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把門輕拉回一點，盯住走廊的動靜。“聽著，有人靠近。”
    他壓低聲音，槍口對準門。楊書傑一隻手捏住紗布，另一隻搭在背包拉鏈上。
    蘇瑤貼在門口一側，手攏在腰間，用袖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聲未響，門鎖突然吱呀扭動。
    陸晨眼中時時留意著門縫，指尖扣緊扳機，蘇瑤唇邊掛著一句壓抑的“準備”。
    門開了，一名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慢慢走進實驗室，她手裏什麽都沒拿，抬起雙手，身體微微發僵。
    她剛進門就停下，先看了三人一眼，把門帶上。
    “別緊張，”女子用帶點低啞的嗓音說，“我是錢醫生。
    你們要找什麽，我都懂。”
    蘇瑤手還搭在棍柄上，槍口對準她半腰處。楊書傑露出警覺的神情，朝陸晨示意了一下，隻微微偏頭，沒說話。
    陸晨掃一眼女人，“你怎麽知道我們會來這裏？
    又為什麽要幫我們？”
    錢醫生沒離門口，示意沒威脅。她聲音壓下來，很低，“實驗室的監控有異常提示。
    我在附近值班。你們動作大，肯定不是自己人。
    再說——我參與了芯片最初的研發。”她停了一下，嘴邊浮起一抹苦笑，“但我真不知道杜將軍要把芯片做成這樣，他想用這個控製所有人。”
    蘇瑤沒急著鬆手，隻緩慢移步繞到門側，“就因為你有愧，所以要幫我們？”
    錢醫生揉一下僵硬的手腕，“與其等著被係統裏那些機器查出來，不如提前選一邊。”
    她從白大褂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一張銀色卡片，另一隻手捏了捏大褂下襟，摸出兩張折疊的紙。
    陸晨靠近兩步，沒把槍口移開，“怎麽證明你不是對方派來的？
    你說的全是我們能猜出來的事。”
    錢醫生低下頭，用拇指一摳，把銀卡推出半截，遞得很慢：“這是頂層通行證，是我私人實驗權限。”
    她手上細微發顫，又把折疊紙放在桌麵上，“這兩頁是杜啟明的計劃副本。
    芯片方案裏有實驗對象、樣本流向。他想用病毒篩選人類，再在幸存者體內植入芯片，最後建立絕對的控製秩序。”
    蘇瑤把銀卡拿起來，反複看，和桌上的一張實驗室入門卡對比。
    她低聲問楊書傑：“怎麽看？”
    楊書傑把急救包收進背包，上前擼開那些副本紙，一行行地看名字和項目編碼。
    他眉頭緊緊攏起，指著一行批注：“文件有內部門編號，也有生物實驗流程。
    從排版和數據上看，確實是高權限內部文件。”
    陸晨看了一遍銀卡，插回大褂內兜。他把腳往門邊一橫，“你要我們信你，得拿出點真本事。”
    錢醫生眨了下眼，把白大褂外套拉了拉，“我知道通往中央塔的一條安全通道。
    原來是供核心研發人員緊急逃生用的，後期沒上線監控。
    隻有主控台人員和我有權限開門。”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大口喘了兩下。
    “現在你們需要頂層權限，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你們一起走那道通道。”
    蘇瑤忽然把手搭在陸晨肩膀。她不慌不忙開口：“帶我們過去。
    你先走前麵，出事我們可以隨時……調整方案。”
    錢醫生應了一聲，語氣裏透著疲憊。她率先去門口，拉開一條小縫看外頭沒人，這才小步領路往走廊盡頭。
    陸晨和蘇瑤左右夾著楊書傑，不動聲色跟上。
    走廊上隻有屋裏的燈透出來一點弱光。錢醫生帶著三人在角落轉向右側防火門。
