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馨的手腕還在發抖，筆尖拖在紙頁上寫得斷斷續續。
    她聲音啞得厲害，還是掙紮著把字跡寫清楚：“實驗計劃……代號‘進化者’。
    姚遠的全部努力都不是治什麽病毒，他從頭到尾就隻為創造一批完全聽命的超級戰士。”
    空氣像凝固住了。林浩靠著破毛毯，嘴唇抿得死緊。
    他盯著唐馨，嘴裏低聲問道：“這東西，難道比高級喪屍還麻煩？”
    唐馨隻勉強點了下頭，話斷斷續續：“喪屍隻是前奏。
    進化體不光力氣大，速度快，更危險的是有思考能力。
    現在實驗成品沒完全搞出來……但隻要存活下來一批，他們就能隨時投放——徹底失控。”
    楊書傑挪了一下位置，從包裏抽出彈匣又重新安進去，聲音悶悶的：“那幫軍方高層既然猴急想要這玩意，怎麽還讓我們跑出來？”
    唐馨抹了下亂掉的頭發，臉色沒一絲血色，“他們不是一條心。
    姚遠在軍方那邊原本有後台，可那幾個人又分了好多勢力，互相扯皮。
    錢坤隻是個表麵執行的管事，他自己都不知道真正的頂頭是誰……這些名字，都藏在芯片和名單裏。”
    龔教授一直低頭擺弄芯片，忽然停了動作，咬住下唇：“這裏頭的資料，還有關聯的暗號……我能判別哪個是核心成員，但最頂層那幾個編號都沒寫明身份。
    得慢慢查。”
    蘇瑤兩手下意識搓了兩下膝蓋，腦子裏轉著唐馨剛交待的分布點和重要人員。
    她咬下一句問：“實驗體真的已經生產出來嗎？
    你見過什麽？”
    唐馨眉骨緊皺，說不出完整的句子，隻重複：“爆炸前的幾個活體試驗，就是‘進化體’。
    那些記錄還在芯片裏。實驗區後段有冷凍艙，都是失敗樣本，活下來的……難說已經流出了。”
    林浩重新抬起頭，把護臂調整了下，對著龔教授低聲：“咱們還得查明匿名名單裏藏著哪些人。
    不然誰都提防不完。”
    這時候，丁元快步推門進來，手裏死捏著簡易偵測器，嘴邊喘息帶著涼氣：“外頭偵測到不明車隊靠近，且速度很快，不是巡邏隊那種慢騰騰的方式。”
    氣氛倏然緊繃。陸晨動作極快，把彈夾往槍裏推進，一邊提了提側掛包：“王剛和張雨還沒回來，你盯緊主路。
    我和楊書傑布前哨。”
    楊書傑已經利索拆出最後幾枚手雷，把多餘彈藥分在三隻舊背包裏。
    他瞥了眼蘇瑤：“來得太快了，不像慣常守備部隊。
    咱們要分人手保核心。”
    蘇瑤冷靜下來，隻分配短短兩句話：“林浩，你帶趙悅、龔教授、唐馨和芯片先撤。
    一小時和我們匯合。不許暴露方位——見機行事，失聯就潛伏三天。”
    林浩嘴上沒出聲，用力咬咬後槽牙。他收拾裝備時看向唐馨，見她咬著嘴唇想撐起身，趕緊遞了條毯子過去：“唐馨，你能堅持住嗎？”
    唐馨喘了幾口，把包往身上挪了挪，臉色白得可怕：“我知道一個安全點，離這不到三公裏。
    老鐵路下麵有醫療暗倉，東西還沒被人發現。
    隻要進倉，就能撐一陣。”
    趙悅把醫療包翻開，多塞了一針抗毒素在唐馨手裏，又把備用繃帶和紗布全塞進衣領口裏。
    她壓低聲音：“你撐不住的時候馬上通知我，別逞強。”
    丁元手指不停點著微型終端，眉頭一直皺著，說，“出入口都有限製，咱們隻能分頭逃。
    芯片必須離開。”
    蘇瑤一邊調試通訊器，一邊說：“楊書傑，你跟陸晨斷後，楊——丁元帶一台追蹤器，及時同步坐標。”
    楊書傑應了一聲，把槍放到最順手的地方，把剩下的兩枚煙霧彈別進腰帶。
