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高斯。
    仍是穿著那一身高貴優雅的燕尾服，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笑容，似乎從來不曾變過。
    隻是，他眼底的腥紅越發濃鬱，蒼白著臉，使他整個人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在眾人視線下，路青梧走向了高斯。
    “青梧。”得到消息的季青歌急匆匆趕來，一把拉住了她，看向路青梧道眼裏充滿擔憂。
    她們是相似的人。身上同樣擔著很多責任，同樣，承載著許多人的希望與信仰。
    與路青梧認識這麽久，季青歌很清楚，路青梧到底麵對著怎樣的壓力與掙紮，而她可以說，是一次次見證著路青梧道成長、強大。
    作為戰友，她知道路青梧是可以信賴的。
    而作為朋友，甚至是長輩，她卻是心疼的。
    因為她知道，路青梧道身上承擔著太多。
    這個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就算是想一想，都讓人覺得累。
    而在這重擔之下的路青梧，又怎麽能不累呢？
    季青歌看著她，有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裏，卻久久無言。
    末了，她隻說了一句話，“一切保重。”
    路青梧點了點頭，“保重。”
    她一躍而起，走向了高斯。
    “阿蕪小姐。”高斯脫下帽子行了一禮，“請——”
    路青梧隨之走入旋渦。
    片刻後，血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城池上方的天空，又恢複了無邊無際的昏暗。
    ……
    路青梧跟隨高斯穿過血色長廊，走進了一座莊園。
    場景很熟悉，室內裝飾風格與當初在獵魔者工會時差不多。
    血色的花開滿花壇，空氣中浮動著迷離的香。
    高斯帶著她繞過長廊，走到塵封的大門前。
    兩人在門前站定。
    路青梧仰頭，看著大門，覺察到了裏麵的多道氣息。
    高斯敏銳地覺察她的舉動，對她笑了笑，“阿蕪小姐，大家都等您多時了。”
    “嗡——”伴隨著沉悶的聲響，大門緩緩推開，露出了裏麵的光。
    “姐姐！”
    一個穿著公主裙的小人兒撲了過來，落在路青梧的肩膀上。
    “好久不見呀姐姐，安兒好想你！”安兒在路青梧臉上蹭了蹭，結果哐當幾聲，眼珠又從眼眶裏滾了出來。
    “唔，姐姐，安兒的眼睛又掉啦！”
    路青梧從地上撿起了她的眼球，玻璃珠似的，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冰涼。
    把眼球遞給安兒後，安兒就跑到一邊去按眼睛了。
    室內裝飾倒是挺溫馨，一張矮腳桌，三麵擺著沙發。
    桌上擺有糕點茶水，中心擺著一盆花。
    花開正豔，散發著幽香。
    路青梧盯著那花看了一會兒，又移開了視線。
    “阿蕪小姐，這邊坐。”高斯將路青梧引入座。
    落座的刹那，室內無端卷起了風，一道人影憑空出現，虛幻的，散發著幽暗的綠光。
    麵容模糊不清，卻能讓人感受到他極具穿透力的視線。
    是杜斯諾。
    他的視線落在路青梧身上。
    而路青梧也在看著他。
    “看來你找到寂靜之水了。”
    杜斯諾忽然說道，“路青梧，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沒有我在的時候，不要私自動用！”
    周圍的氣流變得動蕩不安。
    杜斯諾動了怒，“你看看你現在的身體，看看你的靈魂狀態！路青梧！我早就說過，你要是想死，我幫你！”
    強大的壓迫感朝著路青梧傾軋而下。
    路青梧眼眸微眯，黑色的迷霧瞬間出現，化作巨大的網，迎上杜斯諾的威壓，緊接著，力量一震，瞬間將這股威壓打散！
    杜斯諾被震得後退幾步，看向路青梧道眼神愈發陰沉。
    “看來我是管不了你了！”
    “你本來也管不了我。”
    路青梧平靜地說道，“杜斯諾，我知道，你隻是想利用我尋找那三樣東西。”
    路青梧的話讓杜斯諾瞬間冷靜了下來。
    “你怎麽會這樣想？”
    路青梧無所謂地笑了笑，“因為事實證明，想要破開我身上的枷鎖，與有沒有這三樣東西，就算沒有它們，我也能打破枷鎖。”
    “所以，需要它們的，不是我，而是你。”
    她很平靜地說道。
    杜斯諾的眸光晦暗難明。
    忽地，他嗤笑一聲，“不需要？你確定？”
    他忽然走過來，攥著路青梧的手，逼迫她去看身上的傷痕。
    白皙的手腕上，一道道無法愈合的傷，在杜斯諾的牽動下，又滲出了血珠。
    “路青梧，這就是你說的不需要？”杜斯諾垂眸逼問她。
    路青梧隻是搖了搖頭，“你沒有必要裝作關心我的模樣。”
    “事實如何，你我心裏都清楚。”
    “永恒之花，寂靜之水，不死的鳥……”她低喃。
    “不死鳥如今還不明狀況，可是，永恒花、寂靜水，這兩樣東西都蘊含著極為強大的生命能量。”
    “永恒花是兩條生命所化，寂靜水……更是萬鬼淵的源頭。”路青梧幽幽說道。
    “固然，它們的能量有助於我破解封印。”
    “可是，杜斯諾，這世界上強大的能量那麽多，想要破解我身上的封印，為什麽一定要是它們！”
    “你們真的是為了我嗎？還是在為了你們私欲！”
    路青眸光瞬間幽冷，步步緊逼。
    “杜斯諾，你摸著你的良心告訴我，你到底在為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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