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元綠的豪言壯語，大丫麵色不變，點頭應“是”。
    她對李元綠有種盲目的崇拜，覺得隻要是李元綠說出口的話，一定能夠實現。
    畢竟就連“讓普通人變成天賦者”的事情，李元綠都能做到。
    那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但是她們身前的囚犯們，對李元綠可沒有這麽信任愛戴。
    他們身處監獄，更能體會到監獄內部的傾軋、混亂和殘酷。
    第三監獄有二十個天賦者，全都是殺人如麻的重犯，“狠毒”二字用來形容他們，無比貼切。
    李元綠是個有兩把刷子的天賦者，如果她隻是想在第三監獄占有一席之地，問題應該不大。
    但她竟然想要占領第三監獄……
    她怕是沒過多久，就會吃到教訓。
    不少囚犯想著，無奈地搖頭，似乎已經看到了李元綠淒慘的未來。
    而被李元綠點名的囚犯，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生怕上麵的大佬報複李元綠，會連帶著把他這個小蝦米也卷進去。
    眼看著附近的囚犯全都悄咪咪地離開，不想被李元綠的血濺一身。
    他也想迅速跑遠。
    可是李元綠還盯著他，要他帶路，去第三監獄的最中心位置。
    要是他直接跑了，怕是當場就會被分成好幾塊，掛在門上晾幹。
    這位囚犯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走。
    一麵暗歎自己倒黴，一麵祈禱著，希望他們打架時，不要波及到自己。
    路上，李元綠打量著監獄內的情況。
    監獄的大門建在地上，進門後，往裏走大概一百米，道路就開始下行。
    等到最後，他們更是直接鑽進了地底，頭頂是堅硬的泥土，兩側的牆麵，是夯實的土塊。
    隔一段距離，牆上就會掛著一盞燈，幽幽地照亮一小片區域。
    在燈光下，有人擺攤售賣著亂七八糟的東西。
    李元綠湊近看了眼，發現交換條件基本都是“以物易物”。
    如果非要支付貨幣的話，和地上一樣，流通的都是曜日幣。
    賣東西的囚犯掃了李元綠一眼，死氣沉沉地重新低下頭。
    根本沒有對李元綠和大丫產生什麽反應。
    看他放在攤位上的，也是和地麵商店差不多的物品。
    劣質罐頭、氧氣罐、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零件。還有幾把生了鏽的匕首。
    沒有李元綠感興趣的東西。
    她猜測，或許中心區域的囚犯，會賣一些不錯的商品。
    等到時候，她可以逛一逛，看到感興趣的，就想辦法拿下。
    在領路囚犯的帶領下，李元綠和大丫又往前走了大概幾千米，終於發現周圍的環境變了。
    最明顯的就是，地麵竟然不再是純粹的泥土路，而是由紅磚鋪就的磚路。
    兩側的牆壁，也被刮得平整不少，上麵有一層像是顏料的東西，十分細膩，阻隔掉了撲簌簌落下來的沙土。
    “這裏是內層區域，再往裏麵就是核心區。”領路囚犯壓低聲音解釋。
    眼看著領路囚犯的腰肢壓得更低，整個人幾乎要成九十度，李元綠有些疑惑，她直接開口詢問：“你怎麽突然說話這麽小聲？還有，你這麽彎著腰，不覺得腰疼嗎？”
    李元綠說話的聲音絲毫沒有遮掩，就這麽脆生生地傳了出來。
    此處的囚犯們，被李元綠的聲音吸引，一致地投來視線。
    被萬眾矚目的感覺，讓領路囚犯恨不得把腦袋鑽到褲襠裏。
    他努力夾著嗓子，焦急地揮舞手臂，用氣音提醒李元綠：“外層人是不允許貿然來到內層的，如果不尊重內層人，會受到非常嚴重的懲罰！”
    雖然領路囚犯恨不得跪在地上，排隊給內層人磕響頭。
    但他的尊重，此刻無濟於事。
    因為李元綠正大喇喇地站在內外層的邊緣處，視線肆無忌憚地落在內層人身上。
    她的站姿，加上她嘴角那抹看起來不太善意的笑容。
    都讓內層人很不爽。
    而李元綠驕人的容貌，則更進一步催化了他們的敵意。
    於是他們十分默契地挪動腳步，靠近李元綠和大丫。
    “你是誰？來內層做什麽？”
    “是內層人嗎？把身份證件拿出來，我就放你進。”
    “其實外層人來內層，也是正常的，畢竟我們還要外層人端茶倒水伺候我們。可你這態度，看起來是皮癢了吧？”
