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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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站起來的時候,道格馬不停蹄的將一個紅色的坐墊放到了岑舜的身後。
    也不客氣,岑舜盤腿坐了上去。
    這時,萊恩身旁站著的,穿著幹練祭袍的狐族少女,俏皮地說:“大酋長,我想先對他問幾個問題,可以嗎?”
    萊恩寵溺地擺了擺手:“真拿你沒辦法啊,去吧。”
    點點頭,仙蒂好奇地走了過來,背著手繞了岑舜幾圈。
    良久,她低下頭來,嗅了嗅:
    “嗅嗅~奇怪了,我明明能感受到你身體裏的生命氣息,但是又總覺特哪裏不對…
    “說實話,我本來以為你應該算是格雷姆那一類元素生物,沒想到居然真的活著。
    “生命…真的是奇妙啊。
    “能說說…你是怎麽變成這樣子的嗎?”
    看著這位狐人,岑舜疑惑地問:“萊恩大人,這位是…”
    正在搓指甲的萊恩斜眼瞥了他一眼:“她是我最信任的大薩滿仙蒂。”
    “原來是薩滿大人,失敬失敬…”稍稍低頭致意,岑舜清了清嗓子,
    “咳咳,關於我是怎麽變成這個鬼樣子的,恐怕就說來話長,尊敬的大酋長以及仙蒂薩滿,請問你們知道上個月的那場『星辰隕落』嗎?”
    “嗯哼。”萊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仙蒂也把頭點得像像小雞啄米似的。
    反正不管名字叫什麽,都肯定是指之前那場激烈的地殼運動沒跑了。
    “太好了,知道就容易解釋多了。”岑舜聽了,露出了個委屈的表情,
    “是這樣的,小民原來是蒼龍帝國在暮光大陸的遺民。
    “祖先從做小本生意開始,經過多代人的耕耘,家中有屋又有田…咳咳,開拓地的田,後來更是混到了移動城的自由民戶口。”
    說著說著,岑舜麵露難色:
    “隻不過,我們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帝國人,即便老老實實做生意,很多地方還是蠻受歧視的,經常遭到帝國人的吃拿卡要。”
    “嘶溜~哼,愚蠢!”喝了一口金杯中的薄荷酒,萊恩舔了舔嘴唇,
    “連團結力量做大事這種東西都不懂,就隻會排斥異己,帝國人真是遲早把自己玩垮!”
    雙手撫胸,岑舜露出了個感激的表情:
    “對,酋長大人說的太對了,我就是這樣想的。”
    晃了晃爪子,萊恩抬了抬下巴:“繼續說。”
    “好,大人,正如之前所說,因為受歧視的原因,所以很多利潤很高的生意,我們沒法接觸,隻能走薄利多銷的路線。
    “突然有一天,一個經常為賣我們魔獸素材的冒險者小隊,說有一張單大生意給我們做!
    “那小隊的隊長是這樣說的…
    “…因為地殼變動的原因,他們發現一片平原上出現了大量的古代文物。
    “一些學者會高價回收這樣的玩意,建議我們商會也組織一個拾荒團,去找找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至於安保問題,隻要雇傭他們小隊就可以了。
    “考慮到大家都是熟人,之前有過很多次愉快的合作,我便欣然答應了。”
    女薩滿聽了,一下就來了興趣:
    “哦,難道說這次拾荒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嗎??”
    “沒錯,確實發生了不好的事情!”說到這,岑舜露出了一個遇人不淑,痛心疾首的表情,
    “事實上,這次拾荒活動是個陷阱!那個冒險者小隊的真實目的是綁架我,然後向我家商會勒索!
    “還好我帶來的家奴非常忠心,拚了命也要護送我離去。
    “就在我們雖然損失慘重,但也差不多快逃出去的時候……『星辰隕落』發生了!”
    聽到這,萊恩眉毛一抬,明顯也來了興趣:
    “哦,具體是什麽樣的呢?”
    嘴角一翹,岑舜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起來:
    “那可不得了了,見過傳說中的天火降臨嗎?數之不盡的星球碎片從天而降,向著我們拾荒的這片荒原砸來!
    “荒原可不是移動城,沒有結界的保護,被隨便一片碎片砸到的話,我們就死定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地逃跑著著時,一個頭頂上長著十字葉片,不斷轟鳴著的奇怪機器…從天空中徑直向著我砸了下來!”
