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還沒徹底開全，蘇瑤就緊緊攥住背包帶。裏麵的u盤和生理鹽水頂在手指骨頭上，她不在意疼，反而感到這些東西有份量。
    門縫擴大，陸晨搶先一步側身進去，楊書傑拽著邊緣，強忍著傷疼也艱難跟進。
    身後通道的風聲雜亂，錢醫生帶著他們快步側向主走廊深處。
    過一道安全門，地麵上的箭頭路標引著幾人往審訊區入口靠近。
    蘇瑤把步伐放緩，默默數著路線隔間。“還有不到十米。”
    錢醫生低頭看表，壓低嗓音說：“路線分開，現在不走就晚了。”
    陸晨停住腳，靠近蘇瑤，說：“太冒險，你和她去救人，我們衝頂層？
    你沒必要單獨過去。”
    蘇瑤把背包往肩上一提，也不看陸晨，隻用胳膊頂了他一下：“沒得選。
    這種局麵隻能分頭幹，耽誤一刻趙悅就完了。”
    楊書傑一隻手撐增強外套的口袋，聲音聽得出有些虛弱，“沒別的路，這配合還勉強靠譜。
    頂上你們快點。時間拖不住。”
    蘇瑤輕咳一聲，走近錢醫生，問：“衣服有嗎？
    救人得混進去。”
    錢醫生迅速從背後的大提包翻出兩件染有淡淡消毒水味的白大褂，裏麵還塞了兩副工作牌。
    她順手扯下沾了血點的外殼，遞一件給蘇瑤。
    蘇瑤抓過衣服，套上，抖平下擺。兩人快速對著工位邊端的鏡頭比對，工作牌隨意掛在胸前。
    錢醫生拉開側門，指著裏麵一條狹長走道，“我們從這繞側門，審訊室外守衛都認我。
    你不說話往後躲就行。”
    蘇瑤點點頭，捏了捏袖口裏的止痛針。
    轉身之時，陸晨還想攔兩句，但蘇瑤的動作快，他隻能歎了口氣，把視線落在楊書傑身上，“走吧，我們去頂層。”
    錢醫生替兩人領出，沿主走廊分道揚鑣。蘇瑤腳步極快，隻覺得嗓子發幹。
    她心裏盤算著林浩會被放在哪張椅子上，趙悅會不會還有知覺。
    錢醫生和她並肩走著，雙手已插在白大褂口袋裏。
    半分鍾後，審訊區的門在錢醫生的通行卡滑過時，發出微小的開鎖聲。
    門內光線冷白，四周的牆壁上潔淨得缺乏溫度。
    兩名守衛和一名穿製服的醫護正圍著一把醫療椅轉悠，監控儀表微響。
    林浩就被反綁在最中間那椅子，頭垂著，一動不動。
    趙悅蜷在旁邊的床鋪樣設施裏，被氧氣管和監測儀器包裹著。
    錢醫生用極低的聲音衝蘇瑤耳邊說：“工具箱在桌上。
    必須馬上動手，別露餡。”
    蘇瑤側身，嘴唇貼著口罩，“你上去吸引守衛，我找機會。”
    錢醫生點了下頭，上前對守衛和醫護說：“器械校準完了嗎？
    杜將軍讓我們複檢芯片參數，卡號6913，取樣值還有問題。”
    守衛皺了皺眉，看了眼通行卡。“你們是新調來的？
    指令我沒接到。”
    錢醫生把卡拍在桌子上，“監控組十五分鍾前剛送的新數據。
    我的人脈你清楚，真想查可以給後勤室打電話，但這會兒我耽誤時間得被罰。”
    醫護慢慢點頭，“上麵催得緊。核查芯片就趕緊吧。”
    守衛轉身和同伴說了兩句什麽。錢醫生這時打開儀器麵板，把背對守衛的那一小塊蓋板遞下，聲音極低：“說話。”
    蘇瑤把頭埋進領口，蹲下身假裝檢查設備，她悄悄鑽到椅子另一邊。