    “我看你這小姑娘主動來內層，是不是想當內層人？你跟了我，我就帶你進內層，給你內層人的身份。”
    除了各種針對身份的質問和嘲諷，還有個囚犯主動拋出邀請，讓李元綠跟他。
    李元綠挑挑眉，看向最後一個說話的囚犯：“內層人有身份證件？能給我看看嗎？”
    她的語氣平緩，聽不出在想什麽。
    那囚犯以為她是心動了，便十分耐心地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鐵片，上麵歪歪扭扭地刻著個“3”的數字。
    看起來非常簡陋，隨便在垃圾山裏找個金屬製品，就能做出來。
    李元綠打量完他手裏的內層人身份牌，又好脾氣地問了另外幾個主動挑釁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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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沒見過這種被罵了還好聲好氣溝通的類型，原本滿腔怒火的囚犯們，全都沉默下來，居然真的配合李元綠，把身份標簽拿出來給她看。
    幾個人的鐵片，都很簡陋，甚至連金屬材質，和上麵刻的“3”的樣式都不同。
    這麽看，其實監獄裏所謂的“身份製度”，不過是個放在明麵上，假裝很有秩序的幌子。
    隻要你能在內層擁有一席之地，“身份”就唾手可得。
    李元綠的思緒轉動著。
    數秒後，她露出個疑惑的表情，一針見血道：“你們都說你們拿的是內層人的身份證件。可是我看你們手裏的‘證件’完全不同啊？誰的才是真的啊？”
    “……”
    囚犯們沒想到，李元綠突然會問出這麽天真爛漫的問題。
    這讓他們的表情都空白了片刻，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不過他們還沒說什麽，李元綠就已經一拍巴掌，笑了起來：“我知道了！”
    “既然你們幾個的身份證明不同，那我把你們都殺了，身份證明全都拿到手，不就好了？”李元綠環視幾人，食指已經扣在了原子槍的手機扳機上，“總有一個身份證明是真的。”
    “對吧。”
    說出“對吧”二字的下一秒，李元綠連續不斷地開槍，數枚子彈射向幾人。
    不過他們能成為內層人，的確是有點水平的，李元綠突然發難，他們居然基本都能躲避開重要部位，沒有一個被殺死的。
    隻有一個囚犯因為離李元綠太近，沒能躲開子彈的衝擊，左胸受傷。
    那囚犯捂著胸口，又驚又怒地望向李元綠：“你！你怎麽突然動手？”
    其餘囚犯也湊過來，一群人同氣連枝，瞪著李元綠，那譴責的眼神，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
    麵對他們的視線，李元綠攤手：“你們也沒說身份證明不能搶啊。我沒有，我搶幾個，沒問題吧？”
    “……還是說，監獄裏明令禁止動武了？”
    這些囚犯，平時就是“厚臉皮”和“殘暴”的代名詞。
    沒想到終日打雁，今天卻被雁啄了眼。
    他們氣血上湧，一個個恨不得馬上衝上前，把李元綠大卸八塊，讓她知道監獄裏的人，特別是內層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可他們顧忌著李元綠手裏的原子槍，不敢胡亂動作。
    他們住在垃圾星，使用的也多是垃圾星常用的武器。
    激光設備。
    但激光設備，和原子設備比起來，根本不是一個緯度的。
    原子槍的殺傷力，基本是激光刀的數十倍甚至上百倍。
    他們猜測，這就是李元綠敢帶著個小女孩，就闖進監獄的原因。
    手握原子槍，她的確有放肆的資格。
    那他們……就隻能被動挨打嗎？
    幾人對視，無數情緒在他們的眉眼間交換。
    “怎麽辦？”
    “我不想被原子槍懟腦袋……我先走了，你們繼續。”
    “別啊別啊，現在就這麽跑了，也太丟臉了吧？”
    囚犯們竊竊私語，將各自的心情暴露得無比清晰。
    就在他們快要遵循“貪生怕死”的性格，“各回各家”時，有個囚犯突然開口。
    “你的原子槍，有幾顆子彈？”
    此言一出，不管是旁邊的囚犯，還是李元綠和大丫，全都一致地看向他。