    岑舜繪聲繪色地說著,仿佛一切都是親身經曆一般。
    當然也不能說錯,可事實是…他應該在直升機裏,而不是在直升機底。
    “嗯,很奇怪啊…”聽到這,獅王萊恩露出了一臉不信的表情,
    “據我所知,機械獸的塊頭普遍都很大,它們的原型…想必也小不到哪去。
    “那砸你的那個奇怪玩意,到底有多大呢?”
    岑舜站起來,指著萊恩坐著的臥床說:
    “大概這個尺寸…”
    “哦…”萊恩一臉的驚訝,“居然有那麽大…”
    “…的八倍。”岑舜淡淡地補充道。
    伸爪比劃了下尺寸後,萊恩隻覺得被糊弄了:
    “…那你不可能還活著吧,不是該變成肉醬了嗎?”
    岑舜歎了口氣:
    “唉,我想…除了部分的腦袋以外,我渾身應該都變成了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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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個時候,大地皸裂,冒出了大量五顏六色的氣體,覆蓋了我和那堆殘骸。
    “那個時候我感覺我的身體很難受,然後就和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緊緊的結合在了一起,在痛苦中鑄成了一體。
    “然後…我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空氣…突然沉默了起來。
    “萊恩大人,恐怕是混沌呢…”沿著岑舜又繞著幾圈,薩滿仙蒂不住點頭:
    “不會錯的,是混沌讓你活下來了。
    “隻是你居然還能保持理智,確實難得。”
    “可那畢竟是混沌啊…”獅王一臉的擔心,
    “如果真的被浸染了的話,他現在不應該是更接近魔族或者魔物嗎?”
    “這個…即便是混沌,也得看劑量吧。”交叉毛茸茸的雙臂,仙蒂笑了,
    “我們狐族的巫毒之術有一句話,『凡是拋開劑量談藥效的,都是狡猾的狐狸』。
    “止血用的血痂藤,調養呼吸不暢用的啞月菇,以及治療心衰的裂心蠍尾針,實際上都是劇毒哦。
    “但隻要炮製合理,劑量得當,它們都是一味靈丹妙藥。
    “而在一些比較極端的療法中,使用被混沌浸染的草藥,有時候確實是會擁有奇效。
    “隻要是劑量得當,即便是混沌,也可能會成為新生命誕生的源頭。
    “在古老的傳說中,獸神格烏什之妻,掌管生育和繁衍的『??母神茹賽可』在遭到其他神隻背叛毒殺後,屍體流出來的毒血汙染了整片大地。
    “這個毒血…很可能就是指混沌,所以…假如那真的是被汙染的母神之血,隻要劑量得當的話,可以重塑生命又有什麽奇怪呢?
    “往近了說,我們最忠誠的『獸化人』盟友,不也是因為他們茹毛飲血的祖先,生吃了受到混沌感染的動物鮮肉,才從人類進化成獸化人的嗎?”
    “嗯…你說得有幾分道理。”捋著鬃毛,萊恩顯然是被薩滿小姐說服了,
    “生命確實是充滿了奇跡,不能因為你們『機械族』來源於異星機械,就不承認你們和我們一樣同屬生者的陣營。”
    聽到這,岑舜明顯是鬆了口氣。
    這半獸人的首領,意外的講道理,看來有戲。
    “但是…”話鋒一轉,萊恩站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忐忑的,莫過於“但是”這兩個字。
    因為你永遠不知道…這個詞後麵連著的是什麽。
    走到了岑舜身旁,獅王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新品種人類。
    天…仿佛黑了。
    不論是等級上的壓製,還是那高大的身材,亦或是一個國度的皇者氣魄,都讓岑舜那機械心髒嘎吱嘎吱地開始超頻了。
    突然間,他覺得自己腳尖離地了。
    鐵鉗般的爪子,掐著岑舜的下顎將他提了起來。
    “噶~噶…”
    一直十分謹慎的少年,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話,但眼前的萊恩,真的就像獅子一樣喜怒無常。
    如此近距離下,岑舜清晰看到那盯著自己的金色豎瞳,布滿了殺意:
    “看到我這身金甲了嗎,這樣式是不是很眼熟?
    “因為它來自帝國大將軍漢森爾頓·麥爾肯!
    “在停戰協議簽訂的前夜,這家夥竟然敢出爾反爾,在送來慶賀和平的酒中投毒!
    “那些本該享受餘生的老兵,就這樣倒在了和平前夜!
    “抱著對死去同胞的悲痛,我帶著三百死士,直接闖入那膽小鬼藏身的移動城,一矛捅爆了他的頭顱!
    “我之所以選擇穿著他的盔甲,就是為了每時每刻都提醒著自己…人類不可信!
