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悅喘著氣，把最後一盒彈藥分成了三份，隨手扔給楊書傑和陸晨。
    她額頭上全是細汗，聲音發幹：“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和燒灼的焦糊氣息。蘇瑤盯著門口，片刻都不敢放鬆。
    外麵的腳步和撞擊沒有停，也沒有減弱的跡象。
    牆上的裂縫還在掉灰，舊鐵皮門邊的黑影一動不停。
    蘇瑤眯起眼看著不斷湧進來的進化體，不等喘一口氣，低聲對陸晨說：“陸晨，我們得突破包圍圈，再慢就全都栽在這。”
    陸晨側頭瞧著她，兩隻手摩擦著風係異能的引線，把一疊子彈往腰後別緊了：“我製造風牆擋第一波，你火焰掩護突破。”
    林浩一邊往地裏攢土，一邊把磚屑抹到褲腿上：“我斷後。”
    動作很快，人卻一直梗著脖子看門口的灰光。
    王錚的臉上全是血，身上的迷彩服濕了一片。
    他用紗布死死按著手臂的傷口，撐著身子穩了穩腿，咬牙道：“衝西南。
    那邊下水井，有通往地下的暗道。趁他們還沒堵死，我們得快。”
    楊書傑一直靠著牆，用槍托砸玻璃，掀開外框往外瞅，聽到王錚的話，他把肩上的槍帶重新卡緊，“衝過去，要送命我也認了。”
    他話剛出口，窗外飛進一塊磚頭，把他額頭砸出一條小血口。
    進化體的動作比之前還利索，把斷牆衝擊出一個缺口後，竟然分組包抄，近距離幾乎不和人硬碰，而是交錯貼牆，速度也快得多了。
    前排的兩個進化體甚至低頭打滾閃避，後排幾個瞄準空檔就是撲殺。
    趙悅咬著牙拽著唐馨，把她整個人壓在地板下，並把藥箱抱得緊緊的，絲毫不敢鬆手。
    林浩拱了下肩膀，看準門邊石縫，將一股土流塞進去。
    土牆一下變寬，像是活的那般撐出最後一道低矮防線。
    陸晨腳步一沉，雙手環抱成弧，將風引導成一道橫向狂流。
    門口那些追進屋的進化體突然站不穩，被風浪逼退，幾個甚至就地滾了一圈，堪堪扒住門框。
    蘇瑤手裏的火焰像是從骨縫裏竄出來，刹那間把風和灰塵攪成一團火瀑。
    門口最前幾隻進化體一頭紮進火裏，身上皮肉被燒掉不少，臭氣濃得嗆人，動作稍緩半息。
    “快，陸晨！”蘇瑤喝一聲，自己帶頭衝鋒，把火焰打成火蛇直卷側麵鐵皮。
    陸晨頂住風牆，兩人連成一道突破牆，火和風合力把縫隙撐大。
    楊書傑弓身提槍，一路補射擋道的進化體。衝到鐵門時，一個爬牆而上的進化體直接撲了過來，他下意識側身，還是慢了一線。
    肩頭頓時一陣劇痛，鮮血滲進衣服——子彈擦過去，沒射死，反被抓傷。
    “媽的！”楊書傑砸槍，反手把一顆手雷塞在進化體嘴裏，跌跌撞撞退了一步。
    蘇瑤轉過身掩護，把火合作在楊書傑身後，幾十秒擋住追兵。
    林浩端起最後一根鋼管，隨地砸塌房梁，帶塵土和磚塊一起堵死腳下的缺口。
    他把龔教授和丁元推到最裏麵，自己扛在最後斷後。
    “沒時間等了！”王錚喘氣把先頭路線指給蘇瑤，“西南地下井，在貯藏區下方。
    隻要進了井口，他們就沒你們快！”帶著腥氣的話說完，他又瞄準側麵進化體補了兩槍，左手肘把一扇破窗推掉。
    趙悅低頭給楊書傑簡單包紮，打了止血針，帶著唐馨和龔教授死命挪到蘇瑤身後。
    風牆和火勢把第一撥進化體全擋住。這些怪物動作卻越發精準，前麵幾個忽然結隊，帶著帶血的嘴衝向蘇瑤和陸晨，一隊直奔王錚等人在的西南角。
    “林浩，斷尾！”蘇瑤一句話砸過去。林浩牙關咬碎，手掌一攤，土牆再次拔高，把剩下進化體困在斷牆和火堆間。
    陸晨揮手繼續鼓風，把側門下方的雜物全都堆到西南井蓋處。