    這囚犯被萬眾矚目，他得意地將腦袋揚得更高，自得道：“垃圾星上沒有原子充能區域，原子槍的子彈隻能儲存在槍支內。剛才你一口氣打出不少槍。現在，你的槍裏還有子彈嗎？”
    他的話，讓其他囚犯跟著亮了雙眼。
    對啊！李元綠靠著原子槍才能耀武揚威。
    原子槍的威力很不錯，但很少人使用。
    因為有個最大的弊端。
    原子儲能無法隨身攜帶。
    每次把原子槍裏麵的那些子彈打空，就必須要去原子充能站點，到專用的機器旁充能。
    可就算充一次能，原子槍能使用的次數依舊很有限。
    像李元綠這麽揮霍，怕是原子槍裏麵的彈藥很快就會用盡。
    囚犯們被成功提點，眼睛驀地亮了起來。
    隨後他們重新看向李元綠，剛才的忌憚和畏懼，已經被狠辣所取代。
    李元綠居然敢玩弄他們。
    他們一定要狠狠地報複回去！
    李元綠的槍法算不上精準，剛才她連出數槍，都被他們躲了過去。
    就算李元綠的原子槍裏滿彈，剛才的幾槍，也狠狠地消耗了一大波。
    剩下的幾發子彈，囚犯們相信，他們也能躲過去。
    於是他們各顯神通，想要在李元綠麵前展示出自己的強大，讓她絕望地用盡彈藥，最終被他們製住，狠狠折磨，最終死去。
    李元綠看著他們信誓旦旦的表情，根本忍不住嘴角的嘲諷笑意。
    正常的原子槍，子彈的確是非常有限，並且特別難以補充的。
    但她的原子槍，用的不是原子能……而是異能的擬化。
    隻要她體內還存有異能，那麽原子槍的子彈，就會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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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李元綠想用重力天賦壓製住他們，然後幹脆利落地下手，送他們幾人歸西。
    可見識了他們的囂張和得意後，李元綠改變了主意。
    既然他們想靠著精神折磨，不斷淩遲她，讓她崩潰絕望死去。
    那她為什麽不使用同樣的招數，讓他們也爽一爽呢？
    思及此，李元綠沒有使用天賦，而是順著囚犯們的意，隨意地開始射擊。
    她甚至還主動抖一兩下手，讓自己的子彈打得不那麽準，隻斜斜從他們身上擦過。
    李元綠的配合，更助長了囚犯們的氣焰。
    他們愈發得意，更覺得李元綠已經因為害怕，逐漸拿不穩槍了。
    “你要是放下槍求饒，說不定我還能饒你一命，給你留口氣。”一位囚犯得意洋洋地看向李元綠，眼神無比篤定，仿佛李元綠已經是徹底的失敗者。
    旁邊的幾個囚犯跟著點頭，接連調侃李元綠。
    李元綠沒有回應他們，隻是偽裝出倔強小白花的樣子，用力地咬著下唇，繼續胡亂開槍。
    她體內的異能儲備，足夠她開上萬槍。
    而且在開槍的同時，她的異能也在不斷恢複。
    所以……隻要她能夠控製住開槍的頻率，原則上，她的原子槍會永遠有子彈。
    囚犯們最開始還花樣百出地躲避李元綠射出的子彈。
    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發現不對勁了。
    李元綠原子槍的子彈……怎麽還沒用光？
    他們已經累得躲不動了！粗略計算，每個人至少接了上百發的子彈！
    即便是躲得很快，但他們也隻是避免了子彈的正麵衝擊，還是被擦傷許多次。
    他們身上到處是傷痕，流出來的血連綿不絕，幾乎把他們浸泡成血人。
    失血過多，他們眼睛開始發暈。
    有個囚犯更是雙眼翻白，狼狽地坐倒在地，已然看不到迎麵而來的子彈，更無力躲開。
    “砰！”
    伴隨著一聲細微的爆響，原子槍的子彈從他的胸口穿過，裹挾著一縷血花，射入磚牆內，又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消散。
    第一個被李元綠擊中要害的囚犯，後仰倒在地上，儼然是將死之人。
    他放在身側，不斷顫抖的手指，證明了他還有一口氣。
    但沒人會去救他。
    因為他的同伴們，全都自顧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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