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緋擔憂地看向路青梧。
    雖然她知道納塔西不足為懼，但創世神還隱在暗處未曾出現。
    所以她擔心的不是納塔西，而是創世神。
    誰知道那玩意兒會不會在背後使絆子。
    “無事。”路青梧道。
    隨後她身形一閃，轉眼便出現在百米開外。
    緋解開了納塔西身上的禁錮。
    納塔西當即起身，朝著路青梧道方向而去。
    兩人在天空中相對而立。
    納塔西取出武器，眸光複雜，“這一戰……我等得太久了。”
    “來吧。”
    話音落，兩人瞬間戰在一起。
    激烈的兵戈相交，發出刺耳的聲響。
    天地間能量震蕩。
    兩人都拋棄了所有的天賦能力，而選擇純粹的搏鬥，最後甚至丟下了武器，開始純力量的肉搏。
    拳拳到肉，猛烈而迅疾。
    到最後，兩人都殺紅了眼。
    仿佛忘了周遭的一切，世界中，便隻剩下了她們二人。
    終於，一聲悶響，路青梧一拳揮出，納塔西從天空墜落，重重砸在地上。
    她喘著粗氣，七竅不斷往外冒著血，裸露出來的肌膚到處都是青紅。
    路青梧出現在她麵前，身上也多多少少掛了彩，但狀態比納塔西好很多，再加上有神力在，很快便恢複了。
    但納塔西不行了。
    她的力量已經耗到了盡頭。
    或許是因為成神的來路並不正，她的力量比其他神明要弱許多，經過這三年多來的消耗，一直都在不斷消退，無法自我修複。
    所以，就算今天沒有路青梧，用不了多久，納塔西也會自動消亡。
    “我其實……很羨慕你。”納塔西說，“同樣都是他們創造的人，我隻是個失敗品，而你，很成功。”
    “路青梧，我做夢都想變成你的模樣。”
    “你知道嗎？我是他們用三個靈魂創造的。”
    “他們想創造一個完美人——或者說神，所以，找到了強大的神力、完美的載體，和純粹的靈魂，他們想用這三樣東西，創造一個無所不能的存在。”
    “可是他們失敗了……”納塔西的眸光無比漠然，卻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哀傷。
    “我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不知道……我因何而存在。”
    “我是誰……”
    “路青梧，你知道嗎？”
    她的眸光逐漸渙散，身形也逐漸虛幻。
    那是她力量走到盡頭了。
    她想，她這一生著實短暫。
    一睜開眼就是在滿是鮮血的世界，所做的事情，也充滿了罪惡與血腥。
    她是由數不清的人的鮮血孕育而成的，醒來後，也殺了數不清的人。
    她生於泥濘，也葬於泥濘。
    如此，倒也公平。
    她緩緩閉上眼睛。
    忽然，路青梧開口道，“你是納塔西。”
    “你，屬於你自己。”
    這一刹那，納塔西隻覺得心底的陰霾被撕裂開來，有一束陽光照進。
    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那麽明媚，那麽溫暖。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淚：“謝謝你路青梧，謝謝你……讓我成為了自己。”
    “讓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為我自己活了一次。”
    “路青梧，我無憾了。”
    話音落，她便徹底散去。
    像是一陣風，輕巧地路過人間，短暫地熾熱之後，化作青煙消散。
    納塔西消失的刹那，空中突然綻放一道白光。
    光芒愈演愈烈，最終，在半空中形成一扇門。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變故是因為什麽。
    隻有路青梧，在門出現的刹那，她便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脅。
    她如今已經是執掌一個世界的神明，能讓她感覺到威脅的存在，便隻有——創世神。
    “進來吧。”門內傳來一道聲音。
    所有人都知道，邀請的對象是誰。
    路青梧深吸口氣，眸光是早有預料的平靜。
    “青梧……”季青歌走到路青梧的身後，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路青梧道，“放心，走到現在，我一定會贏。”
    季青歌點了點頭，“去吧，我們都在。”
    路青梧回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後毅然步入門中。
    白光一閃，門消失在天地間，仿若從來不曾出現過。
    ……
    路青梧進入門後，發現是一個白到空無一物的世界。
    她走了一會兒，白霧彌漫，隨後，周圍的景致變幻。
    山川，河流，草木，繁花，日月，星辰，晚風，流雲……都在一瞬間出現。
    空白的世界頓時變得充足而豐滿。
    造物者創世之力，便是如此強大而恐怖。
    一念之間，一界興衰。
    所以，當道德無法限製手中的權力之時，底層人的生存，無非是仰仗他人鼻息，而苟延殘喘。
    好在如今她已手握權柄，有了談判的資格。
    山崖上的巨樹下坐著一個人。
    白袍，模樣很平凡，放在人群中，讓人一眼看不出的存在。
    但路青梧知道，此人，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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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麵前擺著棋盤。
    盤上黑白棋子錯落。
    他一手執黑子，一手執白子，正自己與自己下著棋。
    見路青梧靠近，他抬眸，目光溫和地看向路青梧，“手談一局？”
    路青梧不言，在棋盤的另一邊坐下。
    男人低笑，抬手一拂，棋盤瞬間清空。
    路青梧拿起一枚黑子，先發製人，迅速落在棋盤上。
    “嗡——”詭譎的能量震蕩開來，周圍的草木隨之浮動。
    男人眸光微頓，隨後輕笑出聲，也不語，隻是執白子落下。
    無聲的交鋒展開。
    以棋入境，天地為局。
    這場交鋒，是這兩方世界最至高的存在展開的一場廝殺。
    不見血，卻更為慘烈。
    天地萬物，皆為局中之物。
    隨著局勢不斷變化，周圍的景象也在強烈的能量震蕩下不斷坍塌。
    山河破碎，萬物凋零。
    之後，變得灰白而荒蕪。
    最終的最終，墜入無窮的黑暗。
    最後一子落下，局勢——平。
    “看來我贏不了你，你也贏不了我。”
    路青梧停手，並不語。
    創世神笑了笑，眸光狀似無意地看向四周，歎息道：“我們相爭，似乎並沒有什麽益處。”
    “我的確曾想侵染你的世界，但你覺醒了，我便失敗了，此時此刻，我已對你的世界沒有任何辦法，所以——”
    他的話音一頓，繼而微笑著看向路青梧：“我們停手吧。”
    “我從你的世界退出，這很合算，不是麽？”
    “畢竟繼續鬥下去，我們也隻是兩敗俱傷，對我們彼此都沒有好處，反倒讓它們鑽了空子。”
    創世神說著，眸光示意黑暗中的血色。
    “這些東西，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出現，很早的時候便纏上了我，為了不被它們吞噬，我也沒有辦法，才找上了你的世界，想要通過獻祭你世界裏的本源之力，來挽救我的世界。”
    “但今天，很明顯，我失敗了，所以——我將你的世界，還給你。”
    創世神說著，身形便漸漸虛幻，像是想要從這個世界脫離。
    路青梧冷笑，“胡言亂語，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有那麽容易麽！”
    她忽然一揚手，周圍的景色再度變換。
    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鎖鏈，與黑色的囚籠。
    “緋，關門，打狗！”
    手握鎖鏈的緋露出興奮的笑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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