    那井蓋舊得裂了，楊書傑幹脆一腳踹開，把後頭的通風井暴露出來。
    “下！”蘇瑤頂著火光，率先衝到井口，一邊把唐馨和趙悅推下井。
    火堆後，有三個進化體壓根沒猶豫，彈跳著跟來。
    那隊進化體的動作變得更加詭異，四腳著地，腦袋低頭前衝，衝入火焰的速度比人還快。
    蘇瑤側身就是一槍，把最近一個頭崩破。
    王錚咬牙從鐵架上翻到井口邊，叫了一句：“全都進井！
    快！”
    丁元把數據包和隨身電腦死死抱在懷裏，順著繩索滑了下去。
    龔教授被拖著踩進井道。陸晨背著王錚，一下跳入井下。
    林浩看到隊伍進井，一把按下最上頭的鐵蓋，利用異能把碎石全砸在井口。
    上下不過兩三分鍾，屋裏就全亂了。地麵上的進化體開始圍著井口撕咬，有的張口低吼，有的用手指硬扣水泥板磚。
    蘇瑤最後一個用異能抽出火線，把火焰順著井口全引進隧道，逼走下井的敵人。
    剛準備跳下時，隻聽頭頂外麵一聲暴響，有東西砸中碎梁。
    楊書傑按著流血的肩膀，一手拉住蘇瑤的胳膊，聲音甕著：“走！
    別回頭，下來！”
    蘇瑤無聲點頭，手腳並用扒進隧道。林浩最後一人，回身用土徹底把井口封死。
    他們全都落到比地下室還低的通道。井口剛一合攏，地上衝下來的進化體就開始猛撞。
    土和碎石頂得咚咚作響，但暫時算安全。
    瘦長的通道裏人都喘不過氣，隻有唐馨和龔教授緊緊抱著數據包。
    趙悅敷藥，幫楊書傑包紮傷口，她手抖得厲害，嘴唇已經沒什麽血色。
    四下的火光熄滅以後，環境變得非常壓抑，隻剩周圍人的喘息和皮靴敲擊地麵的動靜。
    蘇瑤摸了摸口袋裏的備用燃燒瓶，皺著眉又掃了眼大家，問陸晨：“都還在？”
    陸晨按住她的肩膀：“人數齊。西南開頭處有分叉，大概率有路。”
    王錚靠著牆滑坐下，雙唇咬出血色，用袖子蹭掉額角汗。
    他抬頭喘氣道：“有人還沒跟上……你們要趁現在趕緊往裏走，不能停下。
    再磨蹭，外麵那些怪東西就要衝井裏來了。”
    這時，井道裏傳來一道不同尋常的咽喉響動。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通道頂上突然傳來幾下有力的抓地聲，像什麽沉重的東西在石縫間爬動。
    陸晨低聲到：“有新東西下來了。”
    所有人重新緊張起來，蘇瑤摸摸槍柄，邁步往分叉路走去。
    楊書傑把血洗掉，被趙悅用止血帶勒緊，單手拎著衝鋒槍跟著。
    唐馨背後發冷，一直攢著手心沒鬆開。她跟著隊伍往下鑽。
    通道黑暗裏，腳步聲努力往前。後頭的土層突然陷開縫，露出一個比正常人還高了半頭的變形進化體。
    那怪物皮膚蒼白，身體麻利異常，兩眼直勾勾盯著蘇瑤位置，每一步都踩得很準。
    蘇瑤抬起槍，火光一閃，把一隻進化體燒到地上。
    可新的怪物反應極快，居然側身滑過火舌，動作幾乎比陸晨的風還快。
    它身上的肌肉一下一下收縮，竟然還會突然停下觀察，周圍誰動作慢一點立刻撲向誰。
    趙悅咬著牙，別過頭，用身體護住唐馨和龔教授。
    林浩立刻往角落堆起攔路的土坡。陸晨揮手扯起風牆，想要把它吹開一點縫隙。
    但是怪物反而順著風勁變了方向，四肢貼地，微微縮起身，繞到風牆外側。
    蘇瑤皺起眉，手裏的火焰再度和風合在一起，她盯著那怪物，迅速評估著下一步出路。
    前麵分岔路口影影綽綽，外頭還有進化體嘶吼的嗓音。
    那新的進化體突然發出哢哢的低吼，身體壓低，似乎在靜靜等待合適機會發動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