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點內，燈光昏黃。蘇瑤靠在牆邊翻著筆記，陸晨把地圖攤在桌上，手指指向標記好的路線。
    他用筆點了點通向基地的山脈行進方向，說：“我們需要內應。
    就靠這幾個人硬闖，總覺得把握太小。”
    桌旁安靜一陣，趙悅皺著眉猶豫說：“我有個朋友，原先是技術班底的，前陣子調去姚遠基地維護儀器。
    那人為人不愛出頭，可沒大錯過事，打小就是膽小怕事……”他聲音低下去，似乎還在權衡，“如果能聯係上，也許能幫咱們打聽裏麵換崗詳細流程。”
    林浩一隻手撐著桌邊，另一隻搭在傷口附近，他眉毛皺到一起：“太危險了。
    要是讓姚遠的人發現了這茬，弄不好你朋友連累所有人。”
    趙悅拿起無線耳麥，在手裏一轉：“話是這麽說，可咱們總得搏一把。
    要不這基地壓根進不去。”
    陸晨看了看趙悅，又掃了眼眾人。他把圓珠筆一敲鐵皮箱：“找人可以，但絕不能讓信號暴露。
    趙悅，你挑最安全的方式聯係，就算一點線索沒打聽到，也別把自己搭進去。”
    趙悅點下頭，臉色有些發白，低聲應道：“我試著發暗號，隻是探個口風。”
    屋裏空氣有些緊張，丁元正在一旁整理通訊器。
    突然，他腰間小型接收器發出哢噠一聲。他一愣，把器件拿到近旁，看了眼跳出來的消息。
    嘴裏含糊道：“有人要和蘇瑤單獨談。”
    眾人動作一滯，蘇瑤走過來，盯著屏幕：“是什麽信號？”
    “這是匿名加密頻道。隻通報聯係對象，不顯示來源。”
    丁元抿嘴把設備調到外放。屏幕很快彈出一串數字，緊接著，一張麵孔浮現屏上，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頭發剪得極短，穿著標準製式襯衫，臉孔裏帶點疲憊，又分明能看出精明和老練。
    蘇瑤剛要開口，那人先出了聲：“我是方誌強，軍方特別行動組現在的負責人。”
    王剛微微握緊手裏槍沒做聲，張雨把手停在半空。
    方誌強繼續：“我們並不是姚遠那一夥。現在的局麵很難收拾，再讓他下去，基地這批進化劑不僅會落到瘋子手裏，喪屍病毒也可能失控。
    我們要阻止姚遠。”
    蘇瑤語氣警惕，“既然你自稱軍方，為何需要我們手裏的原始數據？
    姚遠不是你們管轄下的人？”
    方誌強略微搖頭：“姚遠一開始確實身在正規體係內，可他現在已不受我們節製。
    他聯合部分高層自立山頭，普通渠道完全摸不進去。
    你們搶出來的數據，是唯一能讓我們掌控現場的證據，也是撬開內鬥的一把鑰匙。”
    陸晨把筆往桌上一擱，嗓音低沉：“合作可以，但你要真心誠意，先給點像樣的東西。”
    方誌強卻看了蘇瑤一眼：“你不信我，也知道此時此地不該信任何人。
    但此事隻有你們能推動。我帶的信息是內部確認的。
    你們要的不是彈藥、情報，而是姚遠的死穴。”
    趙悅眉頭聳動，無聲地把通訊器調低音量。
    蘇瑤靜了片刻，“與其要我們把底子全押給你，不如你先說唐馨的事。”
    方誌強應道：“唐馨……實際上是我直接派進去的人。
    她的真實身份一直是特別行動組下屬臨時聯係人。
    她做下那樁‘背叛’，有不得已的苦衷——姚遠疑心極重，沒有瘋狂刺探絕不可能入他的圈子。
    之前與蘇瑤一隊那場混亂，唐馨隻能按既定計劃革命性‘真實反應’，她隻是盡量控製局勢而非真傷同組。”
    陸晨握拳鬆開，聲音生硬，“她差點害死我們所有人。
    這叫‘控製局勢’？”
    方誌強皺起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耐心解釋道：“假如她一點不暴露，姚遠絕不會讓她靠近核心區域。
    前次‘負傷’就是引開懷疑，才讓她從外圍小隊臨時調整進了內部研究員組。
    現在唐馨已經獲得外圍三號通道的密鑰，隻等你們給信號，她會在指定區域內接應……”
    蘇瑤沒作聲，指尖輕劃那份地圖，腦子裏想著衡量。
    王剛低啞說：“我們憑什麽信你們不是要一網打盡？”
    方誌強頓了頓，“我們願意換東西，用內部現有人員名單和最新指紋、換崗時間表換你們手頭數據的部分內容。
    唐馨會出麵協商，具體情報請與她接洽。投靠姚遠等於把命送下去，我們不缺棋子，隻要結果，沒人想被喪屍病毒綁一起陪葬。”
    趙悅低聲道：“你說得輕巧。真要是雙麵間諜，怎麽不早點傳信？”
    方誌強反而認真道：“你們上次從基地脫身時，唐馨的求生信號其實穿插在報警之中，你們沒細細查記錄。
    她交出半個頻道的密鑰，隻等咱們確定下一步行動。”
    陸晨嘴角抽了抽，“你要是胡謅，唐馨暴露就是死路。
    她現在在哪？萬一她再做局套我們？”
    方誌強抬頭直視鏡頭：“唐馨目前還沒有徹底暴露，身份隻有我、她和姚遠知曉，她被懷疑但還在外圍區域。
    你們把信號發到三號北側廢料庫，她會冒險出來接頭。
    遲一秒，或動作不統一，她自身難保。”
    丁元把通信麵板收入腰間袋，把設備又調試一遍，小聲說：“頻道沒被第三方監聽，至少目前信號並不算假。”
    蘇瑤思量一陣，言語不急不慢：“唐馨真假我們會查，數據絕不會一下子全露出去。
    你既是帶隊長官，就該明白沒有絕對信任。你要我們交出底牌，先把姚遠的要害、進化劑關鍵數據、所有內部卡口表都給我們。”
    方誌強點頭，“我可以授權唐馨傳遞機密資料。
    還有一點，你們要抓緊動作——姚遠已經察覺異常，內部管控升格，三日內所有換班時間、指紋都將統一調整，到時任何外部滲透都形同自殺。”
    王剛叨咕一句：“挺會威脅人的。”
    方誌強神色凝重，說：“不是威脅，是提醒。
    到時你們就是想拚命也沒人能把你們救出來。
    唐馨的身份不能再拖，一旦失敗，不僅她要死，基地外泄，整個西南板塊都要淪為實驗場。”
    蘇瑤把話最後收住：“信任是件稀罕東西。我們會考慮你的條件，但所有交易，都要見實物。
    唐馨什麽時候主動牽線，我們才給下一步回音。”
    方誌強點了點頭，語聲停在屏幕那頭。丁元收起通訊器，把一切恢複到初始頻道。
    屋內寂靜幾秒，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每個人都在重新估量眼前形勢，沒有人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