖時,帶著股甜膩的氣息,林婉兒隻覺得頭暈,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香囊——裏麵裝著李承道特製的醒神草藥,聞了聞才緩過勁來。
    “祭鬼儀式,開始!”周老栓的聲音在暮色裏回蕩,村民們紛紛將手裏的胡蘿卜插在壇周圍的土裏,接著,周老栓拿起一盞蘿卜燈,點燃燈芯,放在壇前。橘紅色的火苗竄起來,映得他臉上的皺紋忽明忽暗,像張扭曲的麵具。
    村民們跟著點燃蘿卜燈,一盞盞昏紅的燈亮起,繞著祭台擺了一圈,像是圈住了什麽。林婉兒盯著燈油,發現隨著火苗燃燒,油麵竟泛起一層淡淡的黑霧,黑霧順著火苗往上飄,村民們的眼神漸漸變得呆滯,像是被什麽東西控製了。
    “不好,燈油裏有迷魂藥!”林婉兒心裏一緊,剛要提醒李承道,就聽見祭台後麵傳來一陣“沙沙”聲——是蘿卜藤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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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道黑影從壇後麵竄出來,渾身纏滿了綠色的蘿卜藤,藤葉間還掛著些破爛的布條,正是昨晚見過的“蘿卜鬼”!黑影徑直撲向林婉兒,藤條像毒蛇一樣甩過來,李承道早有準備,桃木劍一揮,斬斷了纏過來的藤條,符紙飛出去,貼在黑影身上,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音尖銳得像指甲刮過木板。
    “是人裝的!”李承道大喊,他剛才揮劍時,劍尖碰到了黑影的腳踝,感覺像是撞到了金屬。果然,黑影躲閃時,腳踝處露出來一截生鏽的鐵環——是十年前修村路時,工人用來綁安全繩的鐵環!
    混亂中,一個身影突然衝過來,拉著林婉兒往旁邊跑——是村中藥鋪的啞女春桃。春桃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布裙,臉上沾著些泥土,拉著林婉兒躲進了旁邊的藥鋪,反手關上了門。
    “你……”林婉兒剛要說話,春桃就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床底。林婉兒蹲下身,春桃從床底拖出個木盒,打開後,裏麵放著一本泛黃的日記,封麵上寫著“張木匠”三個字——是十年前修村路時失蹤的木匠,據說他手藝好,當時負責修村路的木橋。
    春桃翻開日記,指著其中一頁,林婉兒湊過去看,上麵寫著:“今天在村西頭的蘿卜窖裏,發現了一批陶罐,裏麵裝著些金器,周老栓看到後,眼睛都直了……他讓我們別聲張,說要分了,可我總覺得不對勁,這些東西像是古墓裏的……”
    後麵的內容斷斷續續,寫著周老栓如何借口“窖裏有瘴氣”,把工人騙進窖裏,然後關上窖門,還聽到了槍聲。日記的最後幾頁被撕掉了,隻剩下半句話:“他要殺我,我躲在窖裏的暗格裏,看到……”
    林婉兒心裏一沉,剛要問春桃怎麽會有這本日記,就聽見藥鋪外麵傳來周老栓的聲音:“把藥鋪圍起來!‘蘿卜鬼’肯定躲在裏麵了!”
    春桃臉色發白,拉著林婉兒躲到藥櫃後麵,指了指櫃頂——上麵放著個布包,裏麵是些草藥,還有一把磨得發亮的短刀。林婉兒明白她的意思,握緊了短刀,透過藥櫃的縫隙往外看,隻見周老栓帶著幾個村民,手裏拿著鋤頭,正往藥鋪門口走,眼神凶狠,像是要把裏麵的人碎屍萬段。
    而祭台那邊,趙陽正和“蘿卜鬼”纏鬥,“蘿卜鬼”的藤條越來越多,趙陽漸漸體力不支,被藤條纏住了胳膊,動彈不得。李承道想要去幫忙,卻被幾個眼神呆滯的村民攔住,村民們像行屍走肉一樣,撲向李承道,嘴裏還念叨著:“別壞了祭鬼儀式……不然大家都得死……”
    暮色徹底沉了下來,蘿卜燈的火苗在風中搖曳,映得整個村子像座鬼城。林婉兒攥緊了手裏的日記,心裏清楚,今晚要是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他們所有人,都得變成這黑風村的“蘿卜肥”。
    藥鋪的門板被“咚咚”砸得直晃,周老栓的吼聲混著村民的嘶吼傳進來:“開門!再不開門,我們就砸進去了!”林婉兒攥著那本日記,指節泛白,春桃則靠在藥櫃上,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縫裏滲出了血。
    “不能讓他們進來。”林婉兒壓低聲音,目光掃過藥鋪——牆角堆著些裝草藥的陶罐,櫃台上還放著一瓶剛熬好的雄黃水,“你幫我把陶罐搬到門後,我有辦法攔他們一會兒。”
    春桃點點頭,兩人剛把陶罐堆在門後,門板就“嘩啦”一聲被砸開了。周老栓帶著村民衝進來,手裏的鋤頭揮得虎虎生風,可剛進門就被陶罐絆倒,雄黃水灑了一地,濺在村民們的褲腳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那些沾了雄黃水的地方,竟冒出了淡淡的黑煙,像是碰到了什麽邪物。
