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隻是紅到那個程度，也不值得人驚訝了。
    季書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著後排的舒溪，能清楚看到她裸露在外的那部分皮膚由原來的白皙變得越來越紅，到最後，已經紅得像是在流血。
    但詭異的是，季書分明感受到了從身後傳來的寒意。
    他隱約能猜到舒溪幹了什麽，也不敢去打擾，怕影響到她。
    季書隻能強迫自己不再去關注後麵的舒溪，專心於開車。
    好在後排的舒溪幾乎沒發出什麽動靜來幹擾他。
    ……這能算是好事嗎？
    就他看到的那個樣子，已經能想象到舒溪在遭受怎樣的痛苦折磨，可她居然看起來一點反應也沒有。
    好變態！
    舒溪是不是變態？
    這個問題的答案舒溪自己最清楚。
    不疼是不可能的，但她能忍。
    經曆了太多次或主動或被動的疼痛折磨，她已經習慣了。
    況且，現在還隻是剛開始。
    皮膚的變紅隻是外化的體現，真正的反應還是在內裏。
    這次的毒不再是單純的麻醉或者腐蝕，而是融化。
    毒素侵蝕到每一寸血肉，像喪屍病毒一樣，快速衍生擴散至整體。
    而被接觸到的地方，會從毒素最初發作的位置開始，全部融化。
    血液沸騰，灼燒著皮肉、神經、骨骼……
    一切的一切，都在被毫不留情地摧毀。
    一般來說，不管是什麽樣的毒，都會因為中毒之人的體質差異而產生不同的反應。
    最明顯的區別就是，身體素質好的人，毒性發作得就越慢。
    舒溪一邊忍耐，一邊預估自己徹底被毒死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不動用任何自救的能力和手段的話……
    五分鍾。
    這是極限。
    五分鍾後，她就會徹底化為一灘惡心的血水。
    “宿主……”
    小七聲音弱弱地喚了舒溪一聲，似乎是想提醒她，但又怕打擾到她。
    舒溪明白它的意思。
    已經過去兩分鍾了，再不動手，她就死定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數據，舒溪果斷出手，三種異能齊上。
    木係異能和吞噬異能相結合，吸收毒素；治愈異能修複已經被化為膿血的部分。
    在舒溪的控製之下，一切的變化都隻在她體內進行，哪怕是被融化的部分，也已經被包裹在最外層的軀體之下。
    所以除了她血紅的膚色以外，季書也看不出舒溪到底怎麽了。
    如果此時有人碰到舒溪，就會發現，她的身體就像氣球一樣。
    薄薄的外殼下，包裹著像水但比水更粘稠的液體。
    說不定拿針戳一下，就會噴出來？
    小七突發奇想。
    舒溪都這麽危險了，它還有閑心在這想這種不著邊際的事？
    顯然，隻有一個原因——舒溪沒事。
    舒溪一動手，小七就確定了。
    她沒有被中毒的痛苦影響理智，該做的事情，她會一絲不苟地做好。
    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吸收毒素和治愈身體的過程是漫長的。
    舒溪的操控十分小心細致，不放過任何的枝葉末節。
    畢竟，她要的是不論異能還是身體，都達到最完美的狀態。
    舒溪許久沒發出動靜，季書終於回過神來，忍不住抬眼看了下舒溪的狀態。
    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後麵，雙眼緊閉著，交握的雙手用力，在血紅的手背上掐出了白印，有幾處甚至已經被指甲劃破了，滲出一點點晶瑩的血珠。
    豆大的汗珠從舒溪的額角淌下，像水滴一般一滴滴滑落，從下頜墜入衣領之間。
    肉眼可見的，她的發絲和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與周圍通紅的皮膚截然相反的蒼白嘴唇在微不可察地顫抖，向注視著她的人訴說，她正在經曆怎樣的痛苦。
    季書恍神了一陣，直到車子沒避開一道小溝，開過的時候整輛車都被震了一下，他才猛然回神。
    手上立刻去穩住方向盤的時候，他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鏡中的舒溪。
    看她沒因為剛剛的變故出現什麽異常，他才鬆了口氣，再度認真開起車來。
    但開著開著，他的思緒還是忍不住有些飄忽。
    他想到了他妹妹。
    當初她病變的時候，為了避免暴露他們躲藏的位置，她也是舒溪這樣，死死撐著，再痛苦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後來……她算是撐過去了嗎？
    他也不確定了。
    起初他還在慶幸，妹妹不僅沒死，還有了可以保護自己的力量，以後就算他不在了，妹妹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可後來……
    她自殺的時候幾歲來著？
    12歲？還是13？或者更小？
    時間太久，他已經記不得了。
    季書長長呼出一口氣，斂起眼中的痛苦之色。
    她們兩人很像，但舒溪又在處處體現著她和季眠的不同。
    或許是年齡大一些，經曆的也多些，舒溪是比季眠更堅強的。
    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要背負的也更多。
    就是不知道，那份責任是她被迫承擔的，還是主動扛起的了。
    在何陽帶領的隊伍出發兩天後，林書鶴帶領的喪屍大軍已經進入了死亡森林之中。
    徑直朝著南方出發，隻要再走三天，他們就能到達死亡之河。
    人多行動起來會慢些，但是，他帶的不是人，而是喪屍。
    千萬喪屍大軍的威壓震懾住了森林裏的各種牛鬼蛇神，它們哪還敢來襲擊，恨不得跑得遠遠的，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夥人才好。
    隻可惜，事與願違，它們不僅沒能跑掉，還被迫成了大軍中的一員。
    隊伍成員數量不減反增，他們就以這樣摧枯拉朽般的氣勢，一路攻入雙方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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