    守衛目光緊盯，但錢醫生打槍似的問起一串參數，對方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蘇瑤手腕一抖，抽出一小瓶無色液體和注射器。
    借助桌上的簾布掩護，她將針頭紮進準備移植的芯片儀器腔裏，把液體擠進去。
    液體進腔後，儀器屏幕頓時閃爍異樣代碼。
    守衛皺著眉，“儀器出什麽毛病？”
    蘇瑤立刻趁他彎腰的工夫，抬手劈向守衛脖頸。
    守衛往前一撲，撲通倒地，另一個守衛剛要回身就被錢醫生甩出的一瓶生理鹽水砸頭，歪倒在椅背旁。
    林浩滿臉詫異，嘴巴張開，一句話也說不出。
    蘇瑤一邊割斷他手腕上的綁帶，一邊低聲說：“別愣著，還不是來救你。”
    林浩伸了伸麻木的胳膊，手臂壓得通紅。蘇瑤抽空掃了眼昏倒的守衛，小聲咕噥一句：“差點出事。”
    她隨手解下趙悅床邊的約束帶，對錢醫生道：“鹽水快掛上。”
    錢醫生在工具箱裏翻出針頭和鹽袋，三下五除二插上，接了趙悅的輸液管，問林浩：“你自己還能挪嗎？”
    林浩動了動雙腿，腳底發顫，“還能撐一會兒，別給我下藥就行。”
    蘇瑤繼續檢查趙悅，擰開昏迷者的眼皮，低聲錘了錘床沿：“還有反應，撐得住。
    錢醫生，監控先處理。”
    錢醫生一手拆下桌麵的外接模塊，另一隻手用密碼刪掉了審訊室主機的錄製緩存。
    她一邊處理，一邊咬著牙說：“過不多久就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你們趕緊準備轉移。”
    林浩推開椅子，吸了一口氣。“你們來的正好，否則我差點把解藥配方全給說出來。”
    蘇瑤輕輕給他兜起包帶，把槍塞到他手裏，“等下有動靜就頂住，別管我。”
    林浩擠出一句苦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蘇瑤擺了擺手，“少廢話，等出去一塊算賬。”
    錢醫生在門口監聽外頭的動靜，輕聲道：“走廊暫時安靜，出來右拐就進緊急電梯。
    你們速戰速決。”
    蘇瑤用手腕把趙悅打成手勢，示意林浩另一頭搭把手。
    兩人一起慢慢將趙悅抬起。
    林浩咬著牙，低頭看著趙悅，“她是不是還發燒？”
    蘇瑤聽了，把手伸去趙悅額頭，燙得心裏直敲鼓。
    “高燒，先靠鹽水頂住，頂不住等下有藥再用。”
    錢醫生掏出自己的終端，把定位遷移開，壓低聲音：“走吧，後麵的人快來了。”
    蘇瑤重新背上包，拿u盤塞在白大褂兜裏，順手將芯片樣本一並貼身收好。
    她回頭盯著照片般靜止的審訊椅——兩名守衛依然安靜倒在地上。
    林浩一腳帶兩步，緊挨蘇瑤，聲音壓得越發低沉：“你還沒說，你到底怎麽混進來的？”
    蘇瑤搖頭，“救你不問理由，出來再講。”
    錢醫生推門，幾人迅速撤離審訊室。
    走廊上警報燈還沒有亮，但門邊起居室裏忽然有人影晃動。
    錢醫生大步將他們攝到牆邊護欄後，屏住呼吸。
    一秒、兩秒，無人出沒。她揮手示意跟上，朝電梯方向疾步過去。
    蘇瑤、林浩一左一右半拉半拖地護著趙悅，錢醫生時不時回頭張望。
    快到電梯井時，蘇瑤用餘光掃了掃鐵門，“外麵沒動靜。
    趕緊推進去。”
    錢醫生輸入密鑰，電梯鐵門吱嘎一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