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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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氏忙雙手奉茶,懇切道:“夫君莫著急,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我原也想著這樣就不算在明麵上瞧得出來了,那張家怎麽說也是咱們淮州裏的大戶,這樣的大戶納一房妾室,備著這些禮數也是應當的……”
    聲音越說越小,望著丈夫漸漸陰沉的麵孔,劉氏不敢說了,忙不迭地換了個語氣,“橫豎是我的不是,這會子殿下那頭又有了旁的話,那盛娘子一時半會兒進不了張家門,你看……要不要再給她另尋一個人家?”
    景王殿下說的是張家不得納妾婚嫁,又沒說淮州城其他人家不可以。
    盛嬌就一個弱女子,配不了張家,還可以配王家李家。
    隻要麵子上過得去,日子能順當起來就成。
    在劉氏眼中,盛嬌去張家為貴妾已經是抬舉了。
    隨便配個什麽人家不成,非得大富大貴不可麽!
    沈正業不耐煩地打斷妻子:“就你聰明,就你有腦子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景王殿下這命令是衝著誰來的,你若是頂風作案,回頭連累了咱們一家子,可別怪我不顧念這些年的夫妻情分。”
    劉氏抿緊嘴角,雙肩一沉,口中連連道不是。
    又沉默了一會兒,沈正業扒了兩口飯菜,才道:“罷了,這事兒先這樣吧,你不要再管了。”
    劉氏就這樣被轟了出去。
    剛要離開,遠遠地瞧見鳶娘過來了。
    鳶娘是沈正業到了淮州上任後才納的妾,那會子是上峰所贈,不得不收。
    這鳶娘生得秀美嬌怯,很是對沈正業的胃口。
    進門數年,雖不曾生下一兒半女,但卻能分去男人一大半的寵愛。
    劉氏最不喜的,就是她。
    鳶娘立在劉氏跟前,規規矩矩福了福,嬌滴滴道:“不知夫人在這裏,是我衝撞了,趕早起來燉了湯,我就想給老爺送過來。”
    劉氏強忍住不快,微微點點頭:“去吧。”
    鳶娘嬌笑著從她跟前經過,那裙擺拂動,帶起那豔香濃鬱的胭脂氣息,令劉氏麵色愈發難看。
    回到屋內,身邊的婆子瞧見她麵色不好,也不敢勸著,上了一盞茶就老老實實待著。
    劉氏越想越生氣,罵道:“這個狐媚子不學好,整日就想著如何勾搭男人!也就是仗著年輕顏色好,我瞧她還能得意幾時!”
    那婆子忙勸著:“夫人何必跟那個小星計較,不過是供著爺們兒玩樂罷了,橫豎越不過您去。”
    這道理劉氏如何不知曉。
    隻是道理歸道理,看見了總歸叫人不快活。
    再聯想起自己這一趟事情辦砸了,唯恐叫丈夫厭棄了自己,她愈發擔憂煩躁。
    與身邊的婆子細細說了一遍,那婆子卻來了句:“殿下隻說張家兒郎不可以納妾嫁娶,可沒說張家的下人不可納妾嫁娶呀。”
    劉氏恍然大悟,騰地一下站起身。
    在屋內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眼睛都發亮了。
    “說得對!”她咬著下唇,難掩興奮,轉頭吩咐,“讓門房備馬車,我這就去一趟張家。”
    張老太君待客的花廳最是講究。
    裏頭擺著一套紅木雕漆的桌椅,做成了福祿壽鬧春宴的花紋樣子,端的是富貴大氣;漆雕圓潤明媚,於明光中泛著淡淡暗啞的光彩,手觸及之處,一片溫潤如玉的質感。
    每一對桌椅中間的小茶幾上都擺著一套上等的白瓷茶具,另有一隻長頸的玉淨花瓶,裏頭斜斜地插著幾隻含苞欲放的春桃明杏,又是粉紅又是雪白,一眼望去滿是繽紛。
    那後頭的牆上掛著的,角落裏擺著的,無一不是難得一見的裝飾。
    雖說有些張揚了,但卻符合張家的身份。
    更是瞧得劉氏兩眼發花。
    她不是沒有來過張家。
    但來張老太君待客的花廳卻還是頭一遭。
    她心中暗道:慚愧!也虧得我是州府夫人了,竟眼皮子這般淺,這些好東西我竟也是頭一回見……
    見著張老太君,劉氏才收斂了亂七八糟的念頭,將自己的此番來意說了個明白。
    “景王殿下的意思咱們都清楚,隻不過嘛……事在人為,隻要你們張家自己的兒郎不違背殿下的命令即可,可你們張家的奴仆也不算在內呀。”
    劉氏侃侃而談,這是她醞釀了一肚子的話。
    張老太君活到這把年紀了,如何不明白對方的來意。
    她嘴角訕訕:“倒也不是我不願意,隻是……景王殿下的意思怕不止是這般吧,我張家人微言輕,也就在淮州地界能說上兩句話,若是惹惱了殿下,怕是……一家老小搭進去都不夠填的。”
    這話換來了劉氏的一聲冷哼。
    劉氏半譏半笑道:“老太君,您都活到這個歲數了,怎麽還這麽膽小怕事呢?您猜這讓盛娘子許人為妾的安排是誰的意思?”
    “遠的不要想,隻管想殿下身邊的人。這些年,能在殿下身邊榮寵不斷的,除了娘娘還有誰呀?”
    劉氏壓低了聲音,隻能兩人聽見。
    張老太君頓時心頭一緊。
    陳張兩家明麵上做了姻親,她的閨女嫁到了陳家做填房,原本也是一樁人人豔羨的婚事,但暗地裏雙方的掌權者都明白,這是一場交易,或者說是合作。
    陳張兩家聽命於京都裏某一高門望族。
    這些年暗中經營,小心打點,成了對方的錢袋子,更成了他們在這一隅的眼睛和耳朵。
    這事兒可不能擺到明麵上來。
    這也是為什麽陳張兩家如今關係緊張,也沒有鬧翻的最大原因。
    劉氏是沈正業的正頭夫人,自然對這些了如指掌。
    在劉氏看來,傳消息來的,定然是馮側妃。
    他們既然走了馮家這條的道,肯定要以馮側妃馬首是瞻。
    況且她瞧著那盛娘子嬌嬈嫵媚的模樣,就覺得不是什麽好東西,如此顏色,能讓馮側妃忌憚的,他們自然也要幫著解決這個麻煩。
    是以,沈正業或許是不願冒風險。
    但她不一樣啊。
    她是內宅女眷,這些事情自然是在內宅中解決最好。
    到時候就算殿下知曉了,橫豎也不過是個美貌女子罷了,大不了再獻上更美更年輕的,叫殿下忘懷也不過是一瞬的事情。
    劉氏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
    那一廂,張老太君的冷汗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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