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資料已經收攏，屋子裏氣氛依舊繃得很緊。
    蘇瑤隨手把檔案袋推到桌角，開口：“兩天後行動，這段時間誰也不能鬆懈。”
    陸晨直起身，開門見山地說：“你說行動方案，我全力配合。”
    蘇瑤點了下頭，把一張折痕清晰的新版基地地圖攤開：“大致排布不變，依舊分兩組。
    陸晨和我負責正麵吸引火力，林浩、楊書傑，從東側舊地鐵地下通道滲透。”
    丁元手指飛快敲擊平板：“姚遠主服務器加密體係不變，我能黑進他們監控主係統，但隻有十分鍾窗口期。
    超時，入口就會鎖死，警報自動推送兩個中控室。”
    林浩已經坐到桌旁，兩隻手捧著一壺冷水，“十分鍾太短。”
    丁元盯著屏幕沒看他：“頂多撐住這麽久，除非姚遠那邊換加密，但幾率不大。
    你們務必抓住窗口，動作不能拖。”
    王剛從角落翻出幾個舊彈夾，“彈藥情況……手槍還剩五個半夾，衝鋒槍不到四百發，霰彈槍二十發不到。
    煙霧彈三個，汽油彈兩個。以前剩下的全用光了。”
    陸晨把自製雷管收回背包：“能湊合，近戰就靠你和張雨的能力配合。
    引爆和火力掩護，我扛。”
    蘇瑤盯著地圖移過去的手，停在一處防空樓：“林浩，通道出來是雜物間，按之前踩點數據，早七點半安全。
    超過八點十五，換崗一結束，走廊會多出四個持盾哨兵，哪怕有能力，也別冒險。”
    楊書傑沒吭聲，隻取出對講設備把電池又裝上一遍：“我先從電梯井勘查下層。
    丁元，你把模擬信號準備好，一旦我丟失真實信號，立刻切流。”
    丁元敲了下自己的便攜終端：“沒問題，到時候我做三重跳線。
    你們動手時，全場盲區都給你們騰出來。”
    桌上安靜了一陣。龔教授把一遝打印紙推到桌中間，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我有個建議。
    用姚遠的進化劑配方做誘餌，不管外頭怎麽想，這配方落到誰手裏都能讓他們亂一陣。
    如果外線有人關注，必定把注意力從你們身上移開。”
    林浩剛喝上一口水，聞聲放下杯子，語氣十分慎重：“但配方我們還沒實驗過，中和劑效果一旦露餡，唐馨呢？
    她在基地裏，一旦失去信任，後果更難控製。”
    龔教授拾起紙筆，一邊記下一組數據一邊說：“我們製作一份假的分步文檔，真部分留一段。
    隻要套用進化劑真正基礎配比，其他全偽造。
    唐馨手裏，最好能掌握一點主動，把她留住。”
    王剛把武器蟬聯收好，低聲嘀咕著：“這算借力打力了。
    有外線盯配方，比死磕姚遠強。”
    蘇瑤和丁元交換了個安靜的動作，丁元彎腰拿出一排小盒子：“監控逆向已經準備好，所有信號強度不高，不容易被普通手段截獲。
    但數據鏈路有回跳機製，閉環上限極低。一旦暴露，姚遠就會升級監控，後門就廢了。”
    林浩靠在椅背上，語氣帶著一絲隱憂：“唐馨要是真是方誌強內應，她的確不太像那種靠不住的人。
    但之前她下的手，實在太狠。”
    楊書傑隻默默檢查著備用通訊器，沒有插話。
    陸晨突然說：“別想太多，唐馨在基地一天，咱們就多一分機會。
    但隻信自己安排，萬一她暴露，別救，不能出紕漏。”
    龔教授看著陸晨，又掃了下其他人：“行動分步要細致。