    “趁現在,走!”林婉兒拉著春桃,從後門跑了出去。後門直通村西頭的蘿卜地,夜色裏,蘿卜纓子在風裏晃蕩,像無數隻伸出來的手,抓得人腳踝發疼。兩人一路往廢棄蘿卜窖跑,遠遠就看見李承道正和“蘿卜鬼”纏鬥,趙陽被藤條綁在一棵老槐樹上,臉色發白,嘴裏還塞著布條。
    “師父!”林婉兒大喊一聲,掏出懷裏的照冤鏡,對著“蘿卜鬼”的方向照過去。鏡麵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光,“蘿卜鬼”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渾身的藤條瞬間蔫了下去,露出裏麵的人——竟是村裏的獵戶王二!王二的臉上滿是血汙,眼神呆滯,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
    李承道趁機用桃木劍挑斷綁著趙陽的藤條,趙陽吐掉布條,喘著粗氣說:“這王二不對勁,像是被人下了咒,隻知道往前衝。”
    周老栓帶著村民也追了過來,他看到王二暴露,臉色徹底變了,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獵槍,對準李承道:“別再往前走了!蘿卜窖裏的東西,誰也不能碰!”
    “裏麵到底有什麽?”李承道握緊桃木劍,目光銳利地盯著周老栓,“是十年前你殺的那些工人的骸骨,還是你私吞的古墓文物?”
    周老栓的手開始發抖,獵槍的槍口晃了晃:“我沒殺近十年的失蹤者!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是有人模仿我當年的手法,想嫁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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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林婉兒突然開口,目光落在春桃身上——剛才跑過來時,她注意到春桃的裙擺上沾著些黑土,和蘿卜窖周圍的土一模一樣,而且春桃的手指上,還戴著一枚銅戒指,戒指上的花紋,竟和日記裏畫的陶罐圖案一模一樣。
    春桃像是被戳中了痛處,突然往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不是我……我隻是想為我爹報仇……”
    “你爹?”李承道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日記封麵上的“張木匠”,“你是張木匠的女兒?”
    春桃點點頭,眼淚突然湧了出來:“十年前,我爹發現了蘿卜窖裏的古墓,周老栓為了私吞文物,把工人都騙進窖裏殺了。我當時躲在窖裏的暗格裏,親眼看見他開槍殺了我爹……這些年,我一直在等機會,等一個能讓他償命的機會。”
    “那近十年的失蹤者,是你殺的?”趙陽追問,聲音裏滿是不可置信——眼前的春桃,看著柔弱無害,怎麽會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
    春桃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眼神變得凶狠:“是我殺的!那些人,當年都幫著周老栓隱瞞真相,他們都是幫凶!我用我爹留下的木工書,學會了操控蘿卜藤的法子,還模仿周老栓當年的手法,在他們家門口放半截胡蘿卜,就是為了讓周老栓身敗名裂,讓他也嚐嚐眾叛親離的滋味!”
    說完,春桃突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朝著周老栓衝過去:“我要為我爹報仇!”
    周老栓嚇得趕緊往後退,獵槍“砰”地響了一聲,子彈擦著春桃的胳膊飛過,打在了蘿卜窖的石板上。春桃吃痛,摔倒在地,匕首掉在了一旁。李承道趁機衝過去,按住周老栓的手,奪下了獵槍。
    “別打了!”林婉兒突然大喊,她走到蘿卜窖前,用照冤鏡往窖裏照了照——鏡中黑霧翻滾,無數根蘿卜藤從窖底冒出來,纏繞著一堆堆骸骨,骸骨旁邊,還堆著些破碎的陶罐,罐身上刻著的符號,和李承道布囊裏的尋魂羅盤上的符號一模一樣。
    “師父,你看!”林婉兒把照冤鏡遞給李承道,“這裏的符號,和你十年前丟失的羅盤上的符號一樣!”
    李承道接過照冤鏡,臉色驟變:“沒錯,這是宋代古墓裏常用的鎮墓符號!當年我師兄就是為了追查這批被盜的宋代文物,才失蹤的……他肯定也被周老栓殺了,埋在了這蘿卜窖裏!”
    周老栓癱坐在地上,嘴裏喃喃自語:“不是我……我沒殺你師兄……是他自己要多管閑事,非要阻止我拿文物……我沒辦法,才……”
    春桃聽到這話,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匕首,又要往周老栓衝過去,卻被趙陽攔住:“就算他有罪,也該交給官府處置,你不能再殺人了!”
