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之前，她就與緋做過一筆交易。
    那還是她剛剛覺醒【深淵靈府】的時候。
    彼時，她進入靈府空間，去喚醒第一重府靈。
    但記憶中，那個府靈卻態度惡劣地將她踹了出去，於是後來，陰差陽錯，出現在冰淵之中的那隻恐懼之眼，就成為了她的府靈。
    以至於，本該有著強大實力的【深淵靈府】，在一開始，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
    隨著力量的湧入，當年那段被封存的記憶終於重歸腦海。
    她垂著眼簾，終於想起來一切的前因後果。
    當年，她進入靈府空間，在那個宅院裏找到一個古老的棺材。
    棺材中是一個緋衣女子。
    緋衣女子給她看了一些畫麵，那是當初，萬象與莫黎絲合作，創造她的畫麵。
    也告訴了她，深淵與罪神的陰謀。
    也就是說，早在那個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由來，知道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知道了在她身邊，盡是陰謀詭計。
    於是，她與那個緋衣女子做了一筆交易。
    而那個女子，就是緋。
    事實上，緋才是第一重【深淵靈府】的真正府靈。
    所以原本對於【深淵靈府】的介紹，叫作“喚醒”每一重的府靈，而非就近原則，隨便拉一個外界的東西當作府靈。
    這是他們的計劃。
    為了削弱她的實力，不引起罪之殿的注意，同時，也為了隱瞞她們的交易。
    “我可以，將你的這部分靈魂投入十八獄，最終結果是毀滅還是新生，全看它的造化。”
    於是，緋從她的身上取走了一部分靈魂，將之轉投入十八獄中。
    這也是從那之後，她的五感喪失愈發頻繁的原由。
    既然杜斯諾等人可以算計她。
    那麽，她也可以。
    她和緋都抹去了這部分記憶。
    隻要有十八獄的那個靈魂在，她便永遠占據主動權。
    即便當初杜斯諾手中有著她的一半靈魂，他的目的，卻永遠無法達到。
    高台之上，那個與她有著同樣麵容的女孩朝她伸出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路青梧，如今的……十八獄之主！”
    路青梧靜默片刻，朝她伸出手。
    兩人掌心相對。
    最後，綻放出強烈的光。
    ……
    黑暗中，路青梧的靈魂不斷修補，不斷完整。
    而隨著那一部分靈魂的融入，路青梧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的身體不斷下墜，然後，墜入一個黑色的旋渦，進入到一片血色的世界。
    她看著漫天漂浮的血氣，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我就是從這裏，殺出來的。”
    恍惚間，身後忽然衝出一個衣衫殘破少女。
    便看見她手中提著短刀，如同嗜血的猛獸一般，猛然刺入一頭魔獸的咽喉，瞬間將之斬殺。
    然後低下頭，從它脖子上最脆弱的地方割下一塊肉，生吞活咽。
    模樣極為血腥，也極為肅殺。
    “但我卻覺得，我比你好多了。”
    “我虐的是身，你虐的……卻是心啊。”
    靈魂的融合，她們各自接收了對方的記憶。
    她們互相依偎著，抱團取暖。
    “沒關係，從今天開始，無論發生什麽，我們……都共同麵對！”
    鍾聲響了十二響。
    她終於登上這王座。
    而她的靈魂深處，其他力量開始湧動不安。
    她淡漠地揉了揉眉心，無窮盡的黑暗鋪展開來。
    黑色的大門打開，無數的黑影從黑暗中走出。
    為首的，是一道緋色的影子。
    她朝著路青梧的方向，率先跪下，“歡迎您回來，蕪殿下。”
    她抬眸，看著路青梧，以及她身後搖晃的影子，神情愈發激動，身體都止不住顫抖。
    “主上……”她低聲呢喃。
    路青梧垂眸看著她，隻覺得她在透過她，看著其他的人。
    與此同時，緋的身後還有另外三道黑色的身影。
    那是【深淵靈府】之中，原本應該存在的府靈。
    ……
    獻祭的靈魂並不完整，杜斯諾布下的禁陣失去了所有的效用。
    甚至形成了反噬。
    杜斯諾猛然吐出一口鮮血，禁咒紛紛攀上他的身體，開始蠶食著他的力量。
    而更讓他絕望的是，這種反噬，還落在了莫黎絲的軀殼上。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體如瓷器般一寸寸碎裂。
    “不……不！”他拚了命地撲上前去，試圖阻止她的崩壞。
    然而，沒有用。
    沒有任何用處。
    無論他注入再多力量，都無法阻止她的離去。
    他隻能看著，看著他好不容易拚湊回她完整的軀體；好不容穿梭無數個副本，收集回她的殘魂、她的力量——
    都在禁咒的反噬下分崩離析！
    而對麵，那個一直以來被他視作籠中之雀的螻蟻，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布下這麽大的一個局，給他挖了那麽大的一個坑。
    他看著她一步步登上台階，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恐怖。
    最終，徹底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看著遠處的那兩個人，以及陡然橫亙在天穹之中的那座宮殿，雙目染血。
    “十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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