    “不管你是什麽新品種的人類,可還是人類。
    “我…憑為什麽要相信你是真心來投靠,而不是奸細?吼!”
    轟隆!
    隨手一甩,岑舜整個人被丟出了營帳外麵!
    “岑少爺!你怎麽了?!”
    大帳外頭,傳來了他同伴的驚呼!
    仙蒂見狀,當場就急了:
    “不是,人家是來出謀劃策的,酋長大人您是在幹什麽?!”
    但萊恩悄悄擺了擺手,示意仙蒂稍安勿躁。
    雖然臉露怒容,但那是裝的,他心裏很冷靜。
    一般來說,如果真的是人類的內鬼,被這麽一恐嚇。內心都會出現極大的動搖。
    如果心裏有鬼,自忍為被看穿了,那多數連營帳都不敢再進,而是當場逃跑。
    這個時候…格殺勿論即可。
    即便他的心理素質很強大,膽敢回來解釋。
    但無論他說的內容是什麽,隻要在這個過程因為心虛而出現了一絲膽怯…
    …那對獵物情緒極為敏感的獅王,就一定能察覺到。
    畢竟…膽怯是謊言的味道。
    隻要出現那麽一丁點,那麽下一秒他就會被撕成碎片!
    來吧,開創『機械族』的少年!
    你要如何麵對…我給你的考驗呢?
    在萊恩的迫視下,帳外的機械少年艱難地爬了起來,掙脫了同胞的攙扶。
    他非但沒有一絲膽怯,反倒是挺直腰,不卑不亢地走了進來,徑直來到了自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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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萊恩意料的是,對方的神色冷靜的驚人。
    不,應該說和剛才那種謙卑的神情比,這一瞬間簡直若判兩人!
    “酋長大人討厭剛鐸人嗎?那可真是太好了。”筆直地直視著萊恩的豎瞳,岑舜笑了,
    “我本是蒼龍人,因為被剛鐸帝國的人渣所害,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對他們的恨,不弱於酋長大人分毫!
    “之所以想幫你對付那些廢墟中的人類,就是因為他們是我仇人的手下!
    “我對那家夥,以及和他相關的一切,都恨之入骨!
    “隻要能殺了他,即便叫我背叛所有人類,我都求之不得!”
    那陰冷聲音中,眼睛隱藏著的恨意無比真實,做不了假!
    說到這,岑舜咧嘴一笑:
    “但…如果酋長大人您嫌棄我身為人類的部分,覺得那樣的我不值得信任,那我舍棄掉了便是。”
    就在萊恩一時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的時候,少年伸出機械手,抓向了自己俊美的臉蛋。
    “嘎吱嘎吱~撕拉撕拉撕拉~”
    隨著機械複雜的運轉聲,那名為岑舜的少年,竟然硬生生撕開了自己臉龐的一角!
    “噗呲!”
    鮮血濺到了萊恩的鬃毛上,獅王看到了臉皮下那血淋淋的顎骨,脈動著的血管,以及糾纏在血管附近的電線!
    饒是見多識廣的萊恩,也看得愣了一下。
    騙人的吧,這家夥竟然想撕掉自己的臉皮?!
    這種痛苦,是人能承受的嗎?
    可那少年眼神堅定,仿佛完全不在意暴露出來的頭骨越來越多!
    “滋啦滋啦滋啦!”
    隨著臉皮越撕越多,暴露的部分已經從一開始的頰肌,撕到能看到口輪匝肌了!
    放著不管的話,再過幾十秒,他真的會把自己整張臉給撕下來!
    “吼吼吼!!!”這下子,萊恩終於是站不住了,
    “夠了!給我住手!!!”
    突然炸開的巨大獅吼聲,讓整個營帳的氈布都微微顫抖!
    “謝大酋長的信任!”
    噗通一聲單膝跪下,吊著半耷拉著臉皮的岑舜,露出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啊,我的天啊…真是夠了。”擺擺手,萊恩緩緩坐回了臥床上,
    “仙蒂,他的臉…能治嗎?”
    小心把臉皮貼回原位,仙蒂手冒綠光,用治療術給岑舜做著應急處理。
    “治是肯定能治的,起碼不至於壞死…”看著這可怕的傷勢,仙蒂忍不住搖了搖頭,
    “可是上麵被撕斷的神經就沒辦法了,這個區域恐怕會麵癱。”
    “唉,何必呢…”看著少年那怪異的笑容,萊恩歎了口氣,握緊了猛獁象牙做的扶手,
    “記得…你確實是叫岑舜是吧…我相信你了,坐下來說吧,麵對我軍現在這個情況,你有什麽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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