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眼神中滿是關切與牽掛，仿佛能透過車窗看到柳清璿一行人的身影。村民們的心中默默為他們祈禱，希望這一路平安順遂，一切都能如願以償。
    一行人在公路上緩緩前行，三輛車中格外顯眼的，是林柒柒先前開回的那輛大貨車。
    在京城的那段日子，一有閑暇，柳清璿便鼓勵大家學習駕駛各類車輛，於是，所有人都學會了開各種車。
    此刻，駕駛大卡車的是於子墨。
    現在的他再也沒有初到京城修煉時那股少年氣息，整個人仿佛一夜之間褪去青澀，周身散發著成熟穩重的氣質。
    他的父親，靈泉村的村長，在喪屍圍村那天，為救村民不幸犧牲。如今，作為家中的頂梁柱，他毅然扛起了家庭的重擔。
    一旁的於書燕攥緊車窗把手，指節因用力泛起青白。
    她望著後視鏡裏晃動的喪屍群，喉間突然溢出一聲壓抑的歎息 —— 這場末日浩劫如同鐮刀，收割了太多生命，靈泉村幾乎每戶人家的門框上，都掛著未幹的白幡。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如腐壞的膠片在眼前放映：那個血月當空的夜晚，喪屍潮衝破村口防線時，父親作為救援隊隊長正帶隊在外搜救。
    弟弟握著砍柴刀抵在客廳門前，丈夫抄起鐵鍬守住廚房窗口，而她被母親推進閣樓儲物間，身旁是於書燕的大女兒，母親懷裏緊摟著她不到了一歲的兒子。
    突然一聲木框斷裂的巨響，鐵鏟砸在地板上的悶響中混著孩子的尖叫 —— 不知哪隻喪屍竟攀著葡萄架撬開窗欄，青灰色的手掌正抓向躲在衣櫃後的外孫女。
    當於書燕的老公撞開閣樓門時，看到的是終生難忘的畫麵：母親跪在滿地狼藉中，花白的頭發浸在血泊裏，枯瘦的手臂死死箍住喪屍的肩膀，任由那腥臭的利齒咬進咽喉。
    溫熱的鮮血濺在兩個孩子臉上，老人卻側過臉，用染血的嘴角對著他們笑 —。那抹笑容裏帶著劫後餘生的釋然，卻也凝固了生命最後的溫度。
    弟弟的砍柴刀劈進喪屍頭顱時，母親已經說不出話。
    她渾濁的眼睛逐一掃過圍在身邊的家人，最後落在小孫女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孫兒身上，指尖輕輕動了動，像是要觸碰孩子們的臉頰。
    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她的身體仍保持著撲向窗台的姿勢，如同一座血肉鑄成的盾牌，將死亡擋在孩子們之外。
    “燕子姐，你是怎麽想的？小侄子還這麽小，你怎麽也跟著出來了？”於子墨的聲音突兀響起，讓於書燕從那場噩夢中回神。
    於書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著前麵的車輛緩緩道：“隻有強大才能在這個末世好好活下去！我有這個能力，自然要出一份力！”
    前方兩輛車是由七座麵包車改裝而成的車輛，每輛車乘坐四人，加上大貨車上的於子墨和於書燕，這一行剛好十人。
    柳清璿望著前方數十隻遊蕩的喪屍，不禁歎了口氣。
    這段路的情況比以往他們出行時糟糕得多，不僅喪屍數量增多，路上還時不時出現堵塞的障礙物。
    原本兩三個小時就能走完的路程，他們硬生生拖到了下午三四點，才遠遠望見別墅區的大門。
    然而，讓柳清璿意想不到的是，別墅區的大門敞開著，門上布滿了各種汙漬，遠遠就能看到不少喪屍在周圍徘徊。
    “清璿，這是出事了？” 秦歌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入柳清璿耳中。
    柳清璿拿起望遠鏡仔細觀察，最後對著對講機說道：“看起來，事情已經發生很久了，應該不是最近的事。我先聯係一下陸隊他們！”
    柳清璿他們現在使用的對講機是從京城帶來的，和陸隊他們的是同款，隻要調整好頻道，就能取得聯係。
    很快，對講機那邊有了回應：“清璿！真的是你們！” 陸隊的聲音裏滿是激動與欣喜。
    “陸隊，我們快到別墅區大門了，你們現在在哪裏？” 柳清璿雖有一肚子話想和陸隊說，但她清楚，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們。
    “我現在就過去接你們！” 陸隊說完，立刻帶著兄弟們往山下跑去。
    柳清璿心中滿是愧疚，那十個士兵為了靈泉村獻出了生命，這份恩情，她至今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很快，一輛熟悉的軍用吉普車從別墅區開出來，陸隊搖下車窗對柳清璿他們說道：“跟上來！”
    軍用吉普車碾過倒伏的鐵藝圍欄，柳清璿透過布滿裂痕的車窗望去，記憶中鎏金雕花的別墅區大門此刻像具潰爛的 屍體。
    銅製門環脫落大半，暗紅色鏽跡爬滿門框，不知哪隻喪屍的斷臂還掛在破碎的監控攝像頭上，隨著晚風輕輕搖晃。
    曾經每天清晨都會噴水的巴洛克風格噴泉，如今積滿了渾濁的雨水，漂浮著腐爛的落葉和幾具腫脹的喪屍屍體。
    大理石雕塑的天使翅膀斷裂在地，鎏金豎琴淪為烏鴉的巢穴，琴弦上還纏繞著半片褪色的派對彩帶 —— 那是之前某位業主為女兒舉辦成人禮時留下的。
    車隊碾過滿地碎玻璃，兩側曾種滿玫瑰的花牆早已爬滿野藤蔓，遮掩住鐵藝圍欄上歪斜的 "vip 專屬車道" 標識。
    柳清璿看見某棟別墅的落地窗前，懸掛著褪色的婚紗，頭紗垂落在積灰的鋼琴鍵上，而本該放置香檳塔的位置，如今堆著啃剩的人類骸骨。
    柳清璿望向楊總家那棟曾經燈火輝煌的建築，鍍金穹頂布滿彈孔，旋轉門玻璃碎成齏粉，門口的羅馬柱上用血漿寫著 "活人勿近"。
    曾經的恒溫泳池如今成了喪屍泥潭，瓷磚縫裏鑽出的雜草中，漂浮著破碎的水晶吊燈殘骸。
    最刺目的是湖邊的別墅區中心花園 —— 原本用於舉辦草坪婚禮的白紗亭，此刻歪倒在枯井旁，褪色的緞帶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鋼筋。
    兒童遊樂區的旋轉木馬隻剩三匹殘缺的木馬，其中一匹的眼睛位置嵌著枚子彈殼，而沙坑裏散落的不是玩具，而是幾頂布滿齒痕的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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