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你這嘴啊，真的是……”
    皇上露出了幾分許久不曾見過的寵溺，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了一旁站著的葉瀾依。
    “你來。”
    簡單的兩個字，從這皇上嘴裏說出來意思卻大不一樣。
    從前這樣的事情若是年世蘭在場，必然是年世蘭做的，隻是年世蘭卻也不惱，眼裏的笑意讓人看了不覺得有半分的醋意。
    葉瀾依的臉子要比在私下裏的時候好許多，縱使她再討厭眼前這個溢著老人味兒的人，卻也不曾忘記他是這大清朝的權利至上。
    “來，皇上。”
    葉瀾依將蘇培盛端過來的茶水小心的遞到了皇上的手上，然後再用自己不曾用過的一方手帕，將丹藥雙手奉在了皇上的麵前。
    皇上倒是吃的很痛快，一口茶便送服一顆丹藥，原先一口茶送服一顆，這時已經是三口茶送服三顆了。
    這量的增減自然是張大仙人的意思，這張大仙人的意思自然也是他真正主子年庚堯的意思。
    年羹堯為什麽變得低調行事了，也是因為年世蘭一而再再而三的經曆勸說，他實在太了解他從還是四阿哥認識的皇上了。
    皇上的涼薄與絕情從來不是以你的功勞來論居，更不可能以皇室關係的親疏論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話對年羹堯來說，並不管用。
    既然君選擇要臣死，那臣隻得在這絕境奮力一搏。
    這些話是前段時間年羹堯與年世蘭來往的書信透露的，隻是這書信當然早已和那歡宜香的塵灰合為一體了。
    “葉答應當真是生的極好，臣妾如今倒是有些年老色衰了，皇上都不願意去臣妾的翊坤宮了。”
    年世蘭一邊說著眼神也隨著黯淡了下來，然後用手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你瞧，這宮裏除了皇後，誰人還能和你有一樣的寵遇。”
    “朕知道你如今掌著協理六宮的權，事情也多的很，朕這前朝的事也多的很。”
    聽著皇上這解釋的語氣，年世蘭嘴角微微有些上揚。
    若是皇上不這樣解釋，她倒有些心慌了，可非得在葉瀾依麵前解釋一番，倒也不曾涼薄到哪去。
    “皇上，臣妾也不是那個意思，隻盼望著這些妹妹能夠將皇上伺候好，臣妾便十分歡喜了。”
    “你怎麽不問問你哥哥的事情？朕還以為你今日過來是要替你哥哥求情。”
    皇上瞧著這年世蘭言語之間甚是體貼，倒說的他心裏有些愧疚難忍了，竟自己先提了出來。
    年世蘭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勉為其難，眼神裏又透露出了幾分落寞之意。
    “皇上，這前朝的事情臣妾從未有過半分的參與，如今這輪到了自己的哥哥身上，自然是全憑皇上做主。”
    “若是哥哥真有了那般不可饒恕的罪過，那也是他應得的。”
    “皇上也不必顧及臣妾的感受，若是覺得臣妾也有罪，臣妾也不會有一語半解，臣妾相信皇上的判斷。”
    年世蘭說的每一個字都夾雜了明顯的哭腔，叫人聽了隻覺得心裏澀澀的。
    皇上聽著年世蘭這一番陳詞，不覺眼眶有些發熱。
    從來這宮裏的女人，隻要涉及了自己的家人，都是哭天喊地的替家人陳情又請罪的。
    皇上一開始便被年世蘭的灑脫與果敢吸引住了，如今再看卻好像又再次被吸引了。
    原本對年羹堯的懲治便叫皇上對年世蘭心生愧疚之意，年世蘭這一番話下來倒更加叫皇上有些哽住了。
    “你快起來，怎麽說著說著就跪了下去。”
    “你哥哥的事情是前朝的事情，與你哪裏能扯的上半分的關係。”
    一向性子張揚又跋扈的年世蘭，這時卻如同那書中的林黛玉一般惹人憐愛。
    皇上說著便起身去將跪在地上的年世蘭扶了起來，然後兩隻手將年世蘭的雙手緊緊的握住。
    年世蘭那一雙春水盈盈的雙眼，看的叫皇上心裏像貓抓一般。
    “你的位分有些時候了，朕打算叫內務擇個日子，給你晉一晉位分。”
    這話說的十分耳熟，年世蘭原本沒打算要在皇上麵前演那番苦肉計的。
    眼瞧著皇上主動提起，腦海裏湧現出了上一世自己苦苦跪在養心殿門口，卻叫皇上隻願在殿內聽曲。
    她才立刻有了這個念頭，她可太明白皇上了，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這從來都是皇上一貫的行事準則。
    這時候又在說要晉位分了，年世蘭隻微微低著頭，一臉任憑差遣的驕人模樣。
    “皇上，臣妾的位分晉不晉都不打緊，隻要臣妾在皇上心裏能有一點點的位置，臣妾便心滿意足了。”
    “世蘭，朕覺得你好像有些變了，變得更溫柔得體了，從前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英姿少了許多。”
    “皇上就愛打趣臣妾，臣妾如今哪裏還是當初那個小姑娘啊，況且臣妾還管著這六宮的事宜，總得要在各位姐們麵前做個表率。”
    一旁的葉瀾依隻靜靜的看著兩人，倒也沒有半分的不適，她隻覺得這事情和她沒有半分的關係，她沒興趣。
    “她便和你年輕的時候十分相像，尤其是那股子擰勁兒，真真是叫朕又愛又恨啊。”
    皇上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葉瀾依的，隻是那眼神年世蘭也隻在從前見過，如今早已看不清了。
    那是對一個心儀的女人的愛慕之意，人生隻如初見那便是最完美的結局了。
    葉瀾依隻作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什麽也不曾說。
    “這位分朕早就有了打算，隻是這前朝的事忙，忙的朕焦頭爛額的，便也就擱置擱置忘了。”
    皇上麵不改色的說著，年世蘭隻還是作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若是皇上執意如此，臣妾便還有一個請求。”
    “你說。”
    “這端妃姐姐入宮最久，臣妾不敢居於姐姐之上，還請皇上以端妃姐姐為尊。”
    “你這話倒是說的也不無道理，早些年朕也確實虧待了端妃。”
    年世蘭有些抑製不住的白了一眼皇上，隻是這一眼白的不十分明顯。
    心裏卻琢磨著，哪裏是虧待了端妃，完全就不曾將端妃視做自己的女人過。
    這年世蘭也想做一次大好人，倒不是要拉幫結派，隻是想叫皇上心裏那一股愧疚之意能像個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才好。
    尤其是那歡宜香，若是隻簡單的不孕那也沒什麽用，若是能有致死的可能才能叫皇上對她更加眷戀不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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