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小孩子寫的信，裏麵內容不多，蘇芸很快就看完了。
    她的神色始終很平淡，看完後，她便將信紙收起重新放回了那個幼稚的信封中。
    “雖然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但，還是謝謝你，讓我看到了這個。”
    也是到現在蘇芸才恍然發覺，她心裏對季眠不是沒有過怨恨的。
    恨她一句話都沒給她留下，就那麽離開了；恨她那麽突然地闖入了自己的世界後，又那樣突然地離開，從此沒了音訊。
    正因為有過和她做朋友的美好時光，在季眠離開以後，哪怕一切隻是恢複了以前的樣子，她也覺得日子是那麽的難熬。
    小小的蘇芸也在心裏責怪怨恨過這個朋友，隻不過後來發生的種種，讓那點怨恨都來不及萌芽，就被掐滅在了心底。
    如今再看到這封信，那顆已經幹涸的怨恨的種子，才終於徹底從她心底消失了。
    有釋然，也有惋惜。
    她沒想到當時那一麵，居然就是她們的最後一麵。
    但除了這點情緒之外，她心裏也再沒有其他波動了。
    季書也看出來了。
    “這是她最後的心願，如今她心願已了，我該做的事也做完了，我隻有最後一個請求。”
    “什麽？”
    “這封信對你來說或許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但對我來說很重要。你能把它還給我嗎？”
    蘇芸下意識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這應該算是季眠留給我的東西吧？”
    季書：“是。所以，這是我的請求。”
    從開始到現在，季書的表現都十分得體。
    沒有激烈的情緒和言辭，沒有明顯波動的表情和眼神。
    幾乎要讓人覺得他提及的那個人不是他至親的妹妹，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蘇芸眼神晦暗不明地看了季書好一會。
    恍惚間，這張已經成熟變化許多的臉與記憶中那青澀的側臉重合了。
    “……行。你拿走吧。”
    蘇芸忽然將手中的信放到了桌上，推向季書。
    季書接過後道了謝，就要起身離開。
    在他關門前，蘇芸忽然再度開口：“她是怎麽死的？”
    問完後，她像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好笑，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季書的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自殺。”
    他的回答隨著關門聲，落入屋內剩下兩人的耳中。
    舒溪早聽季書提過他妹妹的事，再聯想到她之前從季書那偷拿過的那個很不對勁的“安眠藥”，她便猜測季書因為他妹妹和家人的去世有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男扮女裝就是其中一個體現。
    但季書不提，她也無意去探究幹涉更多。
    卻沒想到還能和蘇芸扯上關係。
    “世界還真是小。”
    在季書離開後，舒溪忽然感歎了一句。
    蘇芸看著她，陰陽怪氣道：“是啊，世界真小，我也沒想到這麽快就能見到你，還是在廢城。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啊，溪姐姐~”
    舒溪強忍著身上的雞皮疙瘩，白了蘇芸一眼：“你好好說話。我來廢城自然有我的目的，就和你當初想法設法要帶我來廢城一樣。”
    “我能有什麽目的？我都是為了廢城著想罷了。”
    舒溪冷笑一聲：“就這麽點人，有什麽好著想的？”
    蘇芸不置可否：“人再少，那也是有人的。”
    舒溪：“是嗎？你指的這些人，是廢城的所有人？還是那些已經為你所用的人？”
    蘇芸懶散的動作一頓，目光有一瞬的銳利：“你在胡說什麽？”
    舒溪：“咱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沒必要遮遮掩掩。我就直說了，我想找你合作。”
    蘇芸：“什麽合作？”
    舒溪：“雖然你是林書鶴的手下，你們所做的事也是一致的，但我想，你和他的目的應該不一樣吧？”
    蘇芸不鬆口，隻反問道：“怎麽說？”
    舒溪輕笑了下：“他的目的是讓所有人死，包括他自己。作為他看重的下屬，在他身邊待了這麽久，你應該早就有所察覺了。但你應該不想死吧？還有你收攏來的那些人也是。你們都不想死，隻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才加入了廢城，加入到林書鶴的計劃當中。但現在，他的計劃和你們的意願相違背了，你們背叛他是遲早的事。”
    蘇芸心中有些意外舒溪能知道這麽多東西，且都沒說錯，不過，她更意外的還是舒溪對待林書鶴的態度。
    “他可是你的父親，你要聯合我們，去對付他？”
    舒溪的語氣有些壓抑和涼薄：“在我想做的事情完成之前，我不會把他當成我的父親。”
    蘇芸看著舒溪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驚訝，又像是嘲諷。
    “你還真是個大義滅親的聖人。”
    舒溪沉默了下，沒回應。
    她才不是什麽聖人，她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係統把她弄來了這個世界，她不會經曆這些事情。
    也是因為係統說隻要完成任務，她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她才這麽拚命地去做這些事。
    雖然那個世界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但那裏就是她的家，是屬於林書溪的執念。
    所以她必須去做，為此不擇手段。
    半開的窗子泄進來絲絲縷縷的涼風，吹動兩人的發絲，遮掩了她們眸中的情緒。
    “你的目的是活下去，我的目的是阻止林書鶴殺人，怎麽說也算是目的相同了。你應該也清楚，隻憑我們當中的任何一方想要做成這件事，都不容易。但要是合作了，局麵可能就不同了。”
    舒溪來這找蘇芸的目的隻有一個——拉攏她！
    蘇芸在廢城的地位應該僅次於林書鶴了，再有其他人，也隻會是和她差不多，而不可能高於她，更別說她手下還收攏了一部分不甘心聽從林書鶴計劃的人。
    如果她們結盟，她就可以通過蘇芸的力量去解決很大一部分喪屍，省時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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