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幾乎是扔下背包就撲到了唐馨身邊，挽起她的袖子，血跡已經染透。
    “醫療包！快，把止血帶遞給我！”她喊了一句，手一邊按壓傷口一邊調動隨身的藥品。
    蘇瑤的臉上全是汙痕，喘得很重。她把懷裏的芯片抓出來遞給丁元，聲音很低：“確保它安全。
    不管等會發生什麽，這個不能出半點差錯。”
    丁元點了點頭，直接把芯片藏進貼身口袋，又抬頭掃了眼還燃燒著火和煙的基地廢墟。
    楊書傑蹲在一邊擦著槍，摩擦聲略顯急促。他咬了咬嘴唇：“動作要快些。
    剛才爆炸不小，也許還會有尾聲，別糟蹋了這點家底。”
    王剛背著包，額頭起了汗。他在趙悅身邊幫著取繃帶，一邊抬頭望向外圍。
    “林浩，”王剛開口，“這動靜，估計軍方的人八成馬上就知道了。
    咱們得趕緊撤。”
    林浩彎著腰，低頭瞥了眼自己的手臂，血浸得已經有些濕粘。
    他靠近蘇瑤，話不多：“姚遠沒見著了，那種爆炸力道，估計葬裏頭了。”
    手裏還攥著脫下來的外套，指節發白。
    陸晨喘著氣，遙遙看著廢墟深處，聲音壓得很低。
    “這種人，不會這麽容易死。誰都別掉以輕心。”
    他眨了眨眼角的血汙，背著唐馨護在趙悅身後。
    蘇瑤看了趙悅一眼，咬了咬牙，“檢查一下唐馨的氣息，她失血太多。”
    說罷又對陸晨道：“手裏準備好，動靜太大了，再待下去就是等死。”
    楊書傑把槍合起來，扭了扭手腕，“軍方要真找過來，幾分鍾就能摸到。
    咱們還得帶著她。”他看向唐馨。
    王剛抬頭應了一句：“後門那輛車還能發動，我去前頭。”
    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趙悅頭上已是細密汗珠，嘴裏咬著紗布，手指靈巧地給唐馨包紮。
    “繃帶！還有消毒水，再遞一瓶過來！”她聲音有些發抖，“這裏傷太深，不處理就等著感染。”
    陸晨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聲音有點悶：“抱她上車，醫療裝備全帶上。”
    話一出口他自己先上前，穩穩地把唐馨橫抱起來，動作輕緩，卻不囉嗦。
    蘇瑤轉了下手裏的芯片，目光短促地掃過四周。
    廢墟下還隱隱傳來爆炸和建築碎裂的聲音，她壓低聲音道，“車發動了就直奔北線，不要耽擱。
    從小道走。”
    林浩點點頭，扶了楊書傑一把，“走南坡，別抄近路，那地方肯定埋伏。
    小心地雷。”
    趙悅把剩下的藥品一股腦塞進包裏，自己拉著唐馨的手腕，再次確認脈搏。
    她扯開嗓子喊：“她還有脈搏，但得上車馬上止血，否則到不了半路。”
    丁元雙手緊攥芯片，警惕地盯著廢墟深處。
    王剛的腳步聲回來：“前門外一切安全，我先踩踩點兒。”
    他低聲補了一句，“其實這會兒最怕的就是他們留後手。
    別亂晃。”
    蘇瑤拍了拍丁元的肩：“咱們靠技術砍下了腦袋，現在命捏在自己手裏。
    保護好芯片，別讓這東西再落到任何人手裏。”
    她轉身向外，“撤！”
    趙悅還在唐馨耳邊說話，“撐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蘇瑤一把把她揪起來，把人往車邊帶。
    陸晨跟楊書傑交代：“潤滑油和備用電瓶放哪？”
    楊書傑指了個方向：“就在副駕駛腳底下。”
    王剛鑽進駕駛座，把鑰匙一插，聽著油箱咕咚咕咚響了兩聲，臉板得很嚴，喊道：“所有人都上車，快！”
    他從後視鏡望見後方還冒煙。
    蘇瑤俯身抱起唐馨，把她塞進車裏。趙悅跟著上車，拿紗布死死地摁住傷口。
    林浩最後一個跳進後排，回頭看著廢墟的方向，眨了兩下眼。
    楊書傑坐在副駕，不停檢查槍膛。
    王剛低頭一擰鑰匙，發動機哢地一聲點著，幾乎沒熱車直接掛擋。
    越野車在坑坑窪窪的亂石路上一顛一顛地往遠處鑽。
    蘇瑤一邊守著唐馨一邊壓著嗓子跟王剛說：“北山公路，能走多久走多久，別特麽熄火就行。”
    趙悅抬頭盯著唐馨，聲音壓著：“腎上腺素針拿給我。”
    楊書傑翻找了一下，把針抽出來遞過去。趙悅手不停，花了幾秒就把針頭紮進唐馨手臂。
    車廂一時靜下來。
    陸晨靠著座椅，嘴裏仍是血腥味。他看了一會兒窗外，聲音很淡：“姚遠沒影了，但別低估他。
    就算死了也能留一堆麻煩。”
    林浩撩開衣角，低頭理了理濕漉漉的繃帶，“主機全毀了吧？
    沒留什麽後賬？”
    蘇瑤眼皮動了下，“火燒的夠快，數據剩不下什麽。
    芯片還在手裏，隻要人不散，一時半會兒沒人敢來硬的。”
    王剛盯著路口，嘴角繃著，油門踩得極狠。“這麽造，油快見底了。
    安全點還得走二十裏。”
    楊書傑插了句：“隻要軍方沒第一時間反應，咱們還能拖一會兒。
    要是他們真來了……恐怕路上就得打。”
    趙悅突然問道：“唐馨不會撐不過去吧？”
    蘇瑤手指覆在唐馨額上，“在醫院呆這麽久，有點本錢。
    再咬牙撐會兒，命還在。”
    陸晨低聲道：“她救了我們，這份人情以後都記著。”
    丁元靠在座位上，兜裏的芯片頂著骨頭，硌得生疼。
    他看了兩眼蘇瑤，沒說什麽。
    楊書傑把自己的彈匣放膝蓋上，兩隻手一邊摸保險，一邊說：“天氣越冷，人越浮躁，別指望那班老鼠就這麽完了。
    得防一手。”
    車外爆炸的聲音漸行漸遠，隻有碎石偶爾落下，在裂開的殘垣間發出清脆響動。
    臨近拐彎時，王剛扭頭琢磨後視鏡，“沒尾巴。
    估計都被爆炸和屍群攔住了。”
    蘇瑤靠在座椅上，聲音略帶沙啞：“得半夜了。
    安全屋要換三個地方，唐馨一到地方，趙悅你全程跟著，別讓她再出問題。”
    陸晨皺起眉頭，想了想：“這一路，姚遠不出來，也許真是死在裏麵了。
    隻是這種人，若真死了倒省事。”
    話沒落地，楊書傑輕輕咧開嘴，“這種貨色命硬，不死也能拖半年爬出來。
    別鬆勁。”
    車輛漸漸駛離廢墟。王剛不敢慢下來，鈴鐺似的鑰匙鏈在車頭晃了一下。
    他把車掛上了最大馬力。
    就在眾人遠離的同時，廢墟之中，裂開的石堆緩慢隆起，一隻滿是血絲和瓦礫的手無聲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