    她指著門上灰色指紋板：“我有權限，能打開這道鎖。
    隻是進塔後就不一定了。”
    蘇瑤就站在錢醫生身後三步遠，腰裏棍柄沒鬆。
    她低聲說：“進門按順序。有什麽陷阱你最好先提醒，不然你第一個倒黴。”
    錢醫生“嗯”了一聲，把手貼上指紋板。紅燈閃過一聲提示，門鎖哢噠一聲彈開，門內是一道狹窄的邊走廊。
    她往裏走了幾步，左手拖著牆板，不停看向後方。
    楊書傑貼著牆，走路喘得越來越重。
    “大概五十米，左手邊有急救箱和備用防化包，右轉是管理區域。
    再往前管道口，那就是緊急通道。”錢醫生壓低嗓音，引領三人順著走廊往裏。
    等轉進最後一段暗道，蘇瑤才緩緩把身上的裝備帶緊，把電棍和主卡片收好。
    她一刻沒鬆手，仍然把戒備放在臉上。陸晨則用最快速度掃查前後，如果聲音稍有異動，他就把槍提起一寸。
    到通道小門前，錢醫生停下。“這裏就有攝像頭，但是剛才主控台程序被你們撐到低功率，目前係統隻剩紅外觸發。
    別讓自己身體發熱暴露傳感器。我可以幫你們屏蔽一分鍾，往裏走就是通向塔頂的安全路。”
    蘇瑤壓著嗓音問：“你參與研發？那你知不知道主控終端在哪？
    我們要終結這一切。”
    錢醫生想了想，皺著嘴皮，“在塔頂冷凍庫後頭，靠控製台，有一台獨立主機，裏麵聯著所有芯片序列。
    實驗過程需要那個機器同步解碼，功能關鍵。
    杜啟明一般自己操作，不給別人靠近。但我有主機解鎖碼，我可以寫下來。”
    楊書傑咧開嘴，痛苦把背包摔在地上，摸出筆記本掏出頁麵。
    錢醫生接著找出紙片，寫下兩行解碼指令，又把主機位置勾出。
    她手遞給楊書傑，一字一句，“但門外的衛兵和內控都不是好對付的。”
    陸晨走過去，翻過卡片和密碼紙，把自己的備用彈夾推回口袋。
    他盯著錢醫生說：“你要清楚，現在是生死一線。
    我們能帶你走，但如果你有一點鬼心思，這屋哪也別想出去。”
    錢醫生抿了下嘴，額頭冒汗。“我不是想做叛徒，但我不願意做那幫人的幫凶。
    我家人曾經被杜將軍圈選過……他們沒回來，我隻能在這兒苟且偷生。”
    說完，她呼吸重了兩下。
    蘇瑤瞄了一眼紙上解碼信息，“幫我們做一件事，把設備上所有主機路徑和病毒樣本流向寫清楚。
    你了解多少寫多少。”
    錢醫生再次彎腰，把剩下的一些關鍵點都寫在小紙上。
    機械數據、儲存方法，都用簡短符號畫了下來。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三個人齊齊繃住身體。錢醫生把卡片收回袖口，拉著三人進小門摳回門栓。
    門合上那一刻，外頭傳來兩個人的交談，似乎在檢查每一道門鎖。
    蘇瑤把紙條和卡收入背包，示意大家別作聲。
    陸晨聽了片刻，判斷沒追兵，這才彎下腰在牆角蹲下，屏息等待。
    楊書傑晃了晃，靠牆坐下，壓低聲音：“再拖下去，林浩他們會出事。”
    錢醫生把頭貼向門縫，低低地說：“我帶的通行證能過塔頂第一道，需要你們幫忙奪取第二道權限。
    實驗區所有後門都刷不出來。”
    陸晨看了看方向，“那你帶路，我們別耽誤。
    別給任何人打暗號，否則你跟他們一起死。”
    錢醫生點點頭，推門帶著三人再次往前。狹長暗道裏一片死寂，隻有衣服劃擦牆皮的嗤嗤聲。
    過道盡頭，錢醫生從牆壁裏扣出一塊暗格，裏麵露出專用通道的按鈕。
    她彎腰按下按鈕，門往上滑出一道縫。
    “這就是安全通道。我們進去後隨時準備應變。”
    蘇瑤和陸晨對視一下，都沒說話。楊書傑忍著痛提起背包，他們三個跟著錢醫生魚貫而入，把門再次合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