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城裏算上我在內，隻有不到十個人是擁有控製喪屍的異能，剩下的人都是通過另一種方法獲得。”
    也不等季書回答，林書鶴已經自顧自往下說了，手上也隨之動作了起來。
    雖然隔著一層衣物，那股刺骨的寒意還是從二人接觸的部位滲透到了季書心底。
    他忍不住想打個哆嗦，卻發現林書鶴放在他肩上的手越發用力，死死按住了他的身體。
    季書心裏一驚，下意識想要反抗。
    “呲溜——”
    某種軟體動物爬行的滑膩聲音忽然傳入了耳中，近在咫尺。
    從一開始的一條、兩條，快速衍生出無數條，隻用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
    黑色的蟲子從林書鶴的手心下冒出，攀爬上季書的肩膀，沿著他衣領的空隙，一條一條，從他的脖頸之處鑽進了他的皮膚之中。
    初始時還有細密的刺痛從它們鑽入的地方傳來，但很快，那種疼痛就消失了，隻剩下頓頓的酥麻。
    身為醫生的季書很清楚這是發生了什麽。
    麻醉。
    那些螞蟥一樣的黑色蟲子身上有類似麻醉劑一樣的毒素。
    毒性應該不強，隻是讓被咬的人感覺沒那麽痛苦而已，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這是……”
    一切發生得太快，直到林書鶴收回手，季書才反應過來。
    一開口，他恍然發覺自己的嗓子幹澀得幾乎說不出話，後背也涼颼颼的。
    都是冷汗。
    那幾十條蟲子已經全部鑽到了他體內，隻在他的脖頸上留下一個還在淌血的傷口。
    “擦擦吧。”
    林書鶴已經後退兩步拉開了距離，看到季書的脖子還在流血，他從兜裏掏出一包紙巾遞到季書麵前。
    季書的反應還有些遲鈍，他愣愣地接過紙巾，抽出一張捂在了傷口處。
    好一會兒，他蒼白的臉色才恢複如常。
    雖然從沒跟別人提起過，但季書其實是有潔癖的。
    隻要一想到那些蟲子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甚至還鑽進了他體內……
    不能想不能想，再想下去他就要吐了！
    季書強迫自己不去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但該問的事情他還是要問清楚的。
    “剛剛那是什麽？”
    林書鶴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猜？”
    那表情，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小孩一樣。
    “……”
    這人怕不是人格分裂吧？
    季書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嗬嗬……看你太緊張了，跟你開個玩笑嘛。”
    林書鶴收起季書還回來的紙巾，又多抽出幾張給他，一邊笑著解釋：“那是我的異能。”
    “那些蟲子……是異能？”
    季書有些驚疑。
    果然他見過的異能種類還是太少了。
    “嗯。我就是通過這些蟲子來控製喪屍的，一條蟲子就可以控製一頭三階以下的喪屍。”
    林書鶴就這麽平靜地把自己的手段說了出來，但季書顯然更在意另一件事。
    “等等，這能控製喪屍的話，那我……”
    “放心，我不會用這種手段控製你的，隻是要給你做個標記，以後被我所控製的喪屍就不會攻擊你了。再等一會兒，它們就出來了。”
    它們？出來？
    季書看看自己手裏捏著的幾張還沒用過的紙，心裏頓時有了不妙的預感。
    果然，也就在他這話說完後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季書忽然覺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傳來一陣癢意。
    緊接著，一條接一條的黑色蟲子就從剛止住血的傷口裏爬了出來。
    這些蟲子隻是看著像螞蟥，行動起來的速度可比螞蟥快多了，掉落地上後便快速遊走到了林書鶴的腳邊，轉眼就消失不見，隻留給季書一個重新流血的傷口。
    季書還能看到積滿灰塵的水泥地板上有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血痕。
    他又想吐了。
    “這個，給你。”
    林書鶴遞來一個瓶子，是季書曾在杜連那見過的那種，裝著黑蟲的瓶子。
    但比杜連當時拿出來的要大一些。
    “這些蟲子在脫離我之後隻能存活半個月，所以你記得，每隔半個月就來找我一次。你回去後記得自己研究下如何用自己的手段去控製它們為你所用，以後你能帶多大規模的喪屍群，就看你的本事了。”
    季書想到了杜連所用的哨子。
    看來那就是杜連控製黑蟲的手段，再借此控製喪屍。
    林書鶴又和季書交代了不少事情。
    他表現得就像一個全然信任自己學生的師長，把自己的學識毫無保留的教給了學生，且期待著對方未來能超越自己。
    完全不像是廢城
    末了，季書接過瓶子的手緊了緊，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你就不擔心，我會借此去研究你的異能，對你不利嗎？”
    林書鶴已經轉身往樓下走去，淡涼的聲音隨著風飄到季書耳中。
    “嗯，那我會期待那一天的。”
    風聲浮動，在空氣中揚起陣陣嗆人的灰塵。
    朦朧中，林書鶴那蒼白的身影，漸漸在樓梯口的黑暗中隱去。
    舒溪回去的時候，林書鶴已經做好了晚飯。
    “回來了？正好，洗洗手吃晚飯吧。”
    端著菜的林書鶴眉眼溫和，笑意繾綣。
    暖色的燈光裏，舒溪恍惚間以為自己見到了文溪。
    那個她隻在照片裏見過的母親。
    “……嗯。”
    這種感覺隻是短短一瞬，舒溪應了一聲，沉默著去洗了手，坐到了飯桌邊。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相處的這幾天裏，她時常會感到林書鶴表現出來的怪異之處。
    按照她從前通過資料以及葉校長等人口中得知的，林書鶴的性格應該是比較嚴厲嚴謹的那一類，但他最近表現出來的溫柔作風……倒更像是文溪。
    如果隻是這樣，舒溪可能還不會覺得怎麽。
    因為太過愛一個人而讓自己變得和對方更像，這也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她沒有偷看到過他切換兩種語氣在那自言自語的樣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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