    林浩、楊書傑下通道，武器裝備盡量輕巧。進實驗區，兩分鍾拆鎖，兩分鍾資料掃描，剩下時間隻撤不戰。”
    蘇瑤用筆敲著地圖，計算每一段路線的時間：“沿外圍到正門，這一段最多五分鍾。
    我和陸晨正麵吸引火力，從西側製造混亂，林浩和楊書傑強衝通道，負二層主機房資料先搶，能拿多少算多少。”
    丁元補充道：“數據備份交由外部中轉服務器，隻要芯片插入，四十五秒內可上傳加密份到安全郵箱。”
    王剛閉上槍箱，手上全是老繭：“彈藥嚴重不足，遇正麵攔截就隻能用異能。
    各組通訊一律不許暴露姓名，番號代稱，撤離路線兩級防護，先走地鐵通道，失手全體散開。”
    蘇瑤寫完計劃，收起所有資料：“計劃有變，比原定提早，我們必須爭取主動，明天一早整備出發。”
    丁元抬頭看了她一眼：“這麽快？還有一夜。”
    蘇瑤沒有猶豫，隻說：“夜長夢多，等不得。”
    陸晨緩緩伸出手，把蘇瑤的手掌緊緊扣住，聲音低很有力：“不管最後會變成什麽樣，我都和你一起。”
    蘇瑤用力回握，沒說別的話，隻靜靜盯著手背，不抬頭。
    屋裏的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拖長。
    林浩在桌邊發呆一陣，心裏思考唐馨現在具體什麽境地。
    對方如果真是內應，接下來幾個小時裏一定尤其危險。
    方誌強的情報真假難辨，唐馨到底為誰賣力，誰都猜不透。
    他拿起新打印的設備清單，默念了一遍各種微型工具，反複權衡著每一步操作。
    這時，王剛把四把備用手槍和兩盒彈藥分發：“能帶就多帶點，別帶太多重，遇事先跑。”
    丁元重新整理設備順序，用指尖敲了敲盒蓋，耳機線收拾整齊：“明晚我定時切換通訊協議，全員各自持有一份動態頻率卡，一旦信號中斷，立刻切換手動通道。
    圖紙和數據各執一複本，第二號碼頭作為最後聚集點。”
    楊書傑終於抬起頭，遞過兩組備用電池：“監控時間你說十分鍾，計時到二百秒，我就用模擬信號頂一頂，能不能逃出來，全看你自己反應速度。”
    林浩點頭：“你著重切門控和電梯井，別分心，剩下我們自己來。”
    陸晨把新維修過的通訊頭收進衣兜：“既然彈藥少，咱們全靠異能和速度。
    打不過就撤，不跑死就算贏。”
    屋內陷入一陣無聲，隻有各自打包裝備的窸窣聲，雜物間裏偶爾響出一聲金屬碰撞。
    蘇瑤忙到午夜才合上筆記本。疲倦壓在腦袋頂上，她卻隻坐在桌邊不肯動。
    屋子裏早靜下來了，王剛和丁元還在角落守夜，陸晨把外套披在椅背徑直出了後門。
    窗外星光稀疏。蘇瑤抬手捂住額頭，背地長呼一口氣。
    她反複默念著明早的步驟，把所有變數在腦中一條條梳理。
    各種可能的結果一一閃現——唐馨內應身份、進化劑配方的真假、方誌強的承諾、每一個人的退路。
    蘇瑤隻覺指尖陣陣發麻。
    黑夜裏無人囈語，蘇瑤靠在椅子上，手心冒著汗。
    她低頭翻開筆記本，又抄錄一遍明日安排。
    有人推門進屋，是陸晨，他把一瓶礦泉水遞到桌上，嘴裏隻說了一句：“早點睡。”
    蘇瑤點下頭，水瓶把她指縫都沁得冰涼。
    她把筆丟進鐵盒裏，書頁平靜合攏。沒人再說話，隻餘稀疏的翻動和呼吸。
    蘇瑤卻久久沒有合眼，在腦海裏一遍遍推演即將到來的全部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