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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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娘哄人頗有手段。
    曾經哄馮嘉玉都是手到擒來,今日哄一個玉珠,也同樣不在話下。
    寥寥數語,玉珠便收攏了淚水,對著鏡子左右攏了攏發髻,越看自己越滿意。
    要說映紅妝與石榴粉兩樣還真是寶貝。
    自打用了之後,果真鮮妍嬌嫩,更得顏色。
    玉珠又細細往臉上撲了粉,歎了聲:“三爺今日發了好大的脾氣,怕是晚上都不會找我了。”
    “誒,妹妹何必妄自菲薄,你顏色好,性子好,三爺最喜的便是溫柔嬌美的女人,妹妹你就是這樣的。”殷娘拍了拍她的肩頭,“男人在外有的是煩心事,少不得要回來發發脾氣的,妹妹如今是三爺心頭第一人,自然也要多承擔些。”
    這話聽得玉珠眼眸一亮,原本懸著的心也放下了。
    聽著外頭的動靜,那兄弟倆應該是吵完了。
    馮嘉玉氣呼呼地摔門離去。
    殷娘冷冷望著他的背影,錯開半邊身子擋住了玉珠的視線,口中依舊溫婉玲瓏:“茶爐子上煮著玉浮雪,這是三爺最愛的茶了,回頭你再送過去。”
    “這……”玉珠想起方才被嗬斥辱罵,有些膽怯。
    “若你不想去,我便代替妹妹去勸勸。”
    一聽這話,玉珠忙抬眼:“還是我去吧。”
    “好。”
    又過了兩刻鍾,玉珠重又托著茶案去了那廂房。
    殷娘遠遠瞧著,雙手交疊著藏在袖口中,眸光中隱隱有期待。
    玉珠這一去,去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
    等她回來時,鬢角微亂,發髻鬆散,那青絲間的一根素銀釵差點掛不住掉下來,唇上的胭脂花了,襯得她那驚慌失措的視線四下遊走。
    殷娘笑話道:“你瞧瞧你,還說三爺心裏不疼你麽,你這唇上的胭脂去哪了?”
    玉珠再無平日的嬌羞,一聽這話反而更加慌亂。
    勉強扯了個笑容來應付過去,她便借著回屋更衣,一頭躲進了屋子,再不出來。
    殷娘輕冷哼一聲。
    淮州雖比不得京城繁華熱鬧。
    但該有的都有。
    臨江一條街,正是城裏赫赫有名的溫柔鄉、銷金窟。
    靠在碼頭的幾艘畫舫,還未到天黑就已經點起了燈籠。
    一隻隻花燈精巧別致,用了不同顏色的彩紙製成,被那燭火油燈一照,竟散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彩。
    一俊俏丫頭梳著雙髻,紅綢的緞子俏生生地垂在耳側,這又少女又孩童的打扮吸引了馮嘉玉的目光。
    他心道:這丫頭倒是生得有點姿色。
    那丫頭手持一盞花燈,就立在畫舫前,笑著對底下的人說:“還是老規矩,誰能猜出姑娘的燈謎,誰今晚就是姑娘的客人,五兩銀子猜一次。”
    下頭有人追問:“若是猜不出,豈不是五兩銀子打水漂麽?錦兒姑娘未免也太狠了些。”
    “若是猜不出,我家姑娘另有別的禮物奉上。”
    那丫頭一揮手,另一小丫頭托著一方茶案過來,那案上擺著一隻小巧玲瓏的匣子,“這便是禮物了。”
    馮嘉玉這段時日在淮州正悶得發慌。
    今日尤其憋屈。
    見著這般有趣的玩意,哪有不心動的?
    他立馬上前,花了十兩銀子買了兩隻花燈。
    花燈裏的燈謎他卻猜不出,白白花了十兩,又得了兩隻小匣子。
    馮嘉玉正嘀咕著無趣,隨意地打開匣子,裏頭的東西卻讓他頓時心癢難耐——那是一方疊得整齊的蘭紙,略顯茶色的紙頭一角印著一個小小的唇印。
    拿在鼻息前一聞,頓覺馨香無邊,令人心神蕩漾。
    再瞧那豔麗的唇印形狀嬌美,光是這般看著都能勾得人心猿意馬,情不自禁起來。
    馮嘉玉伸手摸了摸。
    一點點細膩的胭脂落在了手指間。
    輕輕揉撚一番,他眼底燃起了火光。
    風流韻事這種橋段,馮嘉玉熟悉得很。
    既然才華學識這條路走不通,那就走另外一條路。
    他從兜裏摸出了一錠金錠子,輕飄飄地丟在了那丫鬟的腳邊。
    咣當一聲響,金錠子迎著燈光熠熠生輝,在船板上蹦躂了兩下才停住。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快看,是金元寶!!”
    那丫鬟也吃了一驚。
    哪有人將一錠黃金這般隨意地丟過來的?
    她忙撿起來,臉上的笑容也比方才更熱情了些。
    “這位爺想拿哪幾隻花燈?”
    馮嘉玉也不說話,又拋出一枚金錠子。
    如剛才一樣,咣當兩下落在了那丫鬟的腳邊。
    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瞧馮嘉玉穿著富貴,滿身錦緞,尤其那腰間的玉帶更是非同一般,能來畫舫消遣一二的,都是淮州城裏的富貴人家,哪裏看不出來這馮嘉玉來頭不小。
    那丫鬟也愣住了。
    “我隻想見你們家姑娘一麵,這些要是還不夠的話?爺兜裏還有更多,不如你回去跟你家姑娘商量一下,讓她自個兒來取。”馮嘉玉笑了。
    囂張又快活,好色又直白。
    一盞茶的功夫後,畫舫跟前湊熱鬧的人都散去,馮嘉玉被請進了畫舫。
    這一夜,燈紅酒綠,軟語細聲,腰肢款款,輕舞慢歌,自有一番別樣趣味。
    天亮時分,馮嘉玉才從畫舫上下來,滿臉饜足。
    回到住處,殷娘瞧他回來了,忙又備了熱水熱茶,忙前忙後地伺候更衣。
    忽然,從馮嘉玉的袖兜裏滑落一條巾子。
    嬌嫩的杏粉色,上頭還繡著一顆鮮紅的櫻桃,另有兩行已經暈了墨的筆跡,顯然是前不久剛寫上去的。
    仔細一瞧,竟是兩句極為香豔的詩——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
    殷娘耳尖微燙,忙不迭地想放在一旁,卻被馮嘉玉一把奪過。
    “三爺昨晚上可盡興了吧?”殷娘抿嘴一笑,“可憐玉珠妹妹了,等了您一晚上。”
    馮嘉玉曉得殷娘的性子,知她不會拈酸吃醋,是以在她跟前也更自在些,聞言笑道:“我又沒讓她等著。”
    “三爺這話好生沒趣,玉珠好歹也是你新寵著的,她都這般了,更不要說我……既三爺有了好的了,那不如就趁早放了奴家吧。”
    殷娘故意笑著打趣。
    馮嘉玉還就喜歡她這樣不輕不重的吃味。
    一把扯過殷娘的手,將她圈在懷裏:“看你往哪兒逃。”
    說著,就要親上她那嬌粉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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