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嗎？"
    蘇曉紅顫抖著問道，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掐進座椅扶手。
    地下避難所內，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整整三分鍾。
    通風係統發出細微的嗡鳴，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與火藥味。
    陸遠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的襯衫已經完全濕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他抬手示意保鏢們放下武器，那些香蕉現在又莫名其妙變回了槍械，金屬部件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
    "檢查一下。"
    陸遠正聲音嘶啞，"確認紅心6真的離開了。"
    龐善掏出手帕，哆哆嗦嗦地擦著臉上的血跡。
    那顆子彈擦過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他此刻卻感到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肥胖的身軀癱在椅子上，壓得金屬支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我們我們真的給了他一半物資？"
    龐善的肥肉隨著急促呼吸不斷抖動，雙層下巴上的汗珠滾落到定製西裝上，"那可是足夠五十人撐過三個月的儲備！還有炸藥！"
    "不然呢？"
    陸遠正冷笑一聲，"你想在這裏跟對方開戰？先不說能不能殺死那個瘋子，萬一激戰引來銀色怪人怎麽辦？黃昏社就是一群瘋子，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至少我們保住了另一半。"
    蘇曉紅強作鎮定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卻發現酒瓶已經空了。
    她煩躁地將酒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濺，有幾片甚至劃傷了旁邊女助理的小腿。
    "該死的紅心6！那個戲子居然敢威脅我們！"
    有保鏢想要來扶她，結果被她一把推開。
    "廢物，一群廢物！"
    蘇曉紅歇斯底裏地尖叫著，精心打理的卷發淩亂地散在額前，"連個紅心6都搞不定，我養你們有什麽用！"
    此刻的蘇曉紅一肚子火沒處發，隻能朝著自己手底下的人發泄心中的不滿。
    卡車穿過破碎的街道，擋風玻璃上倒映著天邊的血色晚霞。
    陳伶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把玩著一張撲克牌，嘴角勾起危險的弧度。
    後視鏡裏，幾隻銀色怪人剛斬殺幾隻逃跑的難民，扭曲的肢體在火光中閃爍金屬光澤。
    "送給你們一份禮物。"
    陳伶喃喃自語，卡車就一個漂移甩尾，輪胎在地麵擦出刺耳聲響，直接將幾隻撲來的銀色怪人撞飛數十米。
    金屬軀體砸進路邊商鋪，貨架倒塌發出轟然巨響。
    還沒完，陳伶丟下一箱炸藥，緊接著開著卡車快速駛離。
    等那幾隻銀色怪人走出店鋪的時候，發現炸藥上麵閃爍著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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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白光閃爍在銀色怪人麵前。
    當卡車穩穩停在戲樓門前，驚起一群棲息的烏鴉。
    陳伶跳下駕駛室，大紅戲袍下擺在熱風中翻飛，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孔寶生見狀從驚鴻樓小跑過來，看見車廂裏堆成小山的物資時，眼睛瞪得滾圓。
    "先生！這是"
    少年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地平線上升起一朵蘑菇雲，衝擊波震得戲樓屋簷下的銅鈴叮當作響。
    陳伶頭也不回地走進戲樓，大紅戲袍在身後獵獵作響
    "準備一下吧，驚鴻樓還要唱最後一出戲。這是專門給無極界域的，不知道他們接不接得住。"
    孔寶生咽了口唾沫，眼中燃起崇拜的火光。"是，先生。"
    很快，黃簌月帶著手下匆匆趕來，看著滿滿幾卡車的物資和炸藥，不由仰頭看向戲樓上的紅色身影，聲音感激道。
    "特使大人，我這就將物資帶走分發給難民。"
    黃簌月轉向手下保鏢們，"先搬水和食物！小心炸藥箱！"
    陳伶斜倚在朱漆欄杆上，指尖輕叩欄杆"炸藥留下，我有用。"
    黃簌月動作一頓。
    她原本打算用這些炸藥去設下陷阱去幹掉銀色怪人的時候，但看到陳伶眼中閃爍的光芒，她深深鞠了一躬
    "好的，特使大人。"
    當最後一輛卡車駛離時，夕陽已經沉到戲樓飛簷之下。
    陳伶站在閣樓窗前，望著遠處升起的濃煙。
    孔寶生小跑進來，聲音有些急促。
    "先生，城東的銀色怪人越來越多了，好像有一批來我們這裏了，我們趕緊離開吧。"
    “不用擔心，有我。”
    陳伶看向戲樓百米距離外的空地，那裏不知何時搭起了一座簡易戲台。
    台側整齊碼放著二十箱炸藥，金屬外殼反射著冰冷的光。
    "寶生。"
    陳伶突然開口，大紅戲袍在暮色中如血般刺目，"你覺得這場戲，該叫什麽名字？"
    孔寶生看著陳伶踏著雲步一步一步走向簡易戲台中央。
    "我"他喉結滾動，"先生要唱的，可是《霸王別姬》？"
    陳伶笑了。
    他手腕一翻，一疊撲克牌如蝴蝶般在指間飛舞，突然化作一群血色蝴蝶四散紛飛，紅心6的圖案在光影中忽隱忽現。
    "不，是新戲。"
    陳伶輕聲說，同時一根引線從他袖中垂落，蜿蜒連接著所有炸藥箱。
    "就叫《請君入甕》。"
    遠處，第一隻銀色怪人已經出現在街角。
    它扭曲的金屬頭顱轉向戲台方向，發出刺耳的電子蜂鳴。
    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
    密密麻麻的銀色怪人被散發在半空中的紅心6撲克牌吸引過來。
    這些銀色怪人擁有視野共享的能力，當他們無法在這片區域找到躲藏在避難所的民眾時，此刻的陳伶就成為了他們唯一要斬殺的目標。
    陳伶站在戲台中央，大紅戲袍無風自動。
    他看著這群將他包圍的銀色怪人，眼中浮現出一抹戲謔。
    下一刻，他抬起手，做出一個標準的起勢動作，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如同謝幕的演員。
    指尖的紅線輕輕一扯。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簡易戲台化作一朵盛開的火蓮。
    衝擊波橫掃半個城區，所有靠近過來的銀色怪人在烈焰中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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