    陸晨低聲數人數，目光清冷：“萬一遇上火拚，往西南拉，不要留戀車隊。”
    龔教授合上閱讀器，手跟著抖，輕聲念叨：“芯片裏有他們自毀流程的日誌。
    隻要我們不動主數據庫，那幫人未必中斷追擊。”
    外頭車聲漸近。丁元盯著監控器小屏幕，把圖像轉到顯示器上，畫麵裏有三輛豐田皮卡，還有兩台重裝運兵車，都沒看見熟悉的軍方標識。
    唐馨半睜著眼瞧了幾秒，小聲說：“這些不是錢坤的部隊，他們穿連體服，看著像是第三方——有特定標識，和以往的探查隊不一樣。
    首車是藍色側標，應該是外部勢力。”
    蘇瑤把身體前移了一點，對所有人說：“盯住對方動靜，一旦他們露出武器，全體就地散開。
    絕不讓芯片落入陌生人手裏。”
    林浩已經拉開副駕駛，幾步挪到車門邊：“趙悅，護唐馨。
    龔教授，別離開我方一步。等會兒具體情況再說。”
    陸晨一臉陰沉，把背包裝滿子彈遞給楊書傑：“他們行動有組織，估計不是普通劫匪，準備近戰。”
    門外傳來斷續的人聲和引擎轟鳴，那聲音是陌生口音。
    楊書傑趕緊貼身收攏彈藥箱：“隻有一條通道能走，多留一組守後路，剩下的打頭陣。”
    蘇瑤端著通訊器，耳麥裏有劈裏啪啦的雜音。
    她調整了下角度，小聲提醒林浩：“一旦有異常，先從倉後逃。”
    丁元兩眼死盯屏幕，低喊了一聲：“他們停了，前頭下來五六個人，步伐一致。
    為首那個沒戴頭盔，看著不像本地軍方——和姚遠來往的都不是這一批。”
    唐馨掙紮著坐起，手抓住座椅邊發力：“我可以確認，這一隊裏沒人是錢坤手下……但他們肯定是在等芯片，或者衝著名單來。”
    屋裏氣氛變沉。楊書傑把手雷分給陸晨，低聲道：“煙霧彈先丟出去，萬一談不攏就掩護撤退。”
    陸晨瞟了眼窗外，對蘇瑤說：“不動手也不撤，等他們先表態。”
    說著把背影靠近牆角。
    車隊一動不動，隻有尾氣飄進來些許嗆人氣味。
    外麵的為首那人腳步很穩，隔著十幾步就停住。
    他身後那隊裝備和軍方有些區別，身上配著連體作戰服，沒有任何明顯標識。
    這和以往遇到的執行隊很不一樣——他們的武器都是國外形製，不像本地編製。
    蘇瑤咬了下牙齒，用手指輕點陸晨的肩：“小心，這隊人是外來勢力，很可能是衝著芯片來的。
    別貿然暴露火力，他們未必是軍方。做好應變準備。”
    林浩做了最後一次背包檢查，把芯片收進貼身口袋。
    他朝趙悅點點頭，低聲道：“唐馨路線你能背嗎？
    真有變動，我們跟著她走。”
    唐馨艱難地把口袋裏的鑰匙包拉開，把一枚灰色小鑰匙遞到趙悅掌心，“這是入口標記，隻要找到鐵路舊倉，從東南角下去就能進儲藏密室。
    外麵如果失守，也可以從排水井轉進去。”
    丁元拍了拍手裏的裝備，對蘇瑤說：“監控信號隻存在三分鍾窗口。
    外隊應該是下午才收到我們行蹤，他們會想辦法探口風，肯定不會直接攻進來。”
    蘇瑤點點頭，又看了一遍彈藥分布和疏散順序。
    她用極低的聲音說給所有人聽：“對方身份未明，不能一下全撤。
    隻要拖延半小時，外圍支援應該也能拉到位。”
    陸晨靠緊側門，已經開始慢慢擰開安全鎖，把步槍和煙霧彈一起準備好。
    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壓得人不能喘氣。每個人都把注意力分在不同方向，沒有人說廢話。
    蘇瑤把所有最後的交代捏在手心裏，一行人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