    春桃看著趙陽,又看了看窖裏的骸骨,突然哭了起來:“我爹……我爹還在裏麵……我隻是想讓他安息……”
    夜色越來越濃,蘿卜燈的火苗在風裏搖曳,映得所有人的臉都忽明忽暗。李承道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裏清楚,這場橫跨十年的冤案,終於要在今天,徹底揭開真相了。
    蘿卜窖的石板被趙陽用機關術撬開時,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混雜著黴味撲麵而來,嗆得人喉嚨發緊。李承道點燃事先準備好的艾草束,扔到窖底,濃煙升起時,隱約能看見窖壁上爬滿了翠綠的蘿卜藤,藤條纏繞著層層疊疊的骸骨,骸骨間散落著些破碎的陶罐,罐身上的宋代鎮墓符號在火光中泛著冷光。
    “師兄!”李承道突然喊了一聲,目光落在骸骨堆最裏麵——那裏躺著一具相對完整的骸骨,骸骨的手指上,戴著一枚青銅戒指,正是他師兄的貼身之物。他剛要往下跳,就被春桃攔住,春桃的眼神裏滿是瘋狂:“誰也別想碰這裏的東西!周老栓和你們,都得死在這裏,給我爹和所有工人陪葬!”
    話音剛落,春桃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陶哨,放在嘴邊吹了起來。尖銳的哨聲響起時,窖底的蘿卜藤突然瘋狂生長,藤條像毒蛇一樣竄上來,纏住了李承道的腳踝。趙陽趕緊掏出短刀,砍斷纏過來的藤條,卻發現砍斷的藤條斷口處,竟滲出暗紅色的汁液,像是血。
    “是腐殖土!”林婉兒突然反應過來,“這窖底的土是特殊的腐殖土,能讓蘿卜藤快速生長,還能吸收骸骨的養分,讓藤條帶有屍氣!”她掏出照冤鏡,鏡麵對準窖底,強光再次亮起,可這次,蘿卜藤隻是晃了晃,並沒有蔫下去——春桃早有準備,在藤條上塗了能抵抗符力的草藥。
    周老栓嚇得癱在地上,嘴裏不停念叨著:“別殺我……我把文物都交出來……別殺我……”他爬著往窖口挪,想要逃跑,卻被一根蘿卜藤纏住了手腕,藤條越收越緊,他的手腕很快就滲出了血。
    李承道突然想起布囊裏的半塊風幹胡蘿卜,趕緊掏出來——這蘿卜是用師兄留下的防腐藥處理過的,能驅散屍氣。他將蘿卜扔到窖底,蘿卜落地時,發出“咚”的一聲,腐殖土突然冒出白煙,纏繞眾人的蘿卜藤瞬間停下了生長,斷口處的暗紅色汁液也漸漸變成了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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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破壞腐殖土的水源!”李承道大喊。趙陽立刻反應過來,掏出腰間的鐵鉤,勾住窖壁上的一根石管——這石管是用來引山上的泉水到窖底的,正是腐殖土的水源。鐵鉤用力一拉,石管“哢嚓”一聲斷裂,泉水順著窖壁流了出去,腐殖土漸漸變得幹燥,蘿卜藤也開始蔫下去。
    春桃見勢不妙,瘋了一樣衝向李承道,手裏還握著那把匕首:“我要殺了你!你們都別想活著離開!”林婉兒趕緊用照冤鏡反射火光,強光刺得春桃睜不開眼,李承道趁機用桃木劍打落她手裏的匕首,將她按在地上。
    “你以為這樣是為你爹報仇嗎?”李承道的聲音裏帶著痛心,“你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你爹要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原諒你的!”
    春桃愣了一下,突然癱軟在地,眼淚止不住地流:“我隻是想讓他們償命……我隻是想讓我爹安息……”
    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是林婉兒之前偷偷放了響箭,引來的官府之人。官府的人很快控製住了周老栓和春桃,在蘿卜窖底找到了那批宋代文物,還有李承道師兄的骸骨。
    周老栓因殺人罪和走私文物罪,被判處死刑;春桃雖有冤情,但殺了近十位村民,也被判處無期徒刑。李承道將師兄的骸骨帶回師門安葬,那批文物則交給了當地的文物局。
    離開黑風村那天,李承道三人路過蘿卜地,發現地裏的胡蘿卜長得格外怪異——根部扭曲著,像人的手指,露在外麵的蘿卜皮上,還沾著淡淡的血痕。村民們害怕這詭異的蘿卜地,紛紛搬離了村子,從此,黑風村成了荒村,隻有那座後山祠和滿地的蘿卜,在歲月裏訴說著這段駭